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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生欢迎会(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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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银时像往常一样被拉起来,仆从异常熟练地为他梳理三股辫梳。
但那几根没睡熟的卷毛今天过分顽强的支棱着,最后连素来有强迫症的女仆小姐都放弃做罢。
银时趁着她离开的间隙,极其不情愿的套上了那边要求的订制校服,款式则是老爷子要求的唐装样式。
正准备离开的女仆小姐突然发出“啊!”了一声,“银时少爷!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银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夜兔不喜欢晒太阳,常年白皙的皮肤上骤然出现一片青紫色因此异常刺眼。
银时思索片刻:“……如果说我昨晚因为即将奔赴新学校而兴奋地对着月亮载歌载舞,然后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你会相信吗?”
女仆小姐拧紧眉头,摇了摇头。
“好啦,我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这点伤只要吃上一块巧克力蛋糕就可以痊愈了,”银时懒得再多解释,以最快的迅速扣上扣子后,“麻烦帮我把冰箱的草莓巧克力蛋糕打包一下!我要带在路上吃!”
女仆小姐只能妥协,说着“只能吃一块哦,其他份是给老师和同学的见面礼!”而被银时推出门去。
银时抓了下脑袋,死鱼眼转动,撇向立在墙角的那把伞。
如果不是这把伞在中间隔挡了一下攻击,他这条小命估计早就呜呼了……果然不能跳过新手教程,直接去挑战大魔王啊。
昨晚银时去了便利店旁的巷子,没错就是遇到第一只“怪物”、不、现在应该说是“咒灵”的地方。
毕竟现在一股主线剧情轰轰烈烈展开了的架势,就像是异世界冒险需要一个寻找血亲的理由、成为鬼杀队队员需要遭受失去兄弟姐妹和母亲的痛……不好好吃透设定、埋下伏笔以后打终极boss,作为主角可是要吃亏的——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突然成了高危职业的“咒术师”而太过害怕紧张,才去24h便利店买的草莓牛奶,绝对!不是!!
淅淅沥沥的小雨,巷子里只有一盏灯蒙蒙一片,银时打着伞提着草莓牛奶悠悠路过。
在雨中,咒灵的形体似乎也更模糊不清了些,动作神情都被隐藏在雨雾中。
灯光阴暗,变形的类人手脚,以及那张婴孩脑袋发出颤抖变形怪叫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哑:“我必须生个男孩……男孩啊…”
经过老爷子最近两天的科普,银时大概了解了咒灵的组成。
每个人天生拥有咒力,这是一种负面价值中的力量。只是这玩意儿就像海滩上湿滑的水产,只有借助工具跟手里仿佛有特殊构造的“本地人”才能看到并抓住。
而大多数普通人无法利用咒力,对某些事物产生负面情绪诸如恐惧、憎恨、厌恶等的时便会伴生溢出咒力,日积月累凝聚,最后形成拟似人类所恐惧、憎恨事物的咒灵。
“那岂不是可以创造咒灵?让人们对「新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产生恐惧,就可以创造出「新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咒灵了!”银时拳头敲在手心,恍然大悟。
认真科普世界观的老爷子在逆子脑袋长重击:“那种恶俗的东西!只会有厌恶感!”
时间回到昨晚,这其实是银时第三次听到这句话。
第一次是银时上小学时,附近一个每天在自家门口哀嚎的疯女人。
每次保姆接自己放学回去都能听到些有关的嚼舌:
“嗑药嗑疯的吧?警察为什么没有把她带走啊。”
“她好可怜的,被酗酒家暴的丈夫逼疯了……”
“可怜什么?为了怀上那家男人的孩子,拿刀威胁别人,后来怀孕结婚也是经常打到头皮血流,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因为精神有问题没有被判处有罪,每天直勾勾盯着路过的孩子……「要为他生个男孩」什么的。”
银时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撇见过那女人一面。干枯的面容,手里抽着烟,看起来就像马上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记得那女人死在某个阴雨天。
银时在三角锥形的光束下停了脚步,雨水打在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又臭又没有边界感的男孩哪里有女儿可爱啊。贴心小棉袄可是冬天寒风里最御寒的!”
“…啊……啊啊…”咒灵转动视线,俯视着灯光下的身影,可惜只看到了白色的伞面。
被缠住脚腕,用力甩到墙上的3秒时间内,银时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喂喂喂!咳咳!我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啊!”从一片废墟中爬起来的银时抹去嘴角的血,身下是他唯一来得及拿来挡在身前的伞和碎掉流了一地的草莓牛奶,“草莓牛奶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啊喂!真是不可原谅。”
手中的伞随着主人的念头瞬间改变了形状,变化成了一把具有金属光泽的木刀,“待在这边的世界太痛苦了,要不我送你解脱算了。”
女仆的温和的声音把银时的回忆从昨晚拉回,“银时少爷,草莓巧克力蛋糕都已经准备好了。”
四十多岁的女保姆从自银时出生后就陪在他身边,已经接近第二位母亲的关系。
“最近是怎么了?”她活动着肩膀,一只手臂看起来沉重得异常。
“好的,”银时觉察到一丝异样。
抬眼看去,她肩膀上的正蹲着正是前几天那只镜子上的独眼咒灵!
银时从她背后伸手过去,动作落在一片实体上——那手感称不上好坏,只有黏糊糊得像是掏进了厨余垃圾袋里的恶心不适。
咒灵瞪大眼睛,眼珠转向银时,但随着手指发力,咒灵随之消失不见。
……被袚除了?
银时突然想起老爷子说过话,就像斩鬼必须要特制的刀具、丧尸需要打爆脑袋,咒灵也是如此,不用咒力、咒术是无法消灭咒灵的。
银时:那种令人厌恶的感觉还在,难道只是暂时被捏碎了?
“那昨晚……”
“昨晚怎么了?咦肩膀…突然不痛了?”女仆疑惑地将揉肩膀的手缩回。
“不,没什么,”银时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登了前往车站的汽车。
揉着发痛的腹部,银时叹了口气。咒灵的事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还是让他花钱找专业的人过去处理吧。
车站。
被女仆小姐逼着,无奈带上急救百宝药箱的银时目光呆滞。
来送他这位家族次子的,只有从小照顾他的女仆兼保姆,颇有要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马上要进站前,保姆还在唠叨:“记得多交朋友,多的巧克力蛋糕要分享给同学和老师!当然不要跟不良少年走太近了;
千万不要打架,抽烟喝酒!哦也别吃太多甜食会年纪轻轻得糖尿病的!
到那边记得打电话回来……”说着说着保姆突然眼眶湿润。
完全没眼力见的银时:“啊怎么突然像多愁善感的老太婆啊,我只是被老爷子卖掉、啊不、去上学而已啦,又不是女儿出嫁再也不回来了。”
一巴掌把人扇到地上的保姆化身恶鬼面容:“还有一件事要记住,见到无论多大年龄的女性都要叫姐姐。”
银时捂着脸,顿时满嘴都是敬语:“好的,尊敬的保姆姐姐。”
背景顿时雨过天晴开出花海的女仆小姐:“巧克力蛋糕拿好,路上注意安全呦银时少爷。”
脸上贴着创可贴,一口气吃掉一整块草莓巧克力蛋糕的银时靠在车窗边,嘴里还咬着塑料小勺子。
一想到这趟列车通往一个满是妖魔鬼怪的目的地心情就无比的沉重,“啊啊,就连巧克力蛋糕都没有那么好吃了。”
路途遥远,银时靠在窗户边睡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嘎嘎……啊啊…”声音断断续续重叠起伏着。
“啊……”银时一脸黑线,木偶关节一般缓慢地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东西。
那是仿佛蝗虫压境一般的咒灵群,或趴在座椅上、行李架上、或飞在半空,幽幽地望向他的方向,而车厢里其他人则东倒西歪睡得死气沉沉。
银时的声音颤抖着:“这、这是?上了什么猫巴士咒灵版吗?”
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景色,银时:老爷子,我现在拒绝入学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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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七海健人靠在椅背上,棱角分明的面部上呈现出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趟行程真是漫长而痛苦——他已经听了身旁这位偶然相遇在同一节车厢的同期谈论了一路有关他自己和他可爱妹妹的话题。
被全程冷着一张脸对待的对方却完全没觉到半分尴尬,或许这人根本就不知道尴尬是怎么写的,甚至还在散发着灿烂耀眼的光辉。
七海健人被这束光刺得眉头不自觉已经拧成了川字。
终于,这场单方面的聊天以“东京原宿站到了——”而结束。
与七海差不多年纪的黑发少年灰原雄,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很是顺手地帮旁边人拖了下沉重的行李箱。
被帮忙的青年一双眯眯眼,笑起来有几分天真的残忍,回着:“非常感谢。”
这人手腕、脖颈上缠绕着绷带,衣着打扮也不似常人。灰原有些奇怪,但追问陌生人的私事实在不是礼貌的事,变只是客气道:“举手之劳而已。”
在灰原起身的片刻,七海摇了摇头,对这位同期,他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
脸上挂着仿佛无法被任何事物影响到的美好心情,昂扬向上的情绪完全与负面情绪拉满的咒术师刻板印象相反到极端……不过,他是个百分百的好人,不该存在于咒术界的好人。
不知道被评价如此的灰原转向同期:“只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了,七海你的行李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准备下车吧!”
灰原笑的一脸灿烂。
“我自己来,”七海单手拎出自己的行李箱,背起一直放在他脚边的黑色方形盒。
“昨天有说会有前辈来接我们,真是幸运呢!你说是吧七海君?”灰原望着车站四周,寻找着符合“前辈”二字的人。
二人穿着一身款式稍有不同的深黑特制校服,一前一后挤出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是灰原和七海嘛?”一个鼻子上挂着黑色圆框墨镜的白发少年突然窜了出来,长腿一跨,跳落到二人面前。
灰原和七海看向这人背后。一位穿着灯笼裤,留着一缕刘海的少年。
夏油举着硬纸板钉的牌子,上面写着“高专——七海、灰原与坂田!”上面还画了两颗粉心的桃心。
而白发前辈则自信满满举起纸板,发着七彩亮光的箭头指向三个名字。
七海放下行李箱:“二位前辈好。”
灰原则是背着巨大的行李背包,朝二位鞠了一躬:“前辈们好!”
“好的!接下来只剩下你们的同期坂田啦!”五条的七彩显眼包箭头向坂田,“老子已经迫不及待回去喝可乐吃小蛋糕庆祝啦!”
然而,约定时间之后30分钟后。
1小时。
3小时后。
四只在车站外,道路旁的围栏边,看着人山人海进进出出,但愣是没有见到一个符合名单上名叫“坂田银时”,白发蓝眼珠的人。
行李放在地上,蹲在围栏边的灰原:“前辈们要不要联系下坂田,或许是路上出了意外?”
七海靠在栏杆,低头看着手机,并不想加入任何对话中。
五条悟坐在围栏上,墨镜被推到了头顶。他捧着脸拉长音:“……是要给前辈下马威吗。”
夏油杰在一旁拨通了副校长的电话,“…是的,已经错过您所说的时间段了,还是没有见到…或许出了纰漏?…好的,您联系下那边问问看…”
陪同一起的还有一位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白衬衫黑领带的辅助监督。
他点击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坂田同学所在的那趟列车中途故障,在半路停运了。”
“根据「窗」的消息,初步判断为三级咒灵群体作乱。目前人员已经疏散完毕,不过坂田同学暂时失联。”
五条悟没有动作,只是默默拉回了戴在脑袋顶上的圆框墨镜,眼镜后的眼神沉下几分。
夏油杰挂了电话:“失联位置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