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少女》蓝色冬眠

20、（20）

　　咔哒。
　　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时珑的气消下去后，好奇的请教尤格，“尤格，精神力暴走是什么？”

　　『是指部分人类缺乏平稳的精神力水平。』

　　『在心情激动之下，精神力会出现剧烈波动，反过来导致更严重的情绪失控，恶性循环中失去理性，无差别攻击他人。』

　　『刚才妳遇到的男生是星联军校二年生裴天炬，精神力是B级，但精神力暴走时，峰值能达到史无前例的S级。』

　　尤格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联盟正在研究他的身体与脑域分泌物质，看看能不能得到突破精神力界限的关键，让A级精神力者们变得更加强大。』

　　时珑感觉自己听了一堆机密，有些犹豫，“欸，这样探听别人的隐私可以吗？”

　　『可以，这是A级的权限。』

　　……不愧是尤格。

　　时珑不知道的是，医务室里也在说着同样的话题。

　　“刚才的小不点，是什么人？”裴天炬粗鲁地坐在椅子上，长腿大张搁在地上。

　　他长得太健壮了，尺寸正常的椅子在他的身下小巧得像儿童用的板凳。

　　“患者身分是隐私。”医生只是淡淡的说，“今天是验血日，挽起袖子吧。”

　　“她是A级吧，我只在老爹身上感受过那种强大的精神力。”裴天炬冷笑了一声，却顺从的拉高袖子。

　　他肌肉纠虬的手臂上，带着深深浅浅的针眼。

　　“老子天天被插针，就是为了给她那样的家伙当垫脚石是不是。”他的嗓音沙哑暴躁，眼神沉沉带怒，就像随时暴走的野兽。

　　医生却只是冷静的给他抽出两管血。

　　她问，“你看过最近A级机甲师跟虫族的战斗了吧？”

　　那不是什么秘密，人类联盟会把每场胜利都纪录下来，作为战报播放在星网。

　　某个被驾驶头盔遮蔽脸庞、身分不明的女孩驾驶苍蓝女神，单枪匹马去给虫族女皇投炸弹，惹来好一阵话题。

　　有人在惊叹这是什么新机甲，有人在不满为什么她身为A级却没有直接刺杀虫族女皇。

　　众人对她的身分兴趣盎然，猜测层出不穷。

　　医生一翻开光脑，立刻就能看到人们对A级的密切关注。

　　000119 无名 325/09/12
　　一开始的动作好生涩，该不会是没毕业的学生吧？

　　000120 无名 325/09/12
　　但她好快啊！那种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能驾驭吧！

　　000121 无名 325/09/12
　　太帅了，后面的B级机甲根本追不上好吗！哪个舰长这么傻用B级当后备方案啊。

　　000122 无名 325/09/12
　　小小声说，就我觉得她一声不吭向指挥舰挥刀，有点过分吗？是个人都得吓傻了吧。

　　——这句话引来了一片赞同，但立刻就有另一些人反驳，也有人嘲讽。

　　000144 无名 325/09/12
　　>>122
　　老天，她是为了打隐形虫！要是没有她整个舰队就覆灭了好吗！

　　000145 无名 325/09/12
　　>>122
　　战场可没时间让你优哉游哉的顾及礼仪哦（笑）

　　000223 无名 325/09/12
　　所以有人知道里面的机甲师是谁吗？

　　000225 无名 325/09/12
　　说不定是帝都军校的六年生呢。那边不是出了一个A级吗？

　　000226 无名 325/09/12
　　没人提星联军校的斐流月？他好像要毕业了，时间对得上吧。

　　000228 无名 325/09/12
　　斐流月……有个废材弟弟的那个？（笑）

　　000229 无名 325/09/12
　　>>226
　　但动作看起来不像啊！

　　000231 无名 325/09/12
　　>>226
　　排楼上，斐流月不会做出打中虫壳这种低级错误。

　　000255 无名 325/09/12
　　别猜了，到时候宣誓仪式就能见到机甲师的真面目了吧。

　　……
　　光脑上不同的评论串流而过。

　　但唯独没有人反对的是：又一位天才诞生了。

　　医生淡淡的对斐天炬说，“你知道A级与B级之间，有多大的鸿沟差距吧。”

　　A级有无数人注目。
　　光是一场短短的打斗都会被无数人拿来品味。

　　“你只是B级精神力者。”医生拿着针尖精准的刺下去，斐天炬眉头深锁的忍耐着，“战场里不上不下的士兵，没强到能单独打赢一场战役，也没弱到会成为炮灰。”

　　“哪天你死了，也没有人会铭记你。”

　　“你就像太空尘埃一样不起眼，不重要。”医生平淡的说。

　　听到这句话，斐天炬就像被侮辱了一样。

　　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手臂的肌肉与青筋暴突，彷佛下一秒就能暴起伤人。但他在死死忍耐住愤怒。

　　医生却彷若不知似的，看着血液慢慢流向试管，“但若是研究成果出来了，历史就会留下你的名字。”

　　“你能为她与其他A级精神力者作出贡献，就是联盟的恩人，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最后一滴血注满。

　　斐天炬没有反抗，只是用那种潜伏的野兽似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医生拔出了针头，“一切为了人类荣光。”

　　斐天炬反覆深呼吸好几遍，忍耐得胸膛起伏。

　　最终，他压下了所有情绪低沉地说。

　　“……一切为了人类荣光。”

　　＊

　　由于时珑的检查顺利完成了，她的身体非常健康，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

　　父母就把她接去上学。

　　一坐到悬浮车上，时珑就感觉到清爽的人造风就吹过来。

　　外面是洁净和平的街道，人造绿植规律地生长在银白的建筑群之间，看起来带着一种科技与人工的美，是干净到带有无机感的社会。

　　路上的人们都在聊着最新的电影与歌曲，或者放松地相约着去吃饭游玩。

　　人来人往，一片和平的光景。

　　“意外的挺安逸的。”时珑喃喃自语道。

　　明明前线的情况都那么难看了。

　　尽管后方也一样弥漫着不安紧绷的气氛，但没有炮火也没有尖叫，午饭仍然能安坐着吃。

　　『后方向来是相对安全的。』尤格温和地说，『在天狼星人进攻金环星之前，妳也过着安逸的日子，不是吗？』

　　人类联盟的星际板图很大。

　　虽说有些正在受战火洗礼，但不少星球的人仍然过着和平安宁的生活，从来没有接触过战争。

　　对他们来说，战火的概念非常遥远，只是新闻上的文字，还有议员们口沫横飞的辩论题。

　　“说的也是。”时珑收回目光说。

　　悬浮车很快就到達星联军校了。

　　这里是人类联盟的第三大军事与科技学府，军方的英才培育中心、高级军官与高等科研人员的摇篮。

　　校园被足足八米高的高墙围绕，装置了好几部微型粒子炮和针孔监视器，宏伟的建筑设计昭彰着财力，紧急状态还能作为防卫基地。

　　巨大且威风凛凛的门扉用极昂贵的M-30金属铸成一一朴实内敛、却充满了坚不可摧的气势。

　　这里很多年纪各异的学生在出入，他们都穿着新校服。

　　“囡囡，进到宿舍记得给我们一个通话。”母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把她的小背包递给她。

　　“嗯，我记得的。”时珑接过背包说。

　　这时，外面出现一阵骚动。

　　“呜呜我不回去军校！”

　　“训练好辛苦，我又不想当军人，我只是被测出什么见鬼的精神力而已！又不是我想有的！”

　　“我不要上太空啊！为什么要强征我！”

　　与时珑年纪相近的少年放声哭喊着。“我不想死！妈妈——！”

　　看到这幕，父亲的脸色再次变得灰暗，像在深深的后悔。

　　“爸，开锁，我要上学了。”时珑转头指着学院的门口，车子被驾驶座锁上了。

　　时言深却没反应。

　　自从虫族任务之后，他在家人面前就变得少言寡语。

　　那一刻，他在内心深处想了很多，激烈的来回拉扯冲突。

　　他想说：囡囡，是爸爸无能，没有办法牺牲取舍上万人的性命。但如果妳现在不想去军校，我可以拼上一切送你去普通的高中。

　　这点小事，爸还是做得到的。

　　如果她点头，他就立刻送她跟小博到S2星，报下一年的高中，她会迟一年入学，但至少不会……

　　“爸？”时珑疑惑的回头，看到他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囡囡，你想上普通的高中吗？”父亲突然问。

　　时珑愣了一下。

　　其实这不是父亲第一遍这么问她了。

　　当初她们家收到强征书的时候，父亲也近乎神经质的反反覆覆询问过她。

　　但她的表哥表姐都上战场了，没道理只有她不去。

　　更何況，她现在还拥有苍蓝女神。

　　“不想。”时珑毫不犹豫的一秒回答道，“我想跟爸一样，保护妈妈和小博，还有小白。”

　　父亲的脸色变得暗淡。

　　他沉默了很久，但仍然解开了车门锁，语气温和，“好吧，爸待会要送妈妈和小博去S2星了，妳自己进去吧。”

　　“姐，一路小心。”小博向她挥了挥手。

　　“嗯。”时珑应道，向父亲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灿烂笑容，“嗯，放心吧，我很快会毕业了，过来帮爸爸的忙。”

　　父亲看着她，过会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妳是我时言深的长女，我为你感到骄傲。”

　　时珑的笑容更真心了，回头挥手了一下，“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