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结成主仆契约后》虞菲

3、夜探禁地

　　慕央云不过轻轻一退，脚腕就从那人手中挪开。

　　“只因我想逆天而行，而你是我的绊脚石。”

　　“那杀了我不是更省事，为何还要处心积虑与我结成主仆契约？”赵毓珏说话断断续续，此刻全身上下似被石像碾过，靠着强大的意志才未喊出声。

　　慕央云解释道：“倘若我是话本里的主角，杀了你还会有另一个绊脚石，循环反复，永远无解。”

　　他强撑着坐起来，盘膝稳定气息，听见这话忍不住翻白眼，“简直是好笑至极！”

　　“凭什么你是主角，我就只能是绊脚石。”

　　“在我看来，你自私自利，阴险狡诈，嘴上说着逆天改命，实则是以命换命。”

　　“你擅自主张插手我的命运，无非是想拉人陪你共沉沦。”

　　慕央云垂眸，“没错，我就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可我只想活下来，为此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我向你承诺待时机成熟，我自会解除契约。”她话音稍顿，复而说到：“你只需帮我寻一个人。”说罢伸出纤纤细手，问他：“怎样？”

　　赵毓珏身体里犹如被电击刺过的麻意消了大半，望着她伸出的手似是陷入了沉思。

　　“我会考虑。”

　　慕央云没有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往前一伸放到了赵毓珏俊秀的脸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点浅笑，“可惜了。”忽而向下一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狠戾，“我没有耐心。”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去死。”

　　他欲用力挣脱，却受契约影响，还未碰到慕央云就被大力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她手中丧命。

　　就在他要一命呜呼之际，她终是松手饶了他一命，“选吧。”

　　脖子上的禁锢消失，他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等他缓过来后见到的是慕央云深邃的眼睛，那是盯着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唯恐这个疯子再做偏激的事，他连忙回答：“我答应你。”

　　“不要妄图向任何人告密，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慕央云离去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确认她走后，赵毓珏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哪还有方才半点窝囊的模样。

　　他其实并未受太重的伤，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那慕央云如此咄咄逼人，倘若不佯装柔弱，他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想教训她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他可真是悲催，在同一个地方翻了两个跟头。

　　第二日，枫恬恬喊上慕央云结伴前往藏书阁，却见到原本一尘不染的地上堆满了书籍，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正躺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大师兄，看他的样子应是累极了，眼底是淡淡的乌黑。

　　“大师兄！”赵毓珏浑浑噩噩中似是听到有人喊他，一睁眼看到的是枫恬恬那张脸，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转眼就瞧见慕央云波澜不惊的笑容，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慌忙起身，将脚底的书往后一踢。

　　枫恬恬觉得奇怪，“大师兄，你怎地在这睡着了，还将这弄得这么乱？”

　　“看书看痴了，不小心睡着了。”

　　“你不是向来厌恶看书，说它条条框框不如以战练道来得有趣，怎得如今转性了？”

　　她挑眉打趣道：“莫不是小师妹的到来让你备感压力。”

　　“一派胡言，我只不过是在筹备明日苍梧山试炼，与她何干。”

　　他强迫自己忽视慕央云探究的目光，眼神闪躲，“不要将你大师兄想得这般脆弱。”

　　枫恬恬略有所思，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大师兄似乎很是惧怕小师妹。

　　“我就不在此打扰你们二人了，告辞。”他衣袖一挥，马不停蹄离去。

　　好险，她应当没有发现。

　　昨夜他百思不得其解，慕央云究竟是怎样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操控他结成主仆契约，就同五年前一样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这慕央云到底是何方妖孽？

　　为此他翻遍藏书阁，也无任何古书记载妖术来源，无意间却翻到了替身符的制作过程，令他心生一计。

　　明日苍梧山试炼，他要赌把大的。

　　漆黑的长夜，月亮早已爬上枝头，星星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凉风带来微微寒意。

　　赵毓珏房内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少女负手而立，一反常态穿着修身的黑袍，失神地望着窗外一轮明月，背影孤寂而又神秘。

　　她转过头来，眉目如画如仙，口中所言却是强硬冷酷：“明日我会装病，而你会自愿留下照顾我。”

　　面对慕央云的颐指气使，赵毓珏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为何？”转念想起明日筹划，唯恐前功尽弃，又怕过于明显反而暴露，这才小心翼翼劝阻：“明日试炼乃门派大事，你一届新弟子焉能不去。”

　　对于他的拒绝，似是在慕央云的意料之中，她抬起脚走向对方，浑身释放出压迫，“明日人少，方便我潜入禁地。”

　　“你去禁地作甚？”赵毓珏一下子警觉起来，生怕她又胡作非为。

　　“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有没有她想找的人。

　　“你疯了，不怕被发现。”

　　“有你在门外把风，我怎会怕。况且除了我们，谁会无缘无故跑去禁地。”

　　赵毓珏在心里嘟囔，是只有你，我是被迫的。

　　“据传那里关着妖物，你若不小心放出来，整个剑隐派可就遭殃了。”

　　“放出来再关上不就好了。”

　　“你说的轻巧，听说当年那妖物可是师尊和怀任师伯联手才将其镇压，仅凭我俩怎么可能打得过。”

　　“先不论会不会碰上妖物，师尊早偷溜出去喝花酒，现如今门派只有华裳掌门坐镇，她脾气向来火爆，若让她得知有人偷入禁地，她定会将你我二人逐出师门。”

　　慕央云却像没听懂他的警告，注意力跑偏，“怀任师伯，我好像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师尊年少时自创鸳鸯剑法，被奉为难得一遇的天才，怀任师伯实力虽也不容小觑，却完全湮没在他师弟的光环下，彻底成了陪衬。二人皆有意成为掌门，为此二人进行了一场比试，途中不幸发生意外，师伯根基尽毁、双腿残疾，再也无缘修炼，自此消失不见。而师尊一蹶不振，将掌门之位交予华裳师伯手中，闲云野鹤多年，终是在十年前回归当了长老。”

　　他话锋一转，“连师尊这般厉害的人物，这么多年都未曾入过禁地，你又何必淌这趟浑水。倒不如明日去试炼，错过这次机会，只能下一年再去了。”

　　“你似乎很想我去试炼。”

　　见慕央云心生疑虑，急忙张口：“是我想去，试炼机会难得，一年只有一次，说不定能遇上机缘，借此修为大进。”

　　“也罢。”赵毓珏此人张扬肆意，绝不愿屈居于人下，一昧的强迫只会令他心生抗拒，倒不如软硬皆施，总有一日他会心甘情愿。

　　不过是一桩小事，她犯不着同他撕破脸皮。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看着彼此满意地笑了。

　　谁料慕央云冷不丁开口：“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潜入禁地。”

　　对于她的阴晴不定，赵毓珏内心很是无语，“合着我方才讲了这么久，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我已经让步应承你明日去试炼，今晚你得听我的，没得选择。”

　　夜黑风高，一片寂静，远处隐约传来阵阵蝉鸣。

　　黑暗中有两个人影偷偷摸摸前往禁地，树叶哗啦啦的声响令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赵毓珏活了二十四年一直光明磊落，这还是他头一次做偷鸡摸狗之事。

　　前方杂草寸生，石头歪七扭八地摆放着，她随意捡起一块石头向前方扔去。

　　果不其然，只听“砰”的一声，石头被大力反弹回来落到不起眼的草丛里，原本一片漆黑的前方莫名闪现白光。

　　“动静小点。”赵毓珏左右张望，生怕引来旁人。他揪住慕央云一小截衣袖，晃了晃：“即使你确认好结界方位也无甚用处，这里的结界咱破不了，还是快些走吧。”

　　慕央云撇开他，自顾自地向前方未知走去，她在禁地入口停住，仅凭一眼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断言道：“此地绝无可能关押任何妖物。”

　　“关押妖物的结界怎么可能会用如此低阶法术，只要会御水之术，人人皆能进入，又如何挡得住修为高深之人。”

　　赵毓珏定睛一看，发现她说得一字不错。禁地偏远，常人无事不会走到此处，且一直流传着禁地关押妖物的传言，是以至今无一人敢走到此处，因此整个门派竟无一人察觉其中蹊跷。

　　得知禁地内不可能关押药物，赵毓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面对禁地再无敬畏之心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我进去了，你在门外看着，有事摇铃铛。”慕央云拿出一对红穗铃铛，精致小巧，一看便是女子玩物，他不情不愿地挂在腰间，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她进去。

　　慕央云轻而易举探入结界，与外面的残破凄凉不同，里面倒是井井有条。

　　她走入拐角处，一颗硕大的槐树正居中央，后边是一间朴素的木屋，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咸鱼，她心怀忐忑推开房门，只见屋内挂满画像，无一例皆是同一名女子，身后传来男子声响，不难听出激动难耐的的心情。

　　“君如，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