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略会些许拳脚》与其这样

5、玄门与仙魔概论

　　白天忙着上各类公选课的姜堰，晚上佯装散步摸透了留仙府的各处布局，因此姜堰的散步范围很广，甚至包括了四位仙尊所在的山峰。
　　去朔方峰还好，毕竟和朗月也算相熟。
　　去昧谷峰也还好，房寻师兄的脾气一向很好。
　　南交峰也去了，苏栖师姐的不欢迎十分明显，但是姜堰选择装作看不见，勉强挤了进去。
　　在睡前，姜堰还要把呆在剑内的镜殊叫出来一起复盘白天的行程。
　　“你家主人在哪里，你感受到了吗？”姜堰望向镜殊，定定地盯着她。
　　镜殊摇摇头：“整个留仙府都有主人的气息。”
　　留仙府啊，这个范围可太大了，怕是她再花上十年时间也很难将此处翻遍。
　　姜堰叹了口气。

　　留仙府的玄门通识中有一门课叫做玄门与仙魔概论，是最基础的修仙入门课，但是不是很重要。
　　课上的人不多，包括姜堰在内只有五位弟子。
　　刚进门的仙师看到这可怜的人数也没有惊讶，仿佛早已习惯。
　　倒是姜堰，按照惯例又又又获得了何仙师的特别关注。
　　姜堰也麻木了，虽然贴了易容符，藏好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环，其他外门弟子确实认不出来，但是授课的仙师依旧可以认出她。
　　何仙师不会因为人少而消极工作，他还是很负责开始上课。
　　这堂课从仙魔人三族的基本认知开始。
　　仙族有着强大的灵识，他们的灵识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接着通过人族的供奉，修成肉身；魔族有灵识和魂体，因此都是处于人族无法触摸的状态，他们也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但是需要吃掉人族来维持自己的形态；作为只有肉身和魂体的人族，为了拥有和魔族对抗的能力，他们既会费劲修行仙法，间接通过灵石仙草吸收灵力，也会供奉仙族，仙族会赐予他们信徒灵力。
　　“灵识，真的是个好东西啊，”讲到这里何仙师都不由得发出感叹，“要是人族能有灵识，该有多好，那样人族的肉身将会被无限修复。”
　　听到这里的姜堰摸了摸脖子。
　　“不过啊，之前这世间倒是有少数人族修出了灵识，譬如你苏师姐的祖宗苏衍。但是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随着仙族死绝，世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了。”
　　“十几年前开始了仙魔大战，一打就是好久，我们人族在那时可谓夹缝生存，幸而仙族设下叠峦山脉保护我们。几年后，仙族败了，被魔族灭了个干净，我们人族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魔神宿鸣，带着一堆魑魅魍魉，闯出祭渊，他们踏过玉魂江，魔族所到之处皆是枯骨累累，朝国离祭渊最近，也受叠峦山脉保护最少。最先受难的是朝国的一个小县城，也就是现在的枯县，后来朝都岌岌可危，房氏和当今的朝皇联手反抗，这才有了如今的朝国，朝国的黎征将军也一战成名。”
　　“魔族一路杀戮，从朝国往下的野原，望思，云昭，离国都不能幸免。离国受叠峦山脉的保护最多，伤亡在四大国中最少，也因此成为当下的第一大国。”
　　仙魔史讲到这里也可以结束了，何仙师稍作休息，清了清嗓子，喝了水。
　　接下来是玄门史，玄门是由修士一点点聚集而成的，留仙府的历史最久。
　　离国与留仙府的关系最密切，朝国则更在意自己的人族铁骑。
　　天无绝人之路。
　　魔族似乎变弱了，而人族在成长。
　　“当下短暂的安定，留仙府有大功。十年前，嵎夷仙尊抓住了魔神宿鸣，而后由四位仙尊将其封印，留仙府一跃为玄门之首。而后，四位仙尊开辟了留仙秘境，秘境中充满可以直接使用的灵气，使得人族不受灵识的限制。”
　　听到十年前的姜堰支起来身子，反常地举手：“灵识能不能被剥夺？”
　　何仙师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回复道：“仙族的灵识不能被剥夺，但是灵识的主人可以主动赠与一部分。”
　　姜堰若有所思，思绪开始飘远。
　　感受到姜堰开始走神的何仙师并没有生气，毕竟其他四位弟子也是如此，能有人提问，他已经很欣慰了。
　　课程接近尾声，何仙师郑重地说完最后一句：“而此后的安定，在于诸位。”
　　这句话是何仙师授课以来不曾改变的结课语，哪怕上他课的人越来越少。
　　弟子们起身，同样正将离去的姜堰被何仙师留了下来。
　　“你是嵎夷仙尊门下的弟子姜堰吗？”何仙师问道。
　　姜堰点头。
　　何仙师又说：“你有仙族的灵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
　　姜堰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此时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反复组织语言了。
　　“我在课上讲的不全面，有一点，对他们不重要，但是对你很重要！
　　人族肉身很难同时存有魂体和灵识，好在你不过是有一小部分而且还是仙族的，稍加引导，还是可以周全。
　　你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但是切记不可一次性使用太多的灵力，否则将会反噬在肉身上。”
　　姜堰听后神色复杂，她俯身向何仙师一拜：“多谢老师！”
　　何仙师扶起姜堰，说道：“也罢，你是一个诛妖邪的好苗子。”
　　说着，他离开了，没有问姜堰灵识的来源。
　　姜堰还在原地看何仙师的背影，何仙师说的这些，镜殊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帮她。
　　姜堰的动摇只在一瞬，她对着腰间的佩剑说道：“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了。”
　　佩剑轻轻地晃动。
　　十年前，他突然不见了。
　　十年前，留仙府多了一位被封印的魔神。
　　“主人他不是……”魔神。
　　“我知道。”
　　镜殊急急地开口，她的主人是她永远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诋毁。
　　姜堰当然不需要她的解释，她知道，他是轻泽，绝不可能是宿鸣。

　　在课上，何仙师还说过魔神被封印的地方，魔神被关在伏魔石里，伏魔石所在处不是禁地，甚至很好找，姜堰也去过，就在她登山拜师晕倒的圆形筑台旁。
　　等到晚上，贴上易容符的姜堰拿着玉环，通过“助行”，轻易便来到了主峰，再辗转几步，大殿的后面就是筑台。
　　筑台的一侧靠着悬崖，旁边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朱笔写着“伏魔”。
　　夜晚风大，吹着衣摆，猎猎作响，姜堰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中跳出了一个小女孩，镜殊几乎是哭着跑向石头，她也和他分别了十年。
　　镜殊是轻泽的剑灵，他们之间有着独特的感应，虽然姜堰看到的只是石头，她却可以直接看见石头里面的轻泽。
　　石头里面的轻泽对她摇了摇头。
　　镜殊死死咬着嘴巴，试图止住呜噎，但是泪水却不断下坠。
　　久别重逢，姜堰靠近石头，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主人在里面吗？他还好吗？”
　　镜殊没说话，应该是用别的方式在和轻泽沟通。
　　姜堰摸了摸石头，又把额头贴着石头，红了眼眶，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一会儿，镜殊抽咽着说：“主人没事，我只是太久没见到主人了，太激动了。”
　　姜堰别过头，闷声说：“我也想见他，他怎么出来，我把石头破开吗？”
　　镜殊慌乱地扭过头，带着哭腔地大喊：“不要，他会死的！”
　　镜殊失控的喊声是压碎姜堰冷静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堰靠着石头蹲下，颓然道：“那我要怎么样，我什么都不做吗？我就看着一块石头，我就日日看着这块破石头，想他的样子吗？”
　　两个情绪失控的人是很难沟通的。
　　石头里面的轻泽大约很着急，看着神情不断变化的镜殊，姜堰再次感到无力。
　　“见诸镜和恕仙草。”
　　听到熟悉的东西，姜堰猛地抬头。
　　“见诸镜，可以看见所有的东西，也包括困在石头里面的主人；恕仙草可以把主人从石头里面救出来。
　　有了这两样东西，主人就可以出来了。
　　不久后的留仙秘境就要开启了，我们那时去取这两个东西。
　　很快，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主人说了，他还不能陪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让我要保护好你。”镜殊最后加了一句。
　　姜堰可以猜到轻泽的语气，他大概率在一直对镜殊碎碎念叨着，不然镜殊绝对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可是她想笑又笑不出。
　　困住他的石头，摸着不像是石头的质感，倒像是什么熟悉的东西，甚至镜殊短暂的情绪奔溃，姜堰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没说。
　　恕仙草，筑仙人神体……
　　姜堰慌乱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嵎夷峰。
　　在筑台发生的一切，四位仙尊尽收眼底。
　　四人先是沉默了片刻，朔方仙尊率先开口：“眼下你们都看到了，还要把姜堰留在留仙府吗？”
　　南交仙尊看向姜堰的眼神有着怜悯，反问朔方仙尊：“花了十年，还是来了，她能不能在留仙府是我们能决定的吗？”
　　昧谷仙尊沉思片刻：“当年留仙府与他有约在先，留仙府会护姜堰一世安稳。但是，姜堰也不是非得在留仙山上，留仙府在朝与望思的边境设有分处，留仙府众弟子都必须去民间历练？不如早早地派她去……”
　　与轻泽定下约定的是嵎夷仙尊，因此三位仙尊在表达完自己的态度后，全看向嵎夷仙尊，最终的决定在嵎夷仙尊。
　　嵎夷仙尊说：“她身上有他留下的灵识，若能修成正道，天下便可海清河晏。罢了，让她留下吧……”
　　毕竟是他有愧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