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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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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雨天,青贺就会做噩梦。
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昏暗房间里,他跪在地上。满头白发的男人手持鞭子站在他面前,高高举起又落下,鞭子落在他肩膀上,白色T恤随着力道被打裂,印出红色的血痕。
除了肩膀,他的脸上也有几道,鞭子抽打的地方,无一例外,伤口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青贺紧紧咬着后槽牙,任由眼前人打着,一点要反抗的意思没有。
不远处的母亲看到这一幕伤痛不已,却不敢忤逆自己的丈夫,只能坐在沙发上小心啜泣着。终于又一鞭子落下之后,青贺倒在了地上。
母亲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来将青贺护在身下,仰头央求男人道:“别打了,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男人也已力竭,他收起鞭子,怒目圆睁,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错?到底要不要改?”
青贺躺在地上,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定定看着男人,眼神里全是不服输。
母亲拍他肩膀。
“小贺啊,你快跟你爸认错。”
“我没错。”青贺唇齿间挤出这三个字后就阂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这三个字彻底触了男人的逆鳞,他再次举起鞭子,这次却没有落到青贺的身上。
梦境一转。
画面由昏暗变的惨白,他躺在医院病房里,一个金发少年趴在床边呜呜的哭,握着他手一个劲道歉。
“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青贺睁开眼睛,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他的窗户没关,有凉风从缝里钻进来,吹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泥土气息。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会,直到闹钟响起,才从床上起来关掉闹钟,握着手机走到窗户那里。雨下了一夜,外面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一场秋雨一场寒,此时风吹在脸上有点小刀刮面的感觉。
青贺没着急关窗户,他从睡裤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低头给自己点上。
南方不像北方,即使就要到冬天,外面还是一片绿,远方灰蒙蒙的,分辨不出是雾还是霾。
烟抽一半时候,手机响了,青贺拿起来一看,是江雾凇弹过来的视频。
一接听,江雾凇特有的声音传过来。
“贺哥,我今天回浔江。”
青贺看到他,阴郁的心情好了大半,他关上窗户,难得笑了笑。
“晚上能见一面吗?”
“能…吧。”说完江雾凇又摇头,“我也不确定,听说去的地方管得挺严。”
江雾凇是青贺的男朋友,两个人是青贺大二那年在一起的,如今已经有七年了。青贺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江雾凇却不是,他初中时就被家里送到外国做练习生,十八岁那年回国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后来参加综艺节目以男团身份出的道。
然而那时候国内这种选秀节目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江雾凇人气一直不上不下,前两年男团解散,他的通告就更少了。好在江雾凇经纪人还挺喜欢他这个小孩,一直没有放弃,接不到男一号就让他在电影里跑小角色,没有偶像剧演就让他演悬疑剧,前段时间还给他报了个游戏相关的综艺节目。
青贺想起这件事。
浔江唯一有的电竞俱乐部只有在北阳区的TNG了,便开口问:“你要去TNG?”
江雾凇嘴巴变成“O”型,“你怎么知道?”
“猜的。”青贺含着笑,“什么时候去?”
“上午九点就能到。”
“嗯。”青贺点头,“那用不到晚上,中午就能见。”
江雾凇在机场,有人推着行李经过,他没听清楚青贺后半句话。
“你说什么?”
青贺掐灭烟,说:“没什么。”
好巧不巧,青贺今晚的目的地也是TNG,不过他不是去参加综艺,而是要过去做采访。
青贺是个电视记者,就职于省台晚六点播出的民生节目栏目组里。
前几天有一小姑娘在明德大桥那里跳河,被一个路过的少年仗义相救,有人把这件事拍下来发到网上,经过一段时间发酵,视频浏览量破了千万,同时有人认出来这个救人的少年是TNG的QPL战队一队队员虎啸。
青贺他们栏目组有个组员刷到这个视频,便提了去采访虎啸的选题。
没睡好,外加没吃早饭,青贺在车上有些晕车。好在省台距离TNG基地不远,过了明德大桥不久就到了。
下了车,青贺胃里不适也没有得到多少缓解,他脸色白的像打印纸,眉头也紧皱着,他本来性格就冷,现如今更像是阴曹地府来索命的阎王。
接待他们的是运营部的一个负责人,在大门口接了他们就领到了办公区一个休息室,上了两杯茶以后就不见了人。
青贺坐在沙发上,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旁边的苏杭一直跟在他身边,见他脸色苍白,开口问:“贺老师,你身体不舒服?”
“有点晕车。”青贺歇了两分钟就起身,跟其余两个人说,“我去洗手间一趟。”
这个基地并不小,来的路上青贺听同事提了几嘴,这个基地是TNG的QPL分部,QPL又是TNG最挣钱的项目,所以这里要比其他游戏分部大很多。
QPL是游戏《奇迹》的职业联赛的简称,而《奇迹》这款游戏是现如今全球最热门的游戏,深受广大玩家的喜爱。
从休息室到洗手间的一段距离里,走廊嵌着不少奖杯奖牌,短短一分钟,青贺发现上面一多半的ID都是同一个——
Citrus。
柑橘。
青贺又读了一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白净净小男生的形象。
青贺不玩游戏不关注QPL,不知道他轻读出来的这个名字,在这个圈子里是跺跺脚整个QPL都要抖一抖的存在。
进了洗手间,青贺解决完自己需求,出来时洗手池那里站了个粉红头发的少年正在打电话。
距离很近,青贺几乎能听见对话话筒里的内容,里面有个中年女音让眼前人周六去相亲,地点在浔江最好的五星酒店里。
“我不去,我有事。”
少年声线很好听,就算拒绝人都让人感到很舒服。
“你有什么事?”
对方明显对他这个回答不满。
少年理直气壮道:“我要挣钱!我要工作!”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不过就连青贺都听出来,这笑声里暗含着嘲讽。
“就那点钱,不务正业。”
“妈。”少年质问她,“我年薪过百万也算不务正业?”
“嗯~当然算。”
“那是不是只有我哥那种身价过亿的才算人?!”
闻言,青贺忍不住看了旁边人一眼。
结果他一抬头,正好跟镜子里对方的视线撞上,粉红色头发的少年一愣,接着像是做坏事被抓包,偏过脸,白嫩的耳朵露出一抹诡异的嫩红。
青贺感觉他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没做过多停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了两张擦手纸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等等——”
没走两步,粉红少年喊住他。
青贺回头,抬眸看他,发现这人长得嫩,个子却很高。
粉红少年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盘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青贺从衣服里掏出工作证,摘下来给他看了看。
“民生关注,青贺。”粉红少年读出来这几个字,又看了看底下的单位,“记者?来做采访?”
青贺“嗯”了一声,其实工作之外,他并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粉红少年很热心,“采访谁?有人接待你们吗?”
“采访虎啸,李经理接待的。”
“哦。”粉红少年点头,把证件还给他,青贺以为没事了,重新把证件挂回脖子里,准备回去,又听见对方问,“我叫桑驰,有事你可以找我。”
青贺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工作人员,先不说青贺需不需要。就看他打扮,估计是这里的小队员,就算真有情况,应该也帮不上忙,便对他笑了笑,道了声谢。
“不客气,应该的。”桑驰看起来不想结束对话,盯着他的脸看了会,“你是不是不舒服?”
青贺说:“还好。”
桑驰刚要说什么,恰逢手里手机响起来,他对青贺说了句稍等,又接听电话。
“现在吗?”
“能不能等会?”
“行,知道了。”
桑驰接电话时显得对对方很不耐烦。挂断以后还没说什么,青贺就说不打扰了,转身要走,再次被人拉住。
一而再,再而三。
就算对方是要合作的对象,青贺也不高兴了,他皱眉刚准备冷言冷语几句,就看到了桑驰在衣服兜里掏了掏,抓出来几颗水果糖放在了他掌心里。
青贺怔住,“这…”
桑驰笑了,他这么一笑,青贺才发现他有两颗小虎牙,非常漂亮。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应该没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