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魔法时代》穆恩十

47、47 毁灭之毁灭

　　烟晶会，一个自纯白教分裂而出的极端宗教组织，信奉所谓的“白神阿勒的漆黑倒影”，即“神之影”。该组织认为只有将阴影扩散，神才会真正接纳众生。以此为信条，烟晶会教徒犯下罄竹难书的血腥罪行，为世人所不容。

　　魔法大异变后，烟晶会成员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发展出另外一套疯狂理论：他们认为异变是所谓的“神之影”的手笔，而“毁灭”则是神的终极旨意。

　　自450年大异变以来，烟晶会狂徒变本加厉，不断谋杀研究异变的法师、摧毁名胜古迹、诱骗普通人入教，甚至试图刺杀法罗斯的克莱门特女王。刺杀失败后，女王派遣的调查队找到了烟晶会的核心据点，并暗中组织了针对烟晶会本部的大型围剿行动。

　　在行动中，巫师塔——前灯塔学会法师组成的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首次亮相。此成果曾是异变前炼金术的失败产物，因巫师塔学者的研究而脱胎换骨。该物品为一种管状武器，内部装有粉末状易爆物质，外牵一条导火索。点燃导火索后，该管状武器会产生类似于火系法术之炎爆术的剧烈爆炸效果，对周遭环境造成极大破坏。

　　巫师塔的研究者们称其为“炸弹”。

　　“炸弹”直接摧毁了烟晶会老巢——位于王都郊区的圣亚瑟大教堂——大部分的建筑结构，并当场消灭数十名烟晶会狂徒。在新式武器的帮助下，参与行动的法罗斯围剿队势如破竹，一举战胜负隅顽抗的烟晶会打手。经过突击战斗后，围剿队发现烟晶会教主艾利略特·布雷克在忏悔室自缢身亡，标志着行动顺利结束。拥有百年血腥历史的邪恶组织“烟晶会”自此不复存在。

　　行动结束后的清理活动中，搜查队缴获诸多该组织内部文献资料以及部分烟晶会成员的个人书信。现公布部分，以起警醒作用。

　　【《神之影圣典》】

　　烟晶会信奉的“神之影”的宗教典文，行文结构与《白衣诵经》高度相似。此书在圣亚瑟大教堂随处可见，几百年来持续地控制着这些邪教徒的精神思维。异变前的咒语学者与圣职者认为这些成册装订的“圣典”附有影响精神的咒文，控制并异化了阅读者的大脑。然而大异变后，烟晶会教徒不减反增的事实使此说法不攻自破。

　　纯白教的随行神职人员们表示这些亵渎之物毫无价值，只会玷污人的眼睛，并拒绝对这些经文进行解读与分析。

　　《神之影圣典》部分内容如下：

　　起初神创造天地。

　　神撕下衣角，天地便存在了。

　　神行在地上，神的行踪是黑色的，神的痕迹是黑色的，于是万物就出现了。

　　神说：“万物将从我的身影从诞生。”事就这样成了。

　　神就赐福给万物说：“我将这奥秘赐给你们了。”神力就散在地上，万物就有了神智，有了力量。

　　神自此不再行走于地上，也不在天上、海中。神的影子也不在此处。

　　神以纯白现世，毋庸置疑。然万物生于祂的影，也将归于祂的影，影才是发端，影才是归宿。而神之影再次行走在世上时，新的秩序、新的奥秘便开始。

　　一切源于神之影，一切归于神之影。

　　【一张法阵图纸】

　　被发现于废弃大教堂的书房。每个曾经了解仪式学和召唤魔法的人，看了这张图纸都无法不胆战心惊。这是一份极其邪恶的召唤法阵，有着相当复杂的魔法回路以及残忍的设计思路：以六芒星为主体结构，以婴儿的鲜血为绘制材料，以六条鲜活的灵魂为启动条件。图纸的旁注称此法阵能召唤出深渊最底层的恶魔，与它交易可实现任何愿望。

　　令人更加惊悚的是，这张图纸非常陈旧，布满折痕、墨滴以及干涸血迹，可见其被反复阅读、使用过。

　　搜寻队员评价道：“恶心的东西！看到它，我甚至庆幸世界上再没有魔法了！”

　　异变后，专业人士建议毁掉此类邪恶召唤阵。原因是尽管魔法已被巫师塔的前进学派学者确认为彻底消失、无法挽回，仍有不少人私下里进行魔法活动，包括曾经的魔法从业者和渴望接触魔法的普通人。法罗斯搜查队至今仍然在执行抓捕违法施法者的行动。

　　【无名遗书】

　　藏在大教堂废墟的白神雕像基座附近的一封遗书。匆忙写就，字迹非常潦草，没有署名，推测是一位烟晶会信徒在剿灭队攻入前的绝笔。大部分烟晶会的狂信徒已经精神扭曲，不惧怕战斗与死亡，与王国的剿灭队作战时也敢死队般热衷于自杀式袭击。以此反推这位留下遗书的普通人刚刚被诱骗入教，尚留有人性。

　　遗书内容如下：

　　“妮可，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了他的！我试图挽回这一切，但到死前我才知道他们在骗人……”

　　（一段被炭笔涂黑的段落）

　　“我杀了人了，我会下地狱的。我很想你们，愿白神保佑你和妈妈。”

　　善后的搜查队成员在法罗斯王都寻找到了一百多位名为“妮可”的女性，她们都表示不了解遗书内容。其中一位十六岁的年轻“妮可”在见到遗书后情绪一度非常激动，但最终也坚持否认自己认识遗书的笔迹。考虑到全国范围内的“妮可”恐怕数不胜数，搜查队成员选择将遗书附件送往王国内的几处大驿站，希望有知情人士能对其进行认领。

　　【地下监狱的刻痕】

　　在进入废弃的圣亚瑟大教堂后，搜查队发现地下暗室的通道。地下是分划出不同区域的巨大地下空间，分别承担训练室、研究室、监狱等不同功能。地下室空间相当陈旧，结合圣亚瑟大教堂百年的历史，可以推知地下室存在已久。

　　搜查队成立专门的小组对地下空间进行检查，除收缴了大量的兵器、禁书、血腥的仪式道具外，还援救出数十位被关押在监狱的“囚犯”。他们大部分已经神志不清，仅剩的尚清醒的囚犯称他们原是烟晶会成员，因异变后与教主意见相左而被关进地下监狱，并遭到难以言喻的折磨。

　　据他所说，烟晶会自成立以来始终保持着内部审判、关押囚犯的传统。百年间，监狱墙壁上布满这些囚犯留下的刻痕。搜查队小组整理部分有意义的信息如下：

　　“我才是艾利略特！我才是艾利略特！我才是艾利略特！”

　　夹杂大量干涸血迹的划痕，推测是囚犯用指甲在墙上划出的。被抓获的烟晶会知情者表示：“只是一个有妄想症的疯子，只不过和主教大人长得有些相似，就以为自己可以取代大人……死了活该！”

　　“永别了，朋友们。我的灵魂已经回到故乡。”

　　不知是用什么刻在墙角的，此留言的笔画相当清晰。部分搜查队员认为这大概率是异变前用法术留下的痕迹，另外一部分队员则猜测是兽族用爪子划出来的。然而被抓捕的烟晶会成员否认曾经关押过兽人。法罗斯王国的确有兽人奴隶贸易的遗留历史问题，考虑到异变已经使兽族群体消失，搜查队未对被捕烟晶会成员进行进一步的审问。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只言片语：

　　“妈妈，妈妈！”

　　“神不爱我们！”

　　“第一百五十三天、第一百五十四天、第一百五十五天……”

　　“你叫什么名字？”

　　“别忘记我们。”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难以想象烟晶会究竟私自关押了多少人。这些触目惊心的留言一度使搜查队不敢踏入监狱。随行的纯白教神职人员认为“这里的冤魂徘徊不去”，检查进行洒圣水、诵经文等驱魔仪式。大部分搜查队队员都默许了神职人员们的行为。

　　【艾利略特的日记本】

　　本次围剿行动最大的收获之一，烟晶会现任主教艾利略特·布雷克遗留下的日记本。在队伍攻入沦陷的大教堂后，战士们在忏悔室发现了艾利略特吊死的尸体以及正在火盆中燃烧的日记本。紧急抢救后，书本将近一半的内容仍然不幸被烧毁。不幸中的万幸是剩下的那一半仍然有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日记本被直接送至克莱门特女王陛下手中，据说其中记载了其他烟晶会主干的姓名代号、烟晶会曾经犯下的罪行以及即将执行的行动。女王陛下根据其中的情报当即展开了更多清除行动，接连破除烟晶会残党的势力。

　　此日记本被列入机密档案，因此不作公开。然而女王陛下独独公开了日记的最后一页，其中的内容是艾利略特在围剿队伍攻入大教堂前匆忙写就的一段狂语。

　　内容如下：

　　……（狂乱的涂抹）

　　而神之影再次行走在世上时，新的秩序、新的奥秘便开始。一切源于神之影！一切归于神之影！

　　而现在，神要毁灭。

　　神收回了祂的恩赐，神毁灭了忤逆祂的人，神降临我梦中对我说：“让这个世界归于我的怀抱中！”

　　这事必须完成。

　　愚蠢的羔羊还在挣扎！自诩掌握奇迹的狂妄法师们，你们死路一条！

　　（笔画突然中断，划破了纸张）

　　那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对、不对，我看到了火焰……那是什么东西？强烈的爆炸……他们哪来的这样的力量？这不对！神已将其摧毁……这种事……

　　难道他们成功了？

　　绝无可能！魔法已经被摧毁了！但是……

　　（极其潦草，无法分辨的笔迹）

　　他们把神的恩赐拿回来了！他们还能驱遣奇迹，火元素还在听他们的话！为什么？神不是这样对我说的，神的意旨不是这样！但为什么神独独眷顾他们？

　　只有我才是神的代言人！我是神的使者，受祂驱遣，让万事万物听祂的安排！神说要毁灭，我便替祂毁灭！神应当被我取悦——您为何没有被我取悦？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来了，那些愚蠢的羔羊要闯进来了……我不理解，您到底在想什么？！

　　神，我的造物主啊！

　　您低头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