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四十一只朋友 ...
-
开业大吉。
戌时过半，店里人才走光了。
四人累瘫在原地。
岩四方指着在烛火下反光的货架，“木边城这些大爷大娘，战斗力也太强了。”
梦三息连头都抬不起来，欲哭无泪，“我明天又要早起去进货。”
纪明昭提醒，“别忘了去纪语斋，今天的布都卖光了。”
叶五枝看了眼账簿，“往好了看，我们今天赚了八百两呢，以前从来没赚过这么多。”
岩四方沉着语调，“那是因为有几个大娘财大气粗，一百两一匹的布买的时候连眼都不眨。”
梦三息勉强转头，看着叶五枝，“还有几个大爷顶不住一家女眷的期待，不得不买。他付钱时候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叶五枝提议，“既然卖布这么挣钱，那我们回去之后继续和纪语斋合作吧。”
纪明昭摇摇头，“不行。纪明新以前和我爹娘有约，木云城之外的纪语斋分店算她个人的铺子，所以我才跟她合作。而木云城的纪语斋虽然也是她在管，但本质上还是纪家的店，我不能借助家里的店盈利。”
“为什么？”梦三息起了点精神，“掌柜的，从你一开始接手我们这家店，我就觉得有些规矩定的虽然合理，但和经营本身并没有直接关系。这些规矩和今天你二姐提到的嫁妆有关吗？”
叶五枝想起来了，“掌柜的还反复提到过你和某人打了个赌，这和赌约有关系吗？”
纪明昭有点意外地看了眼岩四方，“他没告诉你们吗？”
梦三息盯着岩四方，“你知道嫁妆的事？”
“嫁妆，是指女子出嫁时，女方家准备陪嫁至男方家的结婚用品及财产财物。”
“我知道什么是嫁妆。我是问你事儿。”
岩四方见风使舵，讨好纪明昭，“你的个人隐私，我绝不会乱说出去的。”
梦三息讥讽，“现在狗腿的是谁？”
“这叫尊重！”
纪明昭满意，“不错，你总算学到点什么了。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梦三息和叶五枝敛声屏气。
纪明昭坦言，“之前说的我和某人打了个赌，某人是我娘，赌输了我要嫁人，就这么简单。”
叶五枝恍然大悟，“原来掌柜的你也被逼婚了，所以才能感同身受，知道谢成欢逼我嫁给他的时候那么生气。”
她拿起酒葫芦来了一口，摇头晃脑地感叹，“唉，想不到柳大夫竟然是这种人。”
梦三息微讶，“你怎么知道是柳云归？也可能是戴梦回或者应百尺，梁家那几个歪瓜裂枣都有可能吧？”
“掌柜的父母没有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她嫁出去，说明还是在乎她的，所以先排除梁家。再联想一下木云城世家适龄未婚的男子，最合适的就是柳大夫了。”
岩四方抱着手，“不是，柳云归他怎么就最合适了？”
“柳大夫家财万贯，玉树临风，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还聪明机敏，脾气温良。”
岩四方不满地摊手，“我也是啊。”
叶五枝直截了当，“你第一条就不符合。”
梦三息眼底暗流涌动，斜看着她，“我也不符合是吧？所以你也没这么夸过我？”
“这是我柳师兄夸他三弟的话，夸你不合适。”
“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纪明昭玩味地听了半天，“好啦，不要吵了。的确是柳云归。”
叶五枝严肃，“掌柜的，要我们回去之后帮你把他打一顿吗？”
梦三息撑着下巴，“倒也不是不可以。他自己就是大夫，还省了就医的钱。”
岩四方认同，“是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纪明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心领了，不用你们去揍他。这原本就是世家之间的联姻，和他个人关系不大。认真看来，我和他还算是同病相怜，都逃脱不了家族的影响，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嫁。至少我还有和我娘的赌约，他…”
岩四方不满，“他家财万贯还长得人模人样的，连娶媳妇都有他爹帮他包办，有什么怜的必要吗？”
“那照你这么说我不也是在无病呻吟？”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对女子并不公平，你不接受家族帮助，自立门户经商，反抗的是忙婚哑嫁，是强权是命运。柳云归退一步海阔天空，你退一步那就是深宅大院。
对你而言，成败在此一举，背水一战，你赌的是你全部的人生，对他而言，你的成败不过是他娶你还是娶别人的差别。同一件事对你们各自的重要程度不相等，就算经历相似，也没有可比性。”
纪明昭看着他双眉紧促。
有些道理，离经叛道，自己知晓，通透，也不求能再有人理解。
但当真从别人嘴里说出，又震耳欲聋。
还是心跳声在锣鼓喧天？
（BGM，BGM在这里响起~~）
叶五枝对着酒葫芦又来了一口，压惊，自言自语，“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梦三息满脸嫌弃地看着眼神胶着的两个人，“我现在也觉得压力好大啊。”
他起身，捡了跟剩下的芹菜在两人之间晃荡，“喂，你们俩看够了吗？不饿吗？”
岩四方撑着下巴，眼神没带动的，一把按住菜杆，梦三息一挑，应声而断。
纪明昭一惊，视线飘到芹菜上，打开扇子若无其事地扇着，“怎么了？为什么就只剩这一根？这根芹菜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只有他没被买走？我们要好好分析一下原因，明天不能再进这样的芹菜。”
“啊？”梦三息拿着半根芹菜分析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强壮？”
纪明昭看着芹菜的断口，边平静下心跳边装模作样，“分析的很有道理啊。你明天进菜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检查，不能再让这样的芹菜浑水摸鱼了。”
岩四方磨了五下牙才忍住没把另外半截芹菜扔到梦三息脸上。
他把带着菜叶的那半怼到梦三息嘴边，假笑道，“嫩点生吃才好吃，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我又不是兔子？”
“吃都堵不上你那张嘴！”
“喝汤不也没堵上你的！”
纪明昭起身，整理好裙摆，“走吧，我们吃晚饭去。”
她目不斜视，差点被凳子腿绊了一跤，岩四方眼疾手快拉住她，又是四目相对。
三，二，一…
不行不行，一定是今天新店开业太激动，看谁都秀色可餐。
绝对是这样，毕竟今天看纪明新都顺眼了不少。
纪明昭像是被火烫到一般，把手扯回来，飞奔向叶五枝，“大宝啊，饿了吧，走走走，掌柜的带你吃好吃的去。”
叶五枝看向梦三息和岩四方，“不带他们吗？”
纪明昭抓着叶五枝闷头就往外走，“他们有腿，马上就能跟上。”
等两人走了，梦三息拿芹菜梗戳了岩四方一下，“掌柜的以前说要把营业额做到一个数字，是多少？”
“五万两。”
“五万两？等我恢复实力，咱俩一起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
岩四方摇头，“她说了，要凭自己的实力挣到五万两。”
梦三息随手一指，“咱们店？五万两？他们木云城的人这自信都是祖传的吗？”
他看岩四方淡定地点头，“你就一点压力都没有吗？”
“全是实力，没有压力，”岩四方从容不迫，“等你的实力达到我这个境界，就没有什么事能感到压力了。”
梦三息抱着手，“以我正常情况下的实力，五万两也算不了什么压力。但现在问题不是我们俩有没有这个实力，而是纪掌柜有没有这个实力。”
岩四方起身，甩甩袖子，满脸堆笑，“我相信她。”
梦三息鄙夷地挪远了两步，把芹菜梗递给他，“我看你需要补个脑。”
岩四方把芹菜随手一扔，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核桃，放到梦三息手上，“我呢，总是把重要的东西留给最需要它们的人。不用谢。”
梦三息盘着核桃，“你真不担心纪掌柜赌输了嫁给柳云归？”
“能帮她赢的方法有很多，就算日后输了，她迫于家族压力要和柳家联姻，也不一定非要嫁给柳云归。”
“柳家还有别人没成亲吗？”
“我相信，柳老爷一定不介意多一个姓拓拔的儿子。”
“这么豁得出去？”
岩四方走出门，挥挥手，“别忘关店门。”
梦三息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喊到，“我也不介意！”
九月十八。
转天一早，四人在后院吃早餐。
纪明昭清清嗓子，“昨天忘了说了，我去办营业许可的时候衙门的人给我推荐了一个再就业计划。”
梦三息揶揄，“我们仨这已经是再就业了，暂时没有再再就业的打算。”
叶五枝粥喝到一半，放下碗，略带委屈地问，“掌柜的，你是觉得我们没有实力帮你赢下赌约，所以要放弃我们了吗？”
“怎么会，大宝，我放弃谁都不会放弃你的~掌柜的还指望你以后带着我雄霸一方呢。”
“你等她雄霸一方那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岩四方换了个声线，气势昂扬，“不如关注一下江湖三宝中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人。”
纪明昭挑眉，“已经功成名就的人需要我关注吗？”
她拿了个包子，假模假样地递给他，“令狐啊，你饿了吗？要不要尝尝这个包子？我亲手挑的呢，你吃了之后，打几件神兵放在我店里卖好不好呀？”
岩四方脱口而出，“好，你要什么样的？”
纪明昭直接把包子整个塞进他嘴里，“你还演上瘾了是吧？一个包子换神兵，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这么做生意？再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真的有神兵，那些人连衙门都敢去偷，咱们四个哪来的本事守住？”
“泥料四曾的想料，还四阔里的。”
你要是真的想要，还是可以的。
梦三息看他吃瘪，摇头一笑，“掌柜的，这个再就业计划到底是什么？”
“不是让你们去再就业，”纪明昭解释，“衙门的人说他们这儿每年都有很多刑满释放的人，这些人因为有案底很难在其他城找到工作，放任不管的话他们往往又会重蹈覆辙，没几个月又被流放来这儿。
为了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木边城的很多商铺都参加了再就业计划，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帮助这些人走出新生活的第一步。我们店刚开业，正好缺人，我就报名了，一举两得。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来面试，等招到了人，我们的负担就能减轻不少。”
梦三息手都僵了，“还有这种计划？真是造福一方呐！我们能不参加吗？”
岩四方就着豆浆把包子咽下去了，也开始摇头，看着梦三息，“你说的对，我现在感觉到了压力。”
纪明昭语重心长，“就像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戴梦回说的，这些人虽然以前犯过错，但他们服了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们不要歧视他们，给他们一个重新起航的机会，共建更美好的明天。”
梦三息试探，“那他们要是重蹈覆辙，对店里的员工动手呢？比如岩四方。”
叶五枝蓦得提声，气势昂扬，“他们不敢！”
纪明昭赞赏地看着叶五枝，“嗯，嗯，就知道大宝你会挺身而出，保护掌柜的！”
叶五枝声音又平稳了下来，“掌柜的，木边城府衙离我们店来回半柱香都不到，我一定快跑去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四以前的老朋友们要出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