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吧，宇智波》冬来

58、扉间番外1

　　我和她的故事

　　彻底结束了，所以随便找个地方倾吐下心情。

　　我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确切地说，我很小就认识她了。我认识她是因为我大哥。

　　我家是一个大家族，我是族长的二儿子，我上面有个哥哥，就是我的大哥，他不仅是家里的老大，还是下任族长，所以大家对他期望非常高，对他的要求更高。而我的大哥也没有让大家失望，或者说，他的能为和成就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在他小的时候，他身上就显露出了与众不同的特质，他宽宏、聪敏而有力量，每每开口说话，小孩子和大人们都会不自觉地屏息静听。他时常显露出深思的神情，当有人问他在想什么，或者他想阐述一些东西的时候，他会说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话语。我们都很诧异，他居然对我们的日常提出异议。

　　我印象里很深刻的一次，是在我弟弟战死之后。那时的大哥非常悲伤，他对着父亲怒吼，质疑我们家族的生存之道，说弟弟的死都是大人的错。我和另一个弟弟在旁边吓得噤若寒蝉，父亲不仅是父亲，他更是我们的族长，而同样是个孩子的大哥却敢于对父亲展露他的怒火。然后理所当然的，父亲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也就是那次，我遇到了她。

　　大哥爆发的怒火让我震惊又担忧，所以我偷偷跟踪了独身一人外出的大哥。

　　他穿过森林，到了一条河边，然后坐在了平坦的浅滩上，望着无人的森林发呆。我松了口气。

　　正当我想撤离的时候，我看到有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我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模样，一身深色的浴衣，脚上趿着木屐，短短的头发不羁地炸开，还是个孩子的身量，举止随兴而疏朗。

　　她显然认识我大哥，看到我大哥后就走过去和他说话。我远远看到他们似乎争吵了几句，然后我大哥他哭了。

　　我大哥哭了，在当时，这个发现给我的震撼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大哥是我、是我们所有人崇拜的对象，他那么强、那么了不起，几乎所有人都要仰视他，爱戴他，服从他，可是这样的大哥，却在一个陌生孩子的面前哭了起来。

　　被全族信赖爱戴的大哥，终于遇到了他真正能敞开心扉的对象。

　　我当时还不能理解这一点，但我心中的怒火已经不可自抑地升了起来，那时的我隐隐察觉了，属于我的大哥，属于我们的少族长，已经被她抢走了。

　　大概是从那时起，我对她持续一生的心理阴影被拉开了序幕了。

　　她打破了大哥在我心中的神像，她让大哥变成了人，现在想想，我终其一生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大哥在她面前哭了起来，然后她们坐在了一起，聊了起来，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当我再看大哥时，他看那个陌生孩子的目光几乎是仰慕而痴迷的。

　　我心事重重地回去了，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我们那个时代，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乱世，战争和杀戮随时可能降临在任何一片土地上，而我们家族，不谦虚的说，就是战争最强的参与方之一。

　　身为继承人的我大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我惧怕她是个间谍，会从我大哥身上探知家族的机密，引诱我大哥做出危害家族的事。

　　或者更可怕的，她会迷惑我大哥，然后带人围杀了他。

　　我大哥是家族未来的希望，这是毋庸置疑的，族里早就认定我大哥会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那个人。

　　我忧心忡忡，几度想要向父亲告密，却被理智拦了下来，我不能确定事情的真假，而且我不想背叛我大哥。

　　最终我下了决定，我会严格监视我大哥，以防他做错事。

　　这当然是很幼稚的很不严谨的决定，但我当时只是个孩子，我已经尽力在家族和我敬爱的大哥之间寻找平衡了。

　　我的天赋在这件事上帮了我很大忙。我可以远远地跟着大哥，在他们察觉的范围之外观察她们。从此我经常能看到她和我大哥两人在河流边嬉闹的场景了。

　　那时的她很可爱，摒弃我对她一贯的成见，现在的我可以承认，小时候的她真的很可爱。

　　她有着和我们这个沉闷严谨大家族截然不同的、流动而新鲜的气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鲜活的，是自然而然的，是天性的显露。

　　她的举止毫无拘束，她会放肆的笑，把头仰得高高的，嘴长得大大的，两排白色的牙齿毫不矜持地露出来，从喉咙里滚出流畅的笑声。她还会毫不遮掩地发脾气，跳起来生气地大叫，双手不满地挥舞，被惹急了还会扑过来追打大哥。

　　那种神态真是令人着迷，远远看着的我都有些痴了，更何况我大哥。

　　小时候的她和长大后的她真是截然不同。那时的她总是穿着随性的浴衣，大大咧咧地走来走去，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天真烂漫得不可思议。

　　后来想想，那浴衣的颜色和款式不正是我们敌族喜爱且常穿的吗？但从小被灌输那族人残忍嗜血的我，怎么能把恶毒阴险坏到脚底流脓的那一族人怎么能和她联系在一起呢？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想到她是那一族的人。

　　但我大哥应该早想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反正他没表露一点点痕迹，对她的态度也始终如一。现在想想，我大哥真是干大事的人。

　　那时的她是个在自然里蓬勃生长的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被晒成小麦色，笑起来一定要露出牙齿，眼睛又大又明亮，浴衣毫无修饰，除了打成蝴蝶结的腰带。

　　但她还是很可爱，我再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小孩了。

　　她和我大哥肆意地打闹玩乐，她们在河水里游泳，在悬崖上攀登，采摘野果，比试身手。我本以为在那个年龄里，我大哥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但她居然能和我大哥势均力敌。她们的比试总是难分上下。

　　我本应该立刻警惕起来的，除了那一族，还有谁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呢？但我当时却没想那么多，或许是潜意识不想失去这种快乐吧。

　　是啊，快乐，现在我终于能够承认，那段时光里，不仅我大哥，我也很快乐。

　　我想见到她，我想看着她，偷偷跟着大哥去见她是我那段时间最期待的一件事。

　　我会悄悄计算大哥空闲的时间，倘若是上午，我会从前一天晚上就期待，倘若是下午，我会从起床后就开始期待。她赋予了时间不一样的含义，让我的生活变得再不同于以往。

　　我们有时能见到她，有时不能，但我们总会怀着期盼而去。她也是，只要有空，就会前往那条河边。

　　因为有她，我贫乏的生命忽然变得充实了起来，就像白米饭里加了梅子干，一切都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我突然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在大人们教导我要无畏厮杀、不惧生死的时候，我会在心里悄悄说，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还想去那条河边。

　　可是她始终不知道我，不认识我，在她看来，那条河边和她结缘的只有我的大哥。

　　这之后一辈子都是，她的眼中始终没有我，在她看来，我只是我大哥的弟弟。

　　直到我杀了她弟弟。

　　后话暂且不提。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当时的我是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地沉浸在对她的观看中。

　　不知道有没有说过，我们家族是那种挺封建的大家族，讲究长幼有序等级贵贱。因为有个贵族身份，所以十分珍惜。族人们做什么都要有板有眼的，走路要挺直背目视前方，与上位者说话要恭谨低头，妻子要跪着迎接丈夫归家，弟弟要服从兄长。大家都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而她，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她的感情是那么丰富，表达是那么的直白，我在她身上第一次发觉了人性的存在，和作为人的不同可能性。

　　这种影响对我来说太过可怕，我的理智告诉我她会把我带上一条歧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坚守的信条的挑衅。我应当立下决断的，但那时的我实在舍不得。

　　我躲在树林里或草丛里盯着她，嗯，她和我大哥。

　　我大哥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会想方设法地逗她。惹她生气，再哄她开心。我看着她挥着双手发脾气，然后再气呼呼地坐回我大哥身边。

　　多么可爱，我大哥一定也这么觉得。所以他没完没了地玩这个把戏。

　　还有她的温柔。我大哥喜欢假装消沉，就是蹲在地上，很失落地碎碎念。为的是她担忧的询问，和别扭又关心的安慰。每一次都会去关心我大哥，哪怕明知道他是装的。

　　那时的我是多么的羡慕我大哥啊，可是让我从草丛里出去，走到她面前说要认识她，我做不到。

　　因为这是不对的，我在内心深处了解这一点。

　　不是同一族的人，就随时可能变成敌人，没有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就要做好随时厮杀的准备。

　　我不能背叛我的族群，我更不能，把我的思想交给另一个人。

　　是的，她是邪恶的女巫，她是操控人心的魔鬼，她让我变得不像自己。如果我还想继续做我，我就不应该接近她。

　　我尽力了。我始终没有放任自己出现在她的眼中，我始终没有放任自己成为她的奴隶。可是她的魔力依然让我无法远离。

　　每个夜晚，我与自己死死搏斗，在欲望中苦苦挣扎，然后到了白日，我又身不由己地追随大哥的脚步，躲着阴暗的角落，看着她们嬉戏玩乐、谈天说地。我身不由己。

　　在她身上获取的快乐是罪恶的，是违背我意愿的，她是让我坠入深渊、让我背弃家族的毒品。

　　幸好我知道，所有的快乐，都会有结束的一天，所有的幸福，都会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翻来覆去地改了，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