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
-
时珑跟前来保护女皇的虫子擦身而过。
它们太过焦躁于女皇的受伤，居然都没有与她缠斗。
炮舰再次为她开路回航。
『做得很好，时少尉。』高荫舰长还是那张棺材脸。
他似乎不惊讶于她的成功，转眼就忙碌的指挥起属下清理起残余的虫族，并且让民间飞船先通过空间跳跃点。
——意外的，比想像中的容易多了。
这个想法突然从时珑的脑中冒出来，她一路都很顺利……顺利过头了。
“尤格，我真的感觉到什么。”时珑喃喃说道，是隐约又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母皇……咔嚓咔嚓无耻的人类……要报复……】
又来了。
在雷达上找不到源头的精神力信号。
虫族女皇是有智力的生物。
从它会隔阻人类军力聚集的举动看来，恐怕智商并不低。
如果她是虫族女皇，在知道有A级机甲师的前提下，她会用什么方法取胜？时珑不由得思考起来。
她也会选择“刺杀”。
在人类以为自己取得胜利的一刻，最大意的一刻。
时珑鬼使神差的，举起手中的光子枪指向旗舰。
——有什么、在那里。
好几枪擦过旗舰的指挥舰桥。
“搞什么？”高荫舰长皱起眉头，“住手，时珑！”
但苍蓝女神就好像跟舰队杠上似的，不去打虫族，反而频频向舰队的方向发射光子枪。
……是对作战安排怀恨在心吗？高荫舰长皱起眉头。
不，不像是那样。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是她刚才太靠近阿比斯风暴了。
他听说过高等的精神力者特别容易受到深渊的影响，被污染吞噬的驾驶员，会失去理性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高舰长狠狠地皱眉头，一把夺过通讯员的耳麦喊话。“警告苍蓝女神，这是命令，停止向己方开火——重申，停止向己方开火！”
他转向旁边的时言深，怒道，“时中将，你阻止一下你的女儿！”
“囡囡……”时言深却只是失魂落魄的喃喃，似乎刚才让女儿去执行任务已经让他一蹶不振。
苍蓝女神停在原地一下。
然后她拔出粒子震动刃，带着杀意直直的向着旗舰冲过来。
“警告苍蓝女神，攻击己方旗舰严重违反人类联盟军法，要是继续进行攻击，妳将会面临审判！”高荫舰长继续警告道。
但是时珑没有听到。
对她来说，星际战场一直都是精神力信息杂乱不堪的地方，太多的感知灌入她的脑子。
舰队传来的警告声混淆其中，就像不重要的杂音一样，遥远而模糊。
她只是极度专注地倾听着那道奇怪的精神力，全神贯注的追踪着它，就像心无旁骛的猎人一样。
那种过分的专注力甚至让她一瞬间像脱离了肉-体，意识彷佛能俯瞰整片战场。
【咔嚓……咔嚓……不是这里……】
【母皇说……要找到……咔嚓咔嚓……人类怪船的指挥……】
——是那里了！
时珑锁定了它的位置。
她在自己反应过来前，已经抽出了粒子刃，操纵的苍蓝女神就像一道流光，引擎疯狂推进，越过一片机甲与舰队。
她来到高荫舰长的旗舰面前，高高举起粒子刃。
“警告苍蓝女神，若是继续接近，本舰将会开展还击——”高荫舰长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开炮……”
但他的命令还没有说完，苍蓝女神的粒子刃就堪堪停在舰桥前，像刺中了什么似的。
虫液喷溅而出。
刚才空无一物的宇宙中，突然现出了一只被苍蓝女神刺毙的虫族。
它尖啸着慢慢现出身影，已经张大鄂齿准备下一秒就噬咬舰桥，但所有的动作都被苍蓝女神终止。
足肢不甘心的抽搐，最后逐渐僵死。
“……隐形虫！”
高荫舰长脸上的警告全部转变成极度震惊。
他十年不变的面瘫脸难得的表情变化，但他的副官却没空为此惊讶，他也呆立在现场。
舰桥一瞬间只剩下寂静。
虫群的内部大体分为四种类型的虫子：工虫、兵虫、王虫、虫族女皇。但还有一种极为稀有的兵虫分支，名为隐形虫。
它们是虫族的刺客，身影极为隐蔽。
既无法用仪器探测，也没法用肉眼看见，唯独高阶的精神力者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每一千个虫群，就有一个能诞生隐形虫。
星历上，隐形虫曾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覆灭整个星球，直到好几年后，才被一位A级精神力者千里追捕杀死。
这次虫族女皇恐怕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走了唯一能感知到隐形虫的时珑，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对主舰下手。
“不是吧……”高舰长震惊的喃喃自语。
“果然我没有猜错啊。”时珑看了一眼隐形虫的尸体，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虫族在等着将人类一军——还好我聪明。”
随着她杀了隐形虫，远处的虫族女皇真正的发出了愤怒的精神力信息。
但是已经太迟了，短短一刻抓到机会的人类舰队抢占了空间跳跃点，就像下饺子一样飞快冲进去，从阿比斯风暴的迫近中逃离。
一到达安全的另一端，太空飞船上的平民都欢呼起来。
“我们安全了！”
“真的从那个全是虫子的地狱逃出来了！”
“呜呜太好了，不用葬身太空了……”
时博抱住母亲，看着一片欢呼雀跃的人群，忍不住回头寻找银蓝机甲的身影，“妈妈，那架机甲不见了……”
“不会的，小博。”母亲罕见的双手颤抖，把他用力抱进怀里，“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那可是……可是……”
下一瞬间，苍蓝女神也跟着穿过空间跳跃点。
银蓝机甲从空间跳跃点破空而出的时候，流畅优美机身，就像纤巧美丽的芭蕾舞者一样，背后的推进器喷射飞跃。
随着空间乱流旋转几圈后，慢慢稳定下来——
星辰般的光芒四射。
那是令任何人都忍不住屏息的美。
“谢谢你——！”
“这架机甲真是太美了。”
“刚才也是它保护了我们吧，就是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真了不起啊，如果是A级的新兵，我们很快就会在星网看到那个机甲师的宣誓信息了吧？”
太空飞船上的民众们安定下来，也忍不住对机甲欢呼挥手。
时博看到母亲脱力似的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母亲忍不住掩脸哭泣。
但担忧之余，她湿润的眼睛也忍不住闪过骄傲与感动。
那是她的女儿啊——
最优秀又勇敢的战士。
时珑穿过空间跳跃点后，连忙担忧的左右的张望着。“妈妈和小博都安全了吗？”
『放心吧，她们所在的民用飞船是最先脱离战场的，空间跳跃顺利，全员生理特征安定，没有受伤。』尤格调出太空飞船内部的画面安抚她。
“爸爸呢？”
『时中将也没有受伤。』
“……那就好。”时珑立刻放松下来。
这一口气刚刚吐出，刚才用战斗的紧张感压下的头痛又涌上来了。
她觉得眼皮沉重得一堕一堕，意识混沌起来，强烈到不可违抗的睡觉袭来。
“尤格，我先……休息一下、到了目的地叫醒我……”她喃喃着，直接坐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Zzzz……”
——大概她真的累坏了吧。
尤格静静守候着她。
『睡吧，时珑。』
『这只是一个开始，妳的未来还有很多考验等着妳。』
尤格温和的看着她的睡颜，帮她驾驶着苍蓝女神回到旗舰的机甲库。
……
其他B级机甲师小队成员也顺利回航。
“结果基本都是那个小姑娘自己突围，根本用不上我们嘛。”B级的棕发青年脱下宇宙头盔感叹道。
“啧，A级。”同样是B级的胡子大叔不甘的撇开头。
他的机甲也背了星裂弹，是高荫舰长以防时珑任务失败，让他补位上去。但想不到他丝毫没有派上用场，还被虫群挡在外围。
真是丢人，居然被那么一个小姑娘比下去。
……但是，也不由自主佩服起她了。
“我肚子饿了，邀请小姑娘去食堂吧。”棕发青年笑得温和，“她第一次上我们的舰，大概不知道怎么走。”
“作为战友，拢络一下感情也不错嘛。”
“随便。”胡子大叔别扭的说。
棕发青年在无重力的宇宙里，轻松地飘到苍蓝女神的驾驶仓前，却发现它锁上了。“啊？打不开。”
“喂，时少尉、时少尉——”棕发青年在驾驶仓外敲门唤道。
但眼前金属电动门纹丝不动。
“……”
“算了，她大概是已经休息了吧。”
那么下次再找她聊天好了。棕发青年这样想着，跟胡子大叔顺道一起离开机甲库。
就是下次也不知道会在哪里的战线再见了。
……
高荫舰长独自回到休息室，出神的看着星海。
今天的时珑让他久违的想起了旧同学——他曾经的军校同期金狮。
目前号称人类最强机甲师的男人。
高荫记得自己总是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着那个男人露出阳光的笑容，轻松的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最后的毕业任务是虫族围剿，高荫不甘心的拼着一口气要超越金狮，用尽战术打算把军虫一网打尽。
可是他的队友却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惨叫而死。
最后是金狮赶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了结一只隐形虫，救了高荫的性命，并且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毕业生。
当时的金狮就跟时珑刚才的表现一模一样，突然感应到什么，毫不犹豫地挥出刀刃。
那种强烈的自信，耀眼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个世上就是有天赋的区别吗……”高荫向后一靠，用手背捂住眼睛喃喃自语。
连刚刚耦合几小时的小孩子，都能做到他当年拼死都做不到的事情。
应该说，不愧是天生的A级机甲师吗。
“舰长，这已经是当年的事了。”幕僚官进来在他身边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失笑道，“你也差不多该放下了。”
“什么当年，把我们说得真老，我们也就二十八岁吧。”
高荫看了一眼幕僚官，他就是当年的队友，唯一活下来的人。
这让高荫到现在都仍然不情不愿的感谢金狮。
“就是刚放下一个金狮，又来了一个时珑。”高荫舰长一脸嫌弃的拿起咖啡，闭了闭眼睛。
“……这次算我欠那小姑娘一个人情了。”
……
所有人都沉浸在存活的欢喜中。
所以没有人留意到，本该被阿比斯风暴吞噬的补给站，慢慢被深渊扭曲黏腻的怪物占领，腐食起人类与虫族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