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列传》灰橙

61、第六十一章

　　梅辛怡等在出租屋外的路口，揣着两手，左右张望，一边冷风嗖嗖地吹，一边却冷却不住的心焦。

　　直到半夜12点钟，终于从远处看到了两个小黑点。洛蛳一马当先，夹着人质跑在最前头。梅辛怡赶紧迎上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没把他的嘴堵上？万一他在半路大喊大叫呢？”

　　樊松忍不住解释了两句：“应该没必要了吧，他已经吓得要嘎掉了，不需要堵嘴了。路上风声嗖嗖的，光是风都喝了不少。”

　　他说的倒是不错，梅辛怡再仔细看了两眼，觉得睿博士确实快嘎掉了。她赶紧从洛蛳手里把人接过来，塞进了屋子里，一把关上门，把人放在空地中间的一把硬椅子上。

　　“睿博士，我希望你乖乖配合我，我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给我们双方都省掉点麻烦。你觉得呢？”

　　等了半天，发觉他好像又要昏死过去了，梅辛怡有点不知所措，又不好真的动他，结果洛蛳上来啪的一声双手合在了睿博士脸颊两侧，就像糊了他两巴掌似的。这一拍把他拍得醒过来了，半天睁开眼睛，懵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究竟是在噩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怎么回事？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梅辛怡现在有点心急，主要是怕自己的胡作非为被发现了。

　　睿博士现在基本上是吓得三魂离了七魄，快要疯掉了，用走调的嗓音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真的啥也也有啊！”

　　梅辛怡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这个角度、这个场景诡异极了，她也感觉到了，干咳了一声，“别紧张，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就行，我不会为难你的。”

　　睿博士吞了吞唾沫，惊魂稍定，“好……你问吧。”

　　“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没说出来？告诉我！”

　　“……什么意思？”睿博士想要伸手挠挠自己的头顶，结果被梅辛怡一把薅近了，假发套差点摇晃掉了，“我我我真的不明白你在问什么！”

　　想了想，梅辛怡又换了个问法，“是不是你做的？放眼整个基地，我觉得能做到把一个人凭空炸开，好像只有你了。”

　　“啥？不是……”他一副被冤枉得百口莫辩的样子，“真的不是我……我一直都是模范居民，兢兢业业地当一个小研究员，从来不惹是生非，捡到一页草纸都要还给失主……”

　　他一急就开始胡言乱语个停不下来，梅辛怡又打断了他，“第三个爆炸的彭凡，他跟前两个受害者不一样，他全天都在你的实验室里，都没有出门的机会。前两个都有很多的共同点，但是加上第三个，一下子就可以排除掉很多条件。”

　　睿博士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我已经提取了彭凡残余的部分，确实，跟前两个一样，他死前有一段生命体征爆发式增长的阶段，目前我还没找到是什么引起的。”

　　“你是研究员！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你应该想得更深刻才对！反正能入侵人体的条件就那么几个：空气、食物、饮水、皮肤接触……一项一项地排除最后肯定能找到的吧？！”

　　睿博士懵了一下子，“哦……可惜尸体炸成那个模样了，不然应该提取出胃部残留物质的，现在有点困难了。”

　　“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梅辛怡紧盯着他，“上次，也就是第一次发现受害者时，我们一群人去到实验室。是霍燃第一次提出那种可以增强异能的药，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表示。这也很奇怪，如果有人制造出了这种专供觉醒者使用的兴奋剂，那应该也是研究员制造的，甚至……就是你们科学研究会制造的，为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说？”

　　这回，他是真的抿紧了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了。梅辛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是科学研究会的成员，你肯定和总部保持着联系，用什么方式联系的？”

　　“呃……”

　　“为什么要背着基地的人？你是不是知道一些科学研究会的秘密？是不是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个生物武器？”

　　“呃——”

　　“你知道吗，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可以推断出真相，已经被我说中了吧？”梅辛怡心里有七八分的肯定，眼光灼灼发亮，比周围的烛火更闪。

　　睿博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其实……那个增强异能的药丸……是我做的。”

　　“什么？”梅辛怡完全愣住了，确实没猜到这一点。

　　“我之所以当时不说话，是因为我很心虚。他们口中传说的兴奋剂，其实是我年轻的时候，招摇撞骗的产物，那就是啤酒酵母而已，嗑了之后有点上头的感觉，让人误以为自己体内的药效开始发力了……简单说，根本没有异能增强药。”

　　“……什么东西？”梅辛怡傻了半天，“那、那……霍燃说，救到你的时候，你正在被人追杀……”

　　“因为我当时是顶着科学研究会的名头骗人，所以被真正的科学研究会成员抓到了，他们要抓我回去审判。”睿博士乖乖地说了实话，现在一切被摊开来了，双方……至少他这一方十分坦然，将所有的秘密都展现出来了。

　　“那么说，你根本不是科学研究会的？你一直在骗人？”

　　“不不！”睿博士连连摇手，“后来他们原谅了我，而且吸收了我进入科学研究会。我并没有一直在骗人。而且……科学研究会是个很宽容的组织，像我这种平庸的研究员，他们也愿意接受，这是个很不错的组织，你真的不需要怀疑它。”

　　“……”这一次，梅辛怡沉默了很久，自己摩挲着下颌，走到一边角落里，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脑袋里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太不对劲了……找了半天，一切回到了起点，什么线索都断了……我怎么跟何贞交代？要不然，我去劫狱……”

　　另外几个人看着她凌乱的模样，洛蛳呆呆地开口问她：“劫狱我可以帮忙，现在去吗？”

　　梅辛怡没搭理她，继续满地打转，一边飞速地燃烧自己的CPU，“问题在哪呢？快点思考，一切肯定不是圆满的闭环……我想到了！”她狂奔回睿博士身前，剧烈的风声扬起了他的制服，还有头顶稀疏的头发。

　　“末世之前，科学研究会就存在，当时是个相当高冷、相当难以进入的高智商俱乐部，经过了七十年的末世，这个组织还存在着，这本身就有问题！谁在经营它？为了什么经营它？它的性质肯定已经变了，但是绝对不可能变成一个慈善组织！它容许你的加入，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也不是因为它可怜你，而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睿博士被她吼懵了，也顾不上她揪扯着自己的前襟，把制服抓得皱皱巴巴的，“什、什么利，我有什么可图的？”

　　“你是东方基地的研究员。”梅辛怡想通了之后，人也冷静多了，松开了他站直身体，从上方眼光冷冽地望着他，“你身上最可图的，就是你掌管着最大的基地，几万人口的生死。现在这个世界，人口已经成了最稀少的一种资源。”

　　睿博士张着嘴，一副因为过于震惊闭合不上的模样，“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是科学研究会做的？你怀疑他们利用我们的基地试验新的武器，或者药剂？”

　　“如果你不相信，就应该向我证明我错了。”梅辛怡微微蹲下，平视着他，双手轻置在他的双肩，“我希望你能替我引荐一下，让我见一见你的上线。”

　　被困了一天，何贞就已经完全陷入了焦躁的情绪里，她不停捶打着破屋子的简易隔板墙壁，朝着上锁的门口大吼：“来人啊！放我出去！还有没有完了？我根本不是凶手！你们不能把我锁在这里！”

　　连续不停的大喊，还有似乎永远消耗不尽的体力，终于把霍燃给招来了。

　　“你真能喊，门口的守卫都受不了了。”

　　何贞冷着脸，眼光凌厉，“你应该庆幸我现在只有声音能输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我出去！你想要真相，我可以去调查，但是你不能老是锁着我！”

　　霍燃是有点无法理解的，“你知道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处境？一天天什么也不用干，躺在这里，也不需要在外面和怪物拼命，也不用担心病毒感染，还有人定时送饭进来。”

　　何贞双手扶在铁栏上，眼光赤红，看起来确实气得不轻，“谁羡慕，你让他进来。反正我要出去，我受不了这个禁闭的密室，我要窒息了！”

　　“你这是……幽室恐惧症？”霍燃挑起眉，猜测了一下，“不是我不许你出去，你的那个同伴正在外面为你想办法，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不能！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后悔是什么感觉！”

　　霍燃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被威胁的感觉了，突然一下子还挺新奇的，“呵，老实告诉你，有人来告发你了，情形对你有点不利。”

　　“什么？我在这个破基地都没接触过几个人，谁能来揭发我？再说了，我有什么可揭发的？你让那个人过来，我要面对面对峙。”

　　霍燃干脆打开门，对着外面的守卫吩咐：“把他叫过来。”

　　很快，老汤被两个守卫左右夹着，磨磨唧唧满脸心虚地进入了囚室。何贞蒙懵了一下子，“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是谁啊。”

　　“他是第五小队的探索人员。”

　　“第五……那不是梅辛怡的小队吗？她惹的祸，你让她自己处理，”

　　“就是她。”汤宁指着铁栏后的何贞，语气飘忽，眼珠乱转，“就是她偷偷在基地里下毒，弄得那三个人爆炸。我亲眼看见的。”

　　霍燃没有马上表示自己的态度，而是看着何贞，一脸：你自己解决的模样。

　　何贞被气笑了，“这位……大叔，我得罪过你吗？还是梅梅得罪你了？请你直接去找她报仇好吗？”

　　“就是你！”他忽然一咬牙，打定了主意，铁了心肠，指着何贞，“我敢对天发誓，就是她干的！她就是那个叛徒！”

　　“你小心天上下流星，砸死你。”何贞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呵呵冷笑两声，眼光阴森地盯着他，“等我出去的，我让你好好体会一下绝望是什么滋味。这辈子只有我算计谋害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算计我，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