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余回

12、第12章 深渊

　　右手掌中，那把匕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血纹唐刀，龙然冷冷地看着这些丑八怪，说：“明知道自己体型庞大还非得往走廊里钻，果然动物变异了也始终是动物，愚蠢至极。”

　　刀光一闪，血肉横飞，诡兽疯狂地朝着龙然的虚影攻击，但狭小的走廊根本施展不开，轰隆隆，墙体被震碎，即将崩塌，但目光所及哪里还有人类的身影。

　　城堡外，一个敏捷的身影从高处跳下，只见龙然一手抱着女人，背上背着男人跑到了一个山洞里面，将两人安全放下后，迅速折返了回去。

　　“有敌袭！”

　　城堡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倒塌的建筑满是灰尘。

　　“人在那！”

　　抬头望去，一个身影站在城堡的塔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众人，武器上已经沾满了血，暗红色的火焰无情地跳动着，在月光的照耀下，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有些弱小的光是盯着，双腿就已忍不住打颤。

　　下一秒，那个身影便俯冲下来，在人群中开启新一轮的杀戮。

　　“住手！”一个声音叫喊着，伴随着强烈的一击必杀从天而降，龙然挥起唐刀，直接与之硬碰硬。

　　轰。

　　又是一猛烈的撞击，本就脆弱的城堡彻底被余波摧毁，周围的人也被掀飞了出去，死的死伤的伤。

　　男人身体一转，与龙然拉开了距离，两人在看到对方的同时，惊讶道：

　　“是你？！”

　　“你居然还活着？”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龙然则是冷笑道：“没想到是你，许不凡。”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许不凡突然情绪崩溃，怒目圆瞪。

　　龙然静静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随后说：“所以，你也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对吗？”

　　“解释？哈哈哈哈哈，都那样了，居然都杀不了你，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你怎么这么难死啊！”许不凡一手扶着额头，疯狂大笑，然后目光死死的盯住龙然，说，“我要你死！！！”

　　许不凡顿时拔刀相向，冲了过来，狠厉的刀锋无脑劈下，攻击如迅雷之势，但同时也导致他放弃了防御，门户大开。

　　刀光剑影间，许不凡见龙然面无表情地抵挡住他的每一次攻击，更让他怒火中烧，杀红了眼，“死！！！”

　　龙然暗下眼眸，低声道：“愚蠢。”

　　疯狂的许不凡成功伤到了龙然几刀，但是他也被龙然一把贯穿了胸膛。

　　他的刀也随之四分五裂。

　　“咳咳咳。”许不凡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刀刃，苦笑道，“呵呵呵呵，唐刀墨离，不愧是上古神器，力破万钧。”

　　龙然将刀抽了出来。

　　许不凡的胸口顿时涌出大量鲜血，他一手死死捂住伤口，脚底下摇摇晃晃，努力地稳住身形。

　　龙然缓缓开口，目光带着悲悯，问道：“所以那天你假死离队后，出卖了我方的情报，然后又趁两方交战，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偷偷将镇守火灵珠的神兽朱雀激怒，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只是为了杀我？”

　　许不凡笑着看她，“呵呵呵呵。”

　　龙然眼里通红，“全队上上下下几十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就这样让他们给我陪葬？”

　　许不凡抬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呵呵呵呵，所以真是可笑啊，龙队，那么多人因你而死，而你却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不觉得很讽刺吗？”

　　龙然的手因愤怒而颤抖，“还有，被抓来的那两个活人，也是你指使的？”

　　许不凡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是又如何？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的惨叫声是多么美妙。”

　　许不凡继续冷冷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假惺惺作态，你不知道吧，我加入调查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杀了你。”

　　许不凡一瘸一拐地向她走去，“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实际上，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杀人犯！如今众叛亲离，被拉下神坛，坠入深渊的感觉如何，哈哈哈。”

　　“呵呵呵呵。”龙然低头笑起，然后仰起头长叹一口气，缓缓看向他，“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弄反了一件事情。”

　　此时狂风大作，卷起灰尘吹得满天，城堡几处用来照明的火炬疯狂摇曳着。

　　许不凡瞪大了双眼。

　　龙然的眼睛变成了金红色，她身上的外套给了女人，所以现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右手握着唐刀墨离，而空闲的左手臂此时也渐渐显出了几条金红色的纹路，上至大臂，下至手指，无数热量在她掌心聚集，生成了一团纯粹至极的金色火焰。

　　“你你你……”许不凡往后退了几步。

　　龙然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能将万物化为乌有，“我不是坠入深渊。”

　　“我本就是深渊。”

　　左手一挥，火焰瞬间将许不凡给吞噬，他燃烧成了一个火人，痛苦的惨叫起来。

　　“怎么可能！火灵珠……朱雀之力……”许不凡不甘心地死死盯着龙然。

　　龙然暗下眼眸：“用这力量杀你，我都觉得浪费，好好感受一下吧，他们临死之前，曾经感受到的痛楚与恐惧。”

　　“啊！！！！”

　　燃烧每一寸肌肤，疼痛深入每一个细胞，全身血液沸腾至蒸发，痛，太痛了。

　　最后，许不凡那已经变成空洞眼眶直直看着前方，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说：“龙然，是我输了，不过……事情还没结束，我代白云汌，向你问好。”

　　火焰逐渐消散，眼前被烧得一干二净。

　　只见龙然静静站着，突然弯下了腰，身子有些不稳，她右手将唐刀插到地上撑了撑，下一秒急火攻心，一口热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

　　她左手捂着心口，低头喘息，随之自嘲的笑起，然后是疯狂地大笑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眼眶有一些泪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她抬起手擦了擦。

　　耳朵同时也听见不远处有人往这边赶来的声音，估计是调查局到了，但她现在不想跟他们撞上，于是收起刀，一步一步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离开城堡一段距离之后，龙然魂不守舍地往基地方向飞，她要回到溯城去，但是在灵界的野外无法发起传送门，只有在基地范围内才有稳定正常的阴阳通道。

　　溯城下着暴雨，龙然从传送门一出来，就被淋了个透，她呆呆望着天空和附近的楼房，原来是她走神导致传送的坐标产生了偏差。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些生疼，她闭上眼睛，貌似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冷却掉内心的燥热。

　　“龙然？……”

　　“龙然！”

　　“龙然！！”

　　一阵急促地踩水声响起，龙然睁开眼回过头，林怀青撑着伞跑到了她面前。

　　林怀青看着龙然衣衫褴褛的样子，说，“大半夜的，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然后她也看到了龙然身上的几处恐怖的伤口，惊讶道：“你受伤了？”

　　龙然的眼神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林怀青的身上穿着家居棉服，随便踩了一双鞋子，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头发没有扎起来，因为跑动而飘上了一些雨滴。

　　见龙然这副呆呆的样子，林怀青无语地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往楼里拉，“先回去再说。”

　　龙然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她身后。

　　林怀青门都没关，她赶紧进屋，把湿答答的鞋子脱下来换了。

　　龙然低头站在门口，没有动。

　　换好拖鞋，林怀青感觉门外没什么动静，于是回头看去，发现龙然脸色很不好，她弯着腰，一手扶着门框，抬头看见林怀青后，又转身准备回自己家，但刚走一步，一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身形也摇晃着，眼看就要往前倒去。

　　“龙然！”

　　林怀青惊呼着，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身子一转，挡在了她身面，紧紧抱住她。

　　龙然闭着眼靠在林怀青的肩膀，呼吸十分微弱。

　　“你怎么了？没事吧？”林怀青轻轻拍着她的背，但龙然没有反应。

　　这样站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林怀青抱着她慢慢往屋里挪，在走到沙发面前时，龙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直起身子看了看林怀青一眼，低声道：“我没事……我想先去洗个澡。”

　　林怀青点点头，“好，浴室在那边。”

　　两个房子的格局是对称的，所以龙然很熟悉地直接朝那走了过去。

　　林怀青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准备拿过去问问看龙然需不需要。

　　走到浴室门口，刚准备出声，却看见了令人脸红的一幕。

　　龙然把湿透的衣服裤子脱到地上，身上只剩内衣裤，然后她就呆呆地站在那，盯着自己的左手看。

　　她的左手臂上布满了无比惊艳美丽的火焰纹身，林怀青站在门口，同样也愣住了，不得不说，龙然的身材匀称紧致，没有赘肉，还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和马甲线……

　　林怀青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然后便看见龙然的目光转了过来，于是她不知所措地把睡衣往对方手里一塞，主动拉上了门……

　　龙然低头看着这套睡衣，眼里露出了一点笑意。

　　林怀青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烫，她甩了甩脑袋，对自己有些无语，然后认真分析起来，龙然的左肩和右腹上都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像是枪伤，但根据伤口的恢复情况来看，这两处都并非致命伤。

　　侧腰和手臂则是有几道新鲜的刀伤，但是没有流血，难道这跟灵力塑造的实体本质区别有关吗？

　　龙然当年是怎么死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林怀青低着眼眸思索，心情变得复杂。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了，龙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林怀青发现她并没有穿她的睡衣，而是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T恤。

　　林怀青走了过去，发现地上那套湿透的衣服也不见了。

　　对上林怀青那充满惊讶道眼眸，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龙然便解答道：“随身空间。”

　　然后她右手一张，一个吹风机出现在她手中，顺便插在了一旁的插座上，“你要是当了我的御灵师，我就教你。”

　　林怀青震惊地看着这一系列操作，龙然举起吹风机吹着头发，她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等她把吹风机收起来之后，林怀青问：“这……我能学？”

　　龙然嘴角浅浅勾起，没有继续回答，她捂着心口，慢慢往客厅走，到沙发面前就是一倒，还把那只哈士奇玩偶不小心压到了身下。

　　林怀青看着她，有些惊讶道：“你……不回去睡吗？”

　　龙然闭上眼睛，今晚发生的事便一一浮现在脑海，各种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断壁残垣，以及那个令人憎恨的名字……

　　她好累，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甚至不想回忆起那些往事，躺下之后的困意卷卷袭来，并祈祷此夜无梦。

　　林怀青继续叫了几次也没叫醒之后，无奈放弃了。

　　“我只有一床被子，给你盖了我盖啥……”

　　于是林怀青打算试着把龙然抱回卧室里，她深吸一口气，两只手穿过对方的脖子和小腿，起！

　　结果身子只悬起来一点点就倒下了……

　　这人看着瘦，其实是体脂低，体重还是在那的。

　　林怀青喘了口气，无奈先把她身下的玩偶给扯出来，然后回到屋子里把被子抱出来，盖在龙然身上后静静地坐在沙发边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很不容易，林怀青看着她的睡颜，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龙然额头伤疤处的位置，眼里有些心疼，等会儿……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居然是温热的！

　　林怀青有些不可思议，今晚不过才见到龙然半个多小时，她的世界观却一直不断在刷新。

　　林怀青干脆整个手掌覆盖住了她整个额头，肌肤不仅温热，甚至有点烫……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灵力构造出来的实体没有体温吗？

　　同时也才注意到，龙然的嘴唇也红润了许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问题只有等明天再说了，林怀青拿手机定了几个闹钟，她明天还要上班，再不睡就要升仙了。

　　她无奈掀开被子的一角，说：“既然你睡死了不肯挪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就乖乖当一个人型热水袋吧。”

　　林怀青钻进了被窝，还好沙发挤挤勉强能睡下两个人，看着对方放大版的睡颜，还有无比真实的体温，她赶紧闭上眼睛，听着窗外渐小的雨滴，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