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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

  •   梅辛怡作为现场最理智的一个,马上开始思考,警觉地问左右的小伙伴,“你们觉得,这会不会是尾苗神的阴谋?”

      “呃,尾苗神毕竟是个邪道至尊,应该不会玩这种小把戏。”何贞不是太认同她的猜测,“而且她就算想阴我们,肯定也是先把我们引进山里,再慢慢炮制。把我们拒之门外是怎么回事?”

      黄尘点点头,“没错,伏阴山鬼神渊,我是略有耳闻的,这应该不是个阴谋。这样吧,在下先行一步。”

      他走到深渊边,一抱拳,扬声道:“老人家,我们四个要摆渡过渊。”

      老翁将一片桑叶投落在深渊上,变成了一片能乘坐几人的叶形小舟,他自己踩在桑叶的一端,用一根枯萎的细木杆一撑岸边,将叶舟滑动到这一边。

      黄尘有点尴尬,生涩地走到老翁身前,冲着他皱皱巴巴的脸皮吹了口气。老头仿佛春风拂面,瞬间展露出享受的表情,他的褶皱都舒展开了一些,咂了咂皱缩的嘴唇,一闪身,让黄尘走上小舟。

      现在最慌张的人就是秦朗,他扯着何贞一路后退,“不行不行,我怎么办?我怎么过去?要不然……”

      何贞被他的磨磨唧唧整得很闹心,直接一伸手搬过他的后颈,以唇相交,启开了嘴唇往他嘴里吹了一口气。

      “!”无相妖被惊得整个愣住,他双眼猛瞪,刚想叫出声,蓦然想到了嘴里的一口气,又即时憋住了,踮起脚尖,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夹着两腿,走到老翁身前,把嘴里含着的一口气吹到他脸上。

      “我有个疑问。”等到五个人都上了小舟,梅辛怡还抱着两臂,好奇地望着脚下,一边问,“这是大狱炼鬼洞自己设定的出入方式吗?那他们自己怎么办?为什么要给自己回家增加难度?”

      奇怪的是,刚才在岸边看着这条深渊,只有一丈余远。但是现在漂浮在紫烟之上,对岸却遥遥不及,远远超过眼睛目测的长度。

      何贞一点也不怕撑舟的老翁,直接问他:“你们这里用了什么手段?空间折射?幻觉?”

      老翁嘴唇嗫喏,叹气一般轻柔的语调,加上粗哑的嗓音道:“苦啊苦,苦海无涯,无边无际。”

      “嗯——”何贞也不想猜他的谜语,抱着膝盖老实地坐在一边。

      小舟靠了岸后,几个人先后上到黑色的山石,四周回响起了一段重叠起伏的吟唱:“七月十五,伏阴山中,牛羊峰下,魔魂槐都,七月十五,伏阴山中……”

      唱诵声连绵不绝,反复地回荡着,吵得几个人脑壳嗡嗡响,何贞忍不住大吼:“行了,我们都已经来了!别再叫了,这是什么祥林嫂大反派?!”

      声音渐渐止息,小径尽头站着一个小萝莉,看起来只有十岁,扎着两只冲天辫,正气鼓鼓地插着腰。她径直朝着几个人走过来,站到跟前怒视着他们,“你们怎么才来?我等了好几天了,跟我来吧。”

      “啊——你是谁啊?”何贞刚问了一句,就看见前面的小姑娘鸟也不鸟她一眼,一甩头顶的小辫子,迈开大步朝着山峰上快步走。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只好跟上去,攀上一个小山丘,左右两座高耸山峰隐约出现在云崖间,断羊峰艰险奇崛,切牛峰嶙峋孤挺,加上山峰顶生长的那些猩红树木,宛如两只被开膛破肚的牲畜,凄惨地悬挂在山间。

      “双峰之下……”梅辛怡默念了几声,似乎懂了,“那这里就应该距离鬼洞不远了。”

      “没错。”独自走在前头的小萝莉忽然转身,冷森森地说了一句,她背着天光,身后就是凄艳的山景,但此刻她的表情深沉,已经不像是小女孩会有的模样,阴影投落在五官,显得轮廓格外冷锐,“大狱炼鬼洞就在你们脚下。”

      几个人迅速散开,警觉地打量着自己脚底,但是只有一片坚实土地,没有见到不同寻常处。

      小萝莉默默念叨了几句,忽然对着自己脚底尖声大喊:“好戏开场啦!诸天妖魔,尽皆来看!”

      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在喊谁,脚底忽然一软,坚实的地面就变成了一滩烂泥,让几个人飞快下陷。

      眼前光影闪烁,五个人鱼贯着在一条泥土铸成的隧道间穿梭,好像在坐一项刺激的游乐项目,最后一截飞速地滑行后,栽进了一团湿泥巴里。

      “啊——”尖叫声重叠在一起,于空洞的开阔空间里徘徊。

      只有洛蛳是因为好玩在叫,她没有什么不适,唰一闪身蹦起来,也不去拍打身上的污渍,先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个巨大的地穴,一边是卵圆形状的土壁,上头隐没在黑暗里,已经看不见掉落下的入口了。另一面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什么都看不见,纯粹的黑暗后,传来一些遥远的窸窣声,似乎有很多……无法形容的东西藏身其中。洞壁上书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熬魂洞。

      梅辛怡一爬起来就被那一面悬崖吸引了,刚想走过去看看清楚,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喘。她一转身,见黄尘和何贞面对着另一个方向,脸上都是骇然的表情,于是自己也马上侧转身体,那里……有一幢巨大的石刻雕像?她再一细看,努力地眯起眼睛,才看清那是楚狂。

      他幻化成原形,此刻是一只巨型狮犬,铜头铁臂,但是神志呆滞,眼珠子成浑浊的灰绿色,甚至不像是活着的。布满绒毛和鬃髯的体表,分布着很多裂痕,让它乍一看像碎掉的个泥偶。但是,随即他动了。

      “第一关……”诡异滞闷的声音,从他咽喉位置响起。她的行动也很呆滞,一步一步缓慢走到前方,从阴影中脱离,暴露出一半的身体在微弱的顶光里。

      “楚狂不是死了吗?”何贞不可置信地轻轻问一声。

      黄尘偏过头轻声地解答,“尾苗老魔手段狠毒,花样繁多,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将弟子复生了。”

      何贞摇摇头,“这个模样,可不算是‘复生’。”

      楚狂停在他们面前十来步远,高大的身体高高耸立。中央空地上摆放着一只小桌案,平面上描画着陈旧的骷髅图案,已经残破不全。上面放着一列三只骷髅酒杯,盛酒的容器就是三个栩栩如生的头骨。

      梅辛怡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要我们喝下去吧?”

      还真的被她说中了,楚狂用凶兽的爪尖捻起一支酒杯,放在自己前胸心口的位置,尖利的爪子勾破表皮,立马涌出些比血淡薄的液体,看颜色如同琥珀浆,隐约能见几缕血丝。

      他连续灌满了三杯,用爪尖一一推向前,一副请君品尝的模样。

      “滴滴梧桐池似镜,骨碗盛来贪嗔痴。”

      几个人看着眼前的小桌案,默不作声。何贞先干咳一声,打破沉默,“所以,他请我们喝酒?这算是他们在表现礼貌吗?”

      梅辛怡的脸色紧绷,缓慢地摇头,“我觉得不是那样,这应该是一场考验。”

      “难道这是毒酒吗?”何贞还是觉得无法理解,难以接受,“不是,大老远地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一碗毒酒毒死我们?直接派出所有的小喽啰追杀我们不好吗?他们这么讲究仪式感的吗?”

      梅辛怡又抬头看了看楚狂,他恢复成了呆滞的泥偶状态,一动不动,眼珠都不会转。她又四下寻找了一遍,跟在上面时一样,找不到其他的通道,除了从另一侧的悬崖一跃而下。

      她忽然有了种奇特的感觉,走到悬崖边仔细盯着黑暗看,又侧耳细听。有许多喁喁私语,交织成一片压抑的声浪,但是就是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这不止是个切开的卵形空间,也像个……舞台。

      她眼前一亮,回到桌案边,跟几个人低声讨论,“有人……有东西在观察我们。”

      “肯定的呀,尾苗神不会错过这一场好戏。”何贞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光是那样,”梅辛怡指了指悬崖,“我们在舞台上,对面可能坐着观众。”

      何贞明白了什么,一挑眉,“就是说,我们现在跟娃娃屋里的芭比一样?”

      黄尘一抬头,“那是何意?”

      “呃——”何贞在想要不要做出解释,头顶就传来了楚狂呆板的催促声:

      “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

      回音连续不停,念经一样惹人烦地重复。

      何贞皱着眉看了头顶一眼,“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半死不活的妖魔,说不定线索在他身上。”

      梅辛怡点点头,手按在剑柄上,就冲着楚狂过去。但她还没跨过小桌案的界限,头顶的风声迅疾,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暗中伸出,青紫色的皮肤,指尖硕长尖利,轻轻笼罩在她的前方。

      梅辛怡当场被吓得呆住,一动不敢动,差点原地坐倒。她面无人色地返回,摸到了桌案边才坐下来。

      “所以,对面的观众是个巨魔?或者是……一群巨魔?”

      何贞刚才距离稍远点,不像她直面冲击,人也稍冷静一些,“至少不是尾苗神,她不长那个样子。”

      黄尘已经沉默了半晌,他一贯当大师兄当习惯了,也习惯于承担责任。自己吐息了两下,默默站起身,伸手提起了一支骷髅酒杯,“既然躲不掉,我来饮第一杯吧。”

      梅辛怡心里一惊,想挥手打掉他的杯子。但黄尘快了一步,已经咕嘟咕嘟大口地将液体喝进去了。

      他一口干尽,豪气万丈地把空酒杯敲在桌面。剩下几人站成一排,屏息凝神地盯着他看。

      起先,一切如常,只是杯里的液体非常苦,苦涩得黄尘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这一杯肯定不是琼浆玉液,简直是极其难喝,黄尘摇摇欲坠了几下,旋即身体往旁边一闪,扶着小桌开始狂吐。

      他吐得一塌糊涂,完全没了宗门首席大弟子的风骨,喉咙大张,呈喷射状,喷出一股强力水柱,瞬间将泥土地面冲刷出一个小坑。

      何贞叫了一声“妈呀!”跳起脚闪到一边,莫名其妙地问:“所以,尾苗神打的主意不是毒死我们,而是让我们把心肝脾胃全吐出去,那我不知道该夸她有创意,还是想法扭曲了?”

      过了片刻,黄尘终于吐完了,大概已经把身体里的大半水分都吐光了。他浑浑噩噩地软下来,手脚大开着躺倒在地,又开始呜呜哭泣,不住地说胡话: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我是你如徒如子的弟子啊!是你一手带大的,难道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师弟吗?难道你真的想趁此机会伤我的性命,只为了给师小玉让出一条路吗?!”

      “……啧。”何贞缓慢地感叹了一声,“现在我相信了,这确实是一场戏。有人……有魔希望我们好好演一场大戏,把他们看爽。”

      头顶上方,又传来了楚狂呆滞的催促声:

      “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快喝——”

      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第二杯,现场又陷入了寂静。

      黑暗当中,嘈嘈切切的低语声议论仿佛提高了,也像一种变相的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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