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只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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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
砰！
梦三息从床上摔下来，揉了揉头。
他坐在床下，脸红得很，那个酒，好想骂人。
床边备好了新的里衣。
他把衣服换上，起身出门。
纪明昭和岩四方抱着赢来的干粮和吊床从二楼下来。
梦三息打量了他们一阵，难以置信，“你们这是，赌了一整晚？”
岩四方瞧了他一眼，同样震惊，“你这是，睡了一整晚？”
纪明昭木讷地点头，“五枝她是怎么在这玩意儿里找到快乐的？我现在，感觉自己耳边，脑子里都在乒乒乓乓。”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楼梯，被岩四方拉住，木木地道了声谢。
蕊掌柜缓缓而至，把酒葫芦递给梦三息，“这位弟弟昨晚…”
梦三息快速打断，把酒葫芦挂在到腰间，“多谢蕊掌柜款待，我们该走了。”
蕊掌柜笑弯了眼，从侍者手里接过两坛酒给他，“这两坛就是普通的酒水了。”
梦三息有点后怕，“那葫芦里不普通的酒，不会都是昨天那个酒吧？”
蕊掌柜眸光流转，“不是，惊春哪能按坛喝？弟弟昨夜…”
梦三息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不是就好，多谢蕊掌柜。”
他对还站在楼梯上神游的岩四方和纪明昭说，“别杵在那一动不动了，走吧。”
蕊掌柜看了一眼楼梯上打着哈欠的两人，又笑眯眯的把一个布袋摞到梦三息抱着的酒坛上，“今日特惠，连赌一晚送早点，诸位慢走。”
纪明昭堆起全身的力气，给了她一个笑，“多谢蕊掌柜盛情。”说完又垂下肩膀。
随后，纪明昭和岩四方如行尸走肉般跟着梦三息往外走。
站在城门口，三人驻足，但都没回头。
纪明昭站在中间，发话，“这城里发生的事，都给我忘了。”
岩四方点了下头，气若游丝，“我们从没赌过。”
梦三息神采奕奕，“错，我们，就没来过。”
纪明昭缓缓转头看他，和岩四方说，“看他精神这么好，突然好想揍他一顿怎么办？”
岩四方虚虚握拳，“我也很想！但我，”他也垂下肩，“现在连抬手打他的力气都没了。”
梦三息走到他们两个前面，背对着他们，放下酒坛，缓慢挥手，“咱~们~走~”
岩四方和纪明昭抱着东西，拖着脚步跟上他。
三人回到草庐，寂静无声。
岩四方和纪明昭把东西放到马车上。
岩四方怨念，“看来他们也睡得很好。”
纪明昭爬上车，睡眼朦胧的对梦三息说，“你去叫他们，我们先睡会儿。”
随即，她往马车侧壁一倒，睡着了。
岩四方摊在地上，鼾声也很快传来。
梦三息看着他们摇头，伸了个懒腰，“早睡早起，神清气爽啊。”
他深吸了口气，抬步朝后院走去，喊道，“五枝啊，我们回来…啦。”
一进院子，他看到叶五枝和戴梦回一人一边，瘫倒在地上，魏东阳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他立刻冲向叶五枝，蹲下身扶起她，“不是要打魏东阳吗？怎么和戴梦回打起来了，还打得两败俱伤的？”
戴梦回摇摇晃晃的撑起自己，“什么叫两败俱伤，她一个众品中，我单方面虐她。”
梦三息皱眉，看向叶五枝，“你的无妄决呢？”
叶五枝没回答，抓他的袖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梦三息，你当年，是这么变强的吗？这也太累了吧。”
梦三息上下打量她一番，“肯定不是你这样啊。我当时…”
叶五枝用手捂住他的嘴，眯着眼扫了扫戴梦回和魏东阳，郑重地说，“隔墙有耳，咱们私下交流。”
戴梦回嘲笑，“你还真把我们当假想敌了？”
叶五枝松开梦三息，边抖边伸手指了指魏东阳，又移到戴梦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戴梦回满脸嫌弃，“你和小明也算是一丘之貉，给她当伙计真不委屈你。”
叶五枝颤颤巍巍，仍骄傲的抬头，“那是。我，是江湖至宝，和我们纪掌柜，是伯乐和…”
戴梦回打断她，“千里马是吧？你之前输给我那十几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五枝捏紧树枝，“再来！”
梦三息拦住叶五枝，眼神在她和戴梦回之间弹了几个来回，“你们两个，不会是，生打了一晚上吧？”
两人一同指着魏东阳，“还有他！”
魏东阳从躺椅上惊起，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又到我了？”
梦三息没明白这个顺序，“你们三个，轮流打？”
叶五枝面露自豪，“是我，群殴他们两个！”
梦三息震惊地看着叶五枝，“不累吗？还能打？”
“累，好累~”叶五枝垂首，又猛地抬起头，握着梦三息扶她的手，“但我，作为三宝之首，代表的，是我们三宝的实力和荣誉。我怎可跑，怎可无功而反…”
梦三息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挤出一句，“你别学他！这种打了一夜的成就我和岩四方早达成了，不需要你。”
叶五枝抿唇哼了一声，松开梦三息的手，“你们不算。反正这个荣誉，是我代表我们三宝得到的。”
她挪到梦三息身后，把他按下去两格。
按~矮一点，嗯，再矮一点，可以了，这个高度做床垫正好合适。
叶五枝爬到他背上，悄悄在他耳边说，“其实，我已经没力气动了，但别让他们看出来，毕竟…”
梦三息被她的呼吸吹得耳朵有点热，“毕竟你瞎话都说出去了？”
“我没瞎说，你要是不拦我，我会再和他打一次的。”
“不是累得都动不了了吗？”
“他也是啊，只要我能比他多走两步，那就算我赢了。我是想说，毕竟我作为三宝之首，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你往我背上一趴算什么形象？他们一看不就知道你撑不住了吗？”
叶五枝喃喃呓语，“他们看不出来，我昨天晚上和他们说了，我和你的关系不一般…”
梦三息托起叶五枝的腿，心跳又有点快，“我们，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回答他的是叶五枝逐渐绵长的呼吸。
梦三息嘟囔一句，“还真是九息就睡着了。”
戴梦回用刀撑起自己，问了句，“小明呢？”
梦三息放轻声音，“也睡了。”
他背着叶五枝朝外走。
院里，戴梦回瞅了一眼魏东阳，“你睡那么久休息够了，过来扶我一把啊。”
魏东阳还没睡醒，听到之后直愣愣的朝戴梦回走去。
戴梦回补充了一句，“把镣铐带好，毕竟你打算潜逃，我刚抓了你归案。唉，好累，这得算工伤，等我回去上报看看能不能多给点补贴。”
魏东阳踟蹰，拿着镣铐递给戴梦回，“戴捕快，要是我真的畏罪潜逃，你会来抓我吗？”
“那肯定啊，不然得赔多少钱。”戴梦回没接镣铐，摇摇手，“我没力气了，你自己带上就行。”
魏东阳边带边叹气，“戴捕快，你这样，让我对衙门的能力很不放心啊。要是我真想跑，你抓不到我的。如果我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那我之后犯下的案子是不是也有你一份责任…”
戴梦回莫名其妙，“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是真跑了，别说我会天涯海角追捕你，衙门也会下发通缉令到处找你。”他耸耸肩，“至于我的责任，我的组织自会判定。”
魏东阳摇头，“戴捕快，要是仅靠官府追捕就能将所有通缉犯抓住，就不会有那些被定罪后仍逃之夭夭的罪犯。法律有制裁犯罪之人的权利，但若执法者力有不逮，又有谁能制裁那些逃脱了的恶人？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戴梦回认真了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人能永远逍遥法外。”
魏东阳嗤笑一声，“戴捕快这句话倒是漂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不希望这是现实？但现实是，逃脱之人潇洒自在，受害者不得安息。”
戴梦回神情严肃起来，“这句话虽然还不是现实，但，这是我们每一个执法者的信仰。我们的职责就是将犯罪之人绳之以法。即便做不到尽善尽美，我们也愿意用生命去捍卫律法森严。”
魏东阳挑眉，“戴捕快说得真崇高。但还是改变不了有些犯罪之人能够逃脱制裁。”
戴梦回烦了，“你存心找茬是不是？我们衙门是有还未捉拿归案的凶徒，你要是真那么担心他们逃了，就跟那个南啸天一样，挨个城市清空通缉令去，又不是不给钱！”
噗嗤一声。
梦三息倚在门口吃着包子，没忍住笑出声，“这我证明，衙门从来没拖欠过悬赏金。”
魏东阳颔首，若有所思。
戴梦回拉了一把他手上的锁链，“你一个犯人问东问西问那么清楚，怎么着，打算加入逍遥法外的队伍？”
没等魏东阳回答，梦三息插嘴，“二位还打算在这儿探讨人生到什么时候，该走了吧？”
戴梦回瞪了魏东阳一眼，“扶我一把啊，麻了。”
魏东阳架着他，“要不我背你？”
戴梦回下巴朝梦三息一扬，“我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
“那还是算了吧。”
梦三息一口吞下包子，装作不在意地问，“叶五枝说，我和她是哪种关系啊？”
戴梦回瞥他一眼，“你们两个什么关系还用她说？我们又不瞎。”
魏东阳飞快扫了他一眼，“你在荒野客栈尬撩的时候，我们都在。你吼我，后来还踹我门。”
梦三息切了一声，“你们两个瞎不瞎关我瓢事啊！我是问她怎么觉得！”
戴梦回幸灾乐祸，“可惜了，她瞎。”
梦三息狠狠咀嚼，就知道，笨蛋，没救了！
两人搀扶着路过梦三息，魏东阳略有犹豫，还是问，“梦大师，你能帮我和你的神仙朋友们也打个招呼吗？”
梦三息抱着手，咽下最后一口，“叶五枝连神仙的事都说了？你们这儿昨晚闹鬼了？”
魏东阳神色怪异，边说边打了个哆嗦，“不是你们那儿闹，邪崇吗？”
“什么邪崇？”
戴梦回咳了一下，岔开话题，“叶五枝昨晚和我们讲了柳家温泉浴场闹鬼，你一指破邪崇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吓到他了。”
“不是…”魏东阳话没说完，戴梦回把大半重量压在他身上，按着他走了。
梦三息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并指吹了口气，轻笑，也跟着他们朝马车走去。
戴梦回给梦三息说清楚路线，便和魏东阳一起爬上马车，也是倒头就睡。
叮，您叫的三息打车已上线~
梦三息驾着车，日上中天，叶五枝醒了，探出头，悄声询问，“梦三息，你变强的秘诀是什么？”
她离得有点近，梦三息稍微躲了一下，“你一起来就只想到问我这个？”
“还有别的事，但这件事最重要。”
梦三息调侃到，“不怕隔墙有耳了？”
叶五枝清清嗓子，模仿纪明昭的声音喊道，“发钱了！”
鸦雀无声。
叶五枝肯定地朝梦三息点点头，“不怕，他们都睡着了。你说吧。”
梦三息笑了一下，开始讲故事，"我挑战各大门派是为了从他们的武功路数里找出杀害北啸海的凶手。但我最开始的时候实力大概在超品中，去挑战那些练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们完全就是找打，所以我自创了一个能躲下一切攻击的身法。
后来我连挑了黑白两道几十个门派，看尽天下武学，把身法逐渐完善，才有了现在的啸天步。”
叶五枝沉思了一会，“所以，你自创的身法就是，打不过就躲吗？”
梦三息挑眉，“怎么被你解释得那么平庸？这可是现在江湖上黑白两道最趋之若鹜的身法。”他给了叶五枝一个眼神，“想学吗？”
叶五枝没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你自创的身法很适合你，但不一定适合我。我在想，最适合我的功法，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的无妄决还不合适？”
叶五枝托着腮，“无妄决，有副作用，不能常用。而且无妄决只能提升我的上限，改变不了我现在的基础实力只有众品中。”
梦三息侧眼看她，“我能问是什么副作用吗？”
“对情绪有影响。师父说世间万物自有其平衡，无妄决能短时间内打破这种平衡。使用无妄决的时候，心法会压制我所有的感情，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点，让我的功力提升一整个品阶，并且能够全神贯注的应战。但之后…”
梦三息明白了，“之后你被压抑的感情会更强烈的涌出，全神贯注后突然松懈也会让你比平常虚弱。”
叶五枝转头看他，又移开视线，“对。所以你来我师门挑战的时候，我师父是没有用无妄决才会输的。”
梦三息回忆了一下，“你师父，我记得是个脾气挺暴躁的老头，怎么，他怕压制不住情绪砍了我啊？”
叶五枝肯定地点头，“我师父很生气，但是你当时已经走了。修炼无妄决不能任由愤怒这种情绪堆积，他没地方出气，所以才病了半个月。”
梦三息笑了出来，“原来我还真有这本事把人给气病了！他年纪那么大把都不修身养性一下吗？”
叶五枝辩解，“我师父平时可温柔了，但我柳师兄告诉我，你打得，”她思考了一下用词，还是用了柳云骁原本的表述，“挺不要脸的。”
“那是你师父体力不行。”
叶五枝白他一眼，“说好你也病半个月还我师父的呢？”
“你隔三差五气我一顿，要不是我底子好，早病了不止半个月了。”
“我什么时候气过你了？”
梦三息岔开话题，“额，我记得去清瀞宗的时候没见过你吧？”
叶五枝有点惋惜，“我当时无妄决即将大成，师父让我闭关我才没出来看。我师父病好之后，他让我先巩固心法，再下山历练，不然我肯定会去找你寻仇的。”
“这么大仇吗？”
叶五枝疯狂点头，“我柳师兄也经常惹师父生气，但真把他气病了的，应该只有你。”
梦三息又咧嘴笑了，“那我还赢了你柳师兄一把。”
叶五枝语气低沉，“你在骄傲些什么！”
梦三息警觉，“没有骄傲，哪敢骄傲！这，是在表达我对你师父的敬仰，以及对自己无耻打法的悔恨。”
“嗯，你想明白就好。”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只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