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侦探事务所（相遇篇）》二月萧瑟

27、Signal（信号）.7

　　白如尔拜托小七找那个堕楼而死的瘾君子女鬼。

　　小七：【那种毒鬼死了就死了呗。】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天我通过许青白看见了她脑中的幻境，我总觉得她也是受害者……女人的直觉吧。你能帮我……”

　　一跃百尺，小七像一块被风卷起的塑料布。【你知道晷城有多少游魂吗？你忘了晷城只有我一个无常吗？你知道作为地府基层公务员我的压力多大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考核吗？你知道我要交多少文件和材料吗？】

　　得得，又是这套说辞。
　　“那下次我也不帮你了。”

　　小七冷而空洞的手一把握住白如尔，眼睛眨巴眨巴，声音又软又娇：【你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当然要互相帮助啦。比如虽然你没有要求但我还是帮你查了许青白：他的确和你做了好几辈子的夫妻，最早是在两百三十八年前——但这八世你们都没有好下场，结婚七天内，双双暴毙。】

　　啊、这……

　　【结婚后七天一定会死。结婚前你也极其倒霉！令我这个黄泉引路人都觉得凄凄惨惨的那种倒霉！】
　　“嗯……比如？”
　　【第一世你是富商家嫡女，他是家中马夫，你们的爱情不被家人接受，带上细软与他私奔的你被土匪抓走、反正很惨，他这个马夫考上了武状元，冲破阻碍与你在一起，成婚一日便被钟情于他的公主赐死！】

　　白如尔：“……”

　　第二世白如尔是官宦人家的嫡女而许青白是乞丐，两人墙头马上一见钟情并私定终身。被抓回后白如尔被愤怒的父亲活活打死，他被乱刀砍死。
　　第三世白如尔是郡王独女，为救许青白被连累到全家死光光。在监牢中，二人成婚，第二日推出午门斩首。
　　小七补刀：【当时你不如果不和他成婚充其量被判个流放。】

　　第四世白如尔是村中最有名望的老者的独孙女。为给许青白凑钱科考将自己卖进窑.子。
　　小七抹眼泪：【你一点红唇万人尝，他当上金光闪闪状元郎，但是他不计前嫌，但你觉得自己不配，自杀了。第五……】

　　白如尔：“打住。告诉我后面的故事是不是把前面的复制粘贴再改了几个关键字，做个调色板能被告上法庭的那种？”
　　小七：【你是懂前生今世的。】

　　啊、不是……
　　这是什么狗屁爱情故事？
　　怎么每一世倒霉的都是她白如尔？！
　　他许青白是什么天生带绿的香饽饽吗？
　　前几世的她属水母（水母没脑）的吗？

　　小七：【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遇见他就消耗你一辈子的运气？】
　　白如尔：“那他到底是什么混账东西啊！东方吸血鬼？天生霉运圣体？”

　　小七：【想通点儿，这一生你们能大团圆。】
　　白如尔：“谢邀。坏我运的不是前世的恋人，是永恒的灾星！我懂了，我今生穷全是他的错！全是这个灾星坏我财运！”越想越气，越气越忍不住想！

　　【对啊，所以你不想死千万别和他结婚！但如果你恋爱脑、非要试一试，你死了我一定举荐你当无常——地府公务员可是有编制的！竞争可比人间激烈多了！】
　　“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莫大的殊荣啊……”

　　【别的活人怕死，你难道还怕死？】

　　“……好的，我一定加油死掉然后和你一起当公务员。”白如尔仰头，一道光落在她脸上，很温暖。窥见过死，才明白生的可贵，才知道阳光的温暖难能可贵。

　　白如尔继续准备考试。
　　依旧三天两头肩上骑一只鬼。
　　顶着一只被汽车撞得分崩离析的男鬼考完英语，白如尔扫了一辆小黄一路向昨早发生车祸的路口，现场已被清扫，人来人往。她根据灵魂的指引找到道路中央的绿植地带，顶着压力找到了因撞击飞入绿化带的求婚戒指。
　　离开时遇见交警。
　　被提溜到路边接受了一顿交通安全教育后她穿上红背心在交警的监督下当了半天交通安全员。

　　恰逢王玄感母亲王湘悦开着千万豪车出门，看见她辛苦，唉声叹气后一个电话召唤来王玄感陪她指挥交通。
　　白如尔：“你母亲的车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回去了。”
　　王玄感：“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会杀个回马枪。看，来了。”
　　“6。”
　　“你名字是‘如尔’。我很好奇名字的来历。”
　　扶着人类老奶奶过马路的同时肩上顶着一个不敢过马路的鬼魂小孩过马路的白如尔：“‘像她’的意思。‘如’‘她’。”

　　“谁？”
　　“我妈妈。”

　　“那——”
　　白如尔用力摇晃捡来的小块废纸板：“王玄感你不热吗？好热啊。”

　　“很热。饮料？”
　　“冰咖啡三分糖。”

　　日落时分又挨了交警一顿训斥。深夜白如尔才伪装成商场柜姐将戒指送给了死者留在世间的未婚妻。
　　原本与幸福只隔一纸婚书，现在却天人两隔。看着他们的痛苦，白如尔却挤不出太多眼泪。她麻木了生离死别。
　　她只是忍不住问那个男人：“收到戒指后她永远也忘不了你。或许会痛苦一辈子。”
　　【那天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故意没接她电话，她认为我出轨了提出分手，电话后不久我被毒驾闯红灯的车夺去了生命。她从小没感受过太多的爱也总担心被人抛弃，我希望她知道我爱她且永远不会抛弃她。痛过，才能彻底走出。】

　　爱？
　　永远不会抛弃？
　　白如尔不相信爱，也不相信会有永远。灵魂不断转世，可转世的人还是前一世的那个人吗？
　　就像许青白口中八生八世的爱情，转世八次的恋人，还是拥有一如当初的爱情吗？

　　笑话。

　　扫一辆小黄，回家。
　　404鬼气森森，如今这一层楼只有白如尔一个住户。四邻吵吵嚷嚷，为你掰断我的腿，我偷了你的眼珠闹得天翻地覆，气不过就闯入她家，用鬼压床将她弄醒，再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的冤屈。
　　鬼1:【他偷了我家烧给我的纸钱！】
　　鬼2：【清醒点儿，你没有家人。那是我们捡的烧给别人的纸钱！】
　　白如尔揉着太阳穴，头疼欲裂。幸好她早有准备。点火，烧纸钱，大鬼小鬼都很满意。

　　安抚好众鬼，倒下，眼睛才眯上就被唤醒。
　　这一次是小燕，她执着于找到女儿不肯转世，前几日动了和之前冥婚的男鬼续前缘的念头，大有生个鬼娃娃的架势：【结果被骂了，他说我生过孩子是残花败柳！】
　　“他混蛋你也活该。”
　　【白大人，有一件事很奇怪。那个男人最近四处说他就要结婚了。可小七大人说他与我的婚约已经解除。我看见他和好几个男鬼炫耀自己未婚妻很漂亮，很灵动，没有死尸的臭味……他结婚的对象不是我……那么他要和谁结婚？】

　　白如尔记得很清楚，小七说阴间媒人已经取消了小燕和那个男人的婚礼且没听说有别的婚约。
　　没了睡意。

　　男死者叫大斌，相貌普通，个子中等，对外宣称他是家中“独子”。的确是“独子”，因为他有四个姐姐。
　　家住郊区，家中修了漂亮的小洋楼。

　　【他不应该叫大斌，应该叫耀祖。】小燕瘪嘴。大斌认识她，所以她藏入白如尔的书包。

　　往身上浇了点儿酒，白如尔摇摇晃晃走入几个男鬼说笑的角落。他们闻味而来，贪婪嗅着她身上的酒气。
　　【十几块钱一瓶的劣质酒。】大斌说。
　　【但这个人长得不错。我想和她结婚。】
　　大斌：【把她弄死呗。】

　　白如尔汗毛直立。
　　脚一软，倒入小巷。
　　男鬼围聚。他们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层出不穷的下流话饶是白如尔这个见惯各种鬼魂与人类的人也觉无法入耳。

　　【你说得对。】说话的那个男鬼嗤嗤发笑。【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娶她。】

　　白如尔觉得可笑。
　　这些男鬼似乎意识不到死亡并不意味着为所欲为，对方家庭也有择偶权？且会更看重生辰八字。
　　说话的男鬼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似乎只要他有了念头她就成了他的妻子。白如尔坐起，揉揉眼，扶墙站立，摇摇晃晃走向小巷外。

　　大斌带一群男鬼紧跟其后。
　　背包里的小燕战战兢兢，小声问要不要找小七帮忙。【男人太可怕了——不许动！】

　　白如尔脚下一顿，前方“啪嗒”落下一个花盆，摔得粉碎。

　　【可惜了。这花盆从十楼落下来。她一定会死，我们就可以一起结婚。】大斌的声音阴寒，像一条滑腻的水蛭。【附近没有合适的武器，动静太大会引来其他的活人。人气重，我们便不能为所欲为。不过没关系，你在他身上留下了味道。她逃不掉的……】

　　——

　　“你是说……鬼魂取活人的命冥婚？”从熟睡中被白如尔唤醒的陈晨晨声音混沌。“哪里的警察局也立不了这种案啊……我发誓，我明天一定去查……一定……”
　　电话那头，鼾声震天。

　　警察工作忙，不便多加打扰。
　　但这件事别的鬼都不知道，知道的鬼不会说。大斌与他身边那群男鬼已成“厉鬼”，贸然打草惊蛇只会害了拿尚且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她想请灵魂去大斌家一探究竟，但大斌一直在家里。
　　小七不知去向。单个恶灵还好对付，但对方鬼太多。
　　她一时间一筹莫展。

　　“喂，人啊人。你好呀你好。”秦筱白趴在墙壁上。
　　“你好。小妖怪。”
　　“你才妖怪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妖怪！”
　　白如尔耸肩：“这种话在人类世界是用来骂人的。所以，你骂了你全家。”

　　秦筱白气鼓鼓。眼睛更大。

　　“你不睡觉吗？”
　　“我们妖怪一族——咳，我们妖神一族和脆弱的人类不一样啊不一样，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既然这样，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