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少女》蓝色冬眠

31、（31）

　　可惜，突如其来舰内的警报声打破了宁静。“注意！敌舰逼近，准备战斗！”

　　时珑的心中一震，猛然地站起来。

　　舰上的人们开始迅速奔走，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高舰长的旗舰被另一艘敌方追击舰缠上了。

　　两艘星舰开始了游鱼追尾式的攻防，武器系统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敌舰如同自信的猎手，轻巧灵活，快速变换阵型减少受击面后，炮台随即对准了高舰长的旗舰，一道道激光束撕裂着空间直逼而来。

　　“可恶，天狼星人真难缠啊……”高舰长坐在首座，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这种场合，真想认识一下对面的高手。”

　　他的旗舰布满战损痕迹，仍然顽强地抵挡着。

　　舰艘交错、光束交锋之间，尾部的动力引擎中了敌人激光，舱内的红色警报灯大响不已。

　　其他A级机甲师都在前方拖着天狼星人的Alpha大队，一时回不来支援。

　　“我也要战斗。”时珑拨通了高舰长的视频通讯。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比起之前更坚定。“苍蓝女神没有太大的损伤，补充了能源就能再次出击。”

　　“那就拜托妳了。”高舰长点头，有些恹恹的表情，“啧，本来想还妳人情的……这下越欠越多了。”

　　时珑飞快地跑到机甲库，重新坐上苍蓝女神时，能量填充已经完成。

　　“你们不要粗手笨脚的！”

　　机库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是一个地中海的秃头老伯，穿着一身白袍在跳脚，“激光刃可是我的新杰作，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是，博士。”技术员们诚惶诚恐的说。

　　“博士？”时珑疑惑的看着围绕在苍蓝女神身边的人们。

　　博士听到立即回头，瞪得像铜铃般大的眼睛盯住她，把她吓了一跳。“妳就是苍蓝女神的驾驶员？”

　　“是、是的……”时珑硬着头皮说。

　　“妳来得对了。”博士硕指气使的命令道。“苍蓝女神的武器和弹药来不及装填，妳一会就用我新研发的激光刃，然后告诉我感想。”

　　这、这是谁？
　　他看起来脾气很糟的样子。

　　“这位是博士，专门负责A级机甲研发的核心人物，他一手开发出了机甲的精神力感应系统。”

　　技术员低声对她说，“但是，激光刃的威力控制还不太成熟，可以吗？”

　　“什么？你说我的宝贝不成熟？”博士听到他的质疑，扬起声音尖叫。“这可是革命性发明，能感应到使用者的精神力，随意改变形态的兵器！”

　　技术员忍不住说，“但它还是不稳定的兵器，只会拖累驾驶员！”

　　激光刃的耗能大，攻击距离短，偶尔还会爆炸，根本没有机甲师喜欢用，就在仓库填积起来了。

　　“不是我的宝贝不稳定，而是机甲师的精神力输出不稳定，才导致它爆炸的！”史博士大喊着反驳道。

　　“人类的精神力不可能完全平稳！”

　　“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宝贝的！”

　　时珑忍不住打断了两人，“停下来！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博士和技术员同时看向她，她冷静的说，“没问题，我就用激光刃好了，当之务急是不能让敌人接近高舰长的旗舰。”

　　“我就说……”博士得意洋洋起来。

　　“但是我要是死于激光刃的爆炸，你大概得跟我的父亲时言深中将交待。”时珑继续说。

　　博士顿时脸色发青了。

　　谁都知道，时言深中将是后勤部的统筹长，既能在后方支援，又能战场上杀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时珑，激光刃已经装备完毕，可以随时出发。』尤格彬彬有礼的说。

　　时珑有些惊讶，它居然没有回避博士和技术员，看来这两人阶级不低……
　　也是，能研发机甲的，大概机密等级也很高。

　　她看了一眼战况，天狼星人的追击舰还在后面穷追猛打，她就无视了博士满脸青白，对控制台报告道。“苍蓝女神，紧急出击！”

　　舰上的显示屏闪烁着迅速变化的数据，苍蓝女神被弹射而出，然后加速向敌舰冲去。

　　敌舰的炮火如雨般袭来，迫使她不停地躲闪，只有本能驱使着她的指尖操作着舰身的每一个移动。

　　激光刃从机甲的刃鞘伸出，蓝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宇宙中闪闪发光。

　　这是她暂时唯一的武器。

　　“时珑，妳休想再对我的同伴动手！”粉图的声音突然在公共频道响起，带着疯狂与怒火，他的巨神兵一下子撞在苍蓝女神身上。

　　两人的机甲在宇宙滚出很远。

　　时珑一时间失去平衡，粉图丝毫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举起灼热的光子枪，“去死吧！”

　　【小珑，不要怕，我们会保护妳的。】

　　回忆总是冷不防冒出来。

　　那天她被沙利亚从山洞背下山后，年幼的粉图对她灿烂的笑着，擦去她的眼泪，【所以，不要再哭了。】

　　时珑挥舞激光刃想挡下攻击。

　　偏偏这个时候，她手中的激光刃闪烁了几下，就缩到最短，光子枪打到苍蓝女神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机甲外盔损伤27%，副摄像头毁坏。』尤格冷静地报告道。

　　该死的，激光刃果然不可靠。
　　时珑忍不住也诅咒起博士那个疯狂科学家。

　　她感受到粉图猛烈的攻势，致命闪烁的光束在身边围绕，彷佛随时可以烧毁苍蓝女神。

　　『时珑，保持专注。』尤格的声音在耳边提醒着。

　　时珑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难言的焦躁。

　　激光刃在手中微微颤动，一时爆发出百米长的光刃，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苍蓝女神的激光刃与粉图的攻击交错，瞬间发出耀眼的火花，映照着她紧绷的表情。

　　【小珑快看，是蓝色的鸢尾花！】
　　【来年的春天，一起再来看吧——】

　　粉图的身影如同一阵风，在空中翻滚迅猛而来。他抽出巨神兵的光刃，冷冷地说，“跟妳的花一起枯掉吧，我会埋葬妳的。”

　　这一瞬间，彷佛时间都静止了。

　　“来吧！”她低声喃喃，机甲的双手紧握激光刃。

　　它透出不稳的蓝光，彷佛随时会失控。

　　『小心！』尤格再度提醒。

　　但时珑的脑中已经只有那一刹那的专注。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赢，甚至不知道能否活下来，所有的情感都涌向心头，唯有战斗……她只能战斗。

　　粉图的攻击来得猛烈又突然。

　　但倏然间，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声的引导，激光刃画出了一道斜剑，瞬间劈向粉图的巨神兵身躯。

　　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

　　她在最后一刻避开了光子枪，巨神兵却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让整个战场都震动不已。

　　是……是她赢了。
　　时珑默默呼出一口气，看着粉图的驾驶仓紧急弹出。

　　他失去了机甲，但也平安无事。

　　『时珑，妳放过了他。』尤格平静的陈述。

　　“不行吗？没有规定一定要杀死对方的机甲师吧？”她有些回避地说。

　　『……』尤格的运算中出现一瞬间的静默。

　　人类的战斗让他学会了对敌人毫不留情，面对时珑的选择，它的程序在发出警告。

　　『时珑，我并不是在责怪妳。』但它非常聪明，试图把她拨回正轨，『只是这会让妳在战场上失去优势，留情只会让敌人重整旗鼓。粉图会在下一次的交锋中报复妳。』

　　时珑一怔，随后低下头。“我明白，我只是……下不了决心。”

　　『不要自责，非理性的怜悯也是人类的闪光点。』尤格只是说，把高舰长的状况展示给她看，『但是接下来，妳的选择恐怕不多了。』

　　时珑看过去。

　　天狼星人的追击舰在乘胜追击。

　　高荫舰长在狼狈地闪躲，震耳欲聋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显示屏上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灯。

　　“舰体右侧受到重击，防护层已经破裂，能量流失率达到47%！”副官扯着嗓子，语气中充满焦急。

　　他的手指急速点击着控制面板，试图定位损坏源。“已失去左侧引擎，核心温度过高，系统过载。”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传来。

　　舰体下方传来了沉重的震动感，整个舰桥彷佛都在颤抖。“舰长！引擎室进行系统崩溃，急需支援！”

　　高舰长的脸色一变，迅速喊道，“调度小组，立即派遣人手前往引擎室，抢修系统！我们必须恢复动力！”

　　“时少尉呢？她还没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珑驾驶着苍蓝女神，灵活地在天狼星人的追击舰之间穿梭。

　　『时珑，天狼星人的追击舰速度快、攻击力强悍，但有一个弱点——』尤格指导她，『那就是只有一颗能量核心，爆炸威力强大，只要击中就能消灭整艘追击舰。』

　　“我知道了。”时珑点头了。

　　她成功靠近到敌舰，朝着能量核心举起激光刃。

　　『是的，时珑，这样就对了。』尤格温和地说。

　　但是时珑停顿了一瞬，因为天狼星人的舰船上传来众多的精神信号。

　　【不要！请不要杀我们！】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爸妈在等我回家】
　　【儿子快逃，人类要攻过来了！】
　　【妈妈，我不要……我的小熊还在床上。】
　　【神啊，至少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跟她那天在金环星上哭泣恐惧的心情，一模一样。

　　这一刀下去……会死很多人。
　　时珑犹豫了，她只是想保护爸妈和小博而已，她不想当杀人狂。

　　“尤格，我……我可能做不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连带着的激光刃也弱下来。

　　这艘星舰上，或许还有无辜的生命。

　　他们也许只是恰好在上面工作，也许是厨师、清洁工、机械维修员……不曾杀过任何人。

　　【准备发射，目标锁定！】但舰桥上的天狼星人指挥官大声命令，炮台对准了高舰长。

　　『但是如果妳不动手，高舰长还有所有来救妳的人，都会死。』尤格陈述事实。『妳不想保护他们吗？』

　　时珑咬紧牙关，脑海不断浮现听到的声音——那是哭泣，那是绝望的祈求，舰内的人们正在呼喊渴望着生还的希望。

　　『你能做到的，时珑。』尤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不只是战斗，更是拯救，妳必须做出选择。』

　　时珑徘徊在决断与同情之间。

　　她努力想起58号居民星，阳光灿烂的日子，与被烧毁的一切美好，去驱使自己做出抉择。

　　【发射！】天狼星人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敌舰的炮口在瞬息之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眼见高舰长的旗舰就要被击中——

　　时珑的内心与机甲同步而震动，激光刃化作一道道璀璨光芒，猛然朝目标瞬间劈下。

　　瞬间，宇宙中光影交错，让一切似乎都成了梦境。

　　天狼星人的舰船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被巨浪打翻的船只，碎片四散而飞，随着一声闷响化作星尘。

　　【好热、好痛啊！】
　　【至少让这孩子活下去。】
　　【神啊……】
　　【啊啊啊啊——】

　　无数痛苦的尖叫声瞬间涌进脑海，祈求奇迹、挂念家人的……那些被她消灭的生命，葬身在星海之中。

　　“……尤格。”时珑抽出激光刃，闭上眼睛低声的说，“我希望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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