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一口威化

43、第 43 章

　　“什么......”温暖喃喃自语，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刘倩倩。刘倩倩低下了头，说：“你们知道S市底下的石向村吗？”温暖摇了摇头。白卿言也没出声。刘倩倩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们这个村本来就是不起眼的小村庄。以前我上学，都要走十里地才能到镇上上学。但是女孩子有什么出息，能干什么？我爸妈都在S市打工，过年都很少能见到他们。后来我弟出生，我妈就在家照顾我弟，我爸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挣钱。”
　　“结果，我爸挣了点钱就离开了。家里就剩我妈还有我奶，我弟，我，我们四个。我妈一开始还可以打零工挣钱，后来体力不行了，就不干了。村政府见我家是特困户，也对我们挺照顾的。后来......”刘倩倩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她不再说下去，而是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温暖心疼，一张张卫生纸递过去却也止不住刘倩倩的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刘倩倩才平复了情绪。“别人都十八岁上大学，我上学晚，二十岁才要考大学。结果，我高考前没多久，家里来一群人，说是隔壁村的送来了聘礼。我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嫁到了隔壁村。”说到这，刘倩倩脸上出现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她擦干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这才说。“嫁过去才知道，他们花了五万块钱就把我买了。五万块，正好解了我家当时的燃眉之急。”刘倩倩说着，深吸了口气，她苦笑道：“嫁过去就知道是被人欺负的，也才知道，什么是地狱。”
　　刘倩倩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那手上全是粗糙的茧子，皮肤干裂，像枯枝一般。“后来我就怀孕了，生了孩子。本来以为生活就这么过了。但转头，我又被卖了。这次是两万，因为生过孩子就不值钱了。”
　　温暖听到这里难掩自己的愤怒，她紧紧握住双手，目光沉痛。“但是把我买了，不就是为了我的肚子么。第二年又生了一个，然后....”刘倩倩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她望着前方泪流满面，被泪水掩盖的眼眸里是那样的痛彻心扉，仿佛有人拿刀子再一下下剜她的心。
　　温暖也听不下去了，她低下头，快速地抹去了泪水。
　　“我老了，卖不上钱了。但孩子可以，我的孩子....才三天....三天......就被卖了。”刘倩倩哭着继续说，“我没有办法....反抗就打我，捆我，说我是神经病，把我关在屋里。一日又一日......”
　　“后来，我又怀孕了，这次我没想生。我想自杀，带着这孩子一起。至少，死了我俩也算在一起了。但被他们发现了，我就被捆着，一天一天，直到孩子生出来。我的孩子，这一次，我死也不会让别人夺走。但我一个女的，又能怎么办？”刘倩倩说到这里，早已没了眼泪，只剩下彻骨的绝望。
　　“我的孩子在他们手上，我没办法。我这才被放出来.......他们让我找邓强.....要钱。”刘倩倩声音越来越小，但车内的二人却都听得清楚。
　　“这和邓强什么关系？”温暖问道。
　　“我不知道，好像是邓家欠了他们一笔钱。但因为在S市，而且他们不好来要。就让我来。”刘倩倩摇了摇头，她似乎也不了解内情。
　　温暖听糊涂了，看向白卿言。白卿言也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
　　“昨天邓强回来，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以为他知道了，就...就想跑。”刘倩倩双目通红，她因为哭过，所以鼻音浓重。“但请你们别带我去警局，他们说了，如果我跟着警察回去，那孩子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温暖刚想开口劝导，白卿言先问：“那你怎么确定你自己回去，你的孩子就没问题？”
　　“他们说......”
　　温暖抢过话头，问：“他们是一群人贩子！你信他们说的话？”
　　“我.........”刘倩倩沉默了。
　　“跟我们去警局。”白卿言说。“对，去警局吧。让警察处理。”温暖也连忙说。
　　“不行！不能去！去了，我孩子就没了，不行！”刘倩倩发疯似地大叫道。她挣扎要下车，但车门已被上锁，她双手在车内胡乱拍打，温暖想要制止，却一不小心被打到了眼睛。
　　“唔！”温暖捂住眼，痛叫了一声。刘倩倩这才停下来，她慌乱地说。“对....对不起。”
　　白卿言表情冷峻，他目光紧锁温暖。所幸温暖揉了揉眼并没什么大碍。
　　经此一闹，刘倩倩也安分下来。白卿言不欲与她多言，直接发动了车往警局去。路上，他让温暖给邓强打电话说让他直接去警局，到时在那碰头。
　　刘倩倩一路上都惴惴不安，但不敢乱动。到了警察局门口，她拽着门把手不愿下车。
　　“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她不停重复着，精神高度紧张，极其不安。
　　温暖先下了车，让白卿言在这儿等着，她去找朴叔来。温暖跑上了楼，却听说朴叔出警去了。她想了想，打电话给了方煜。没一会儿，便来了两人跟着她下楼。楼下，邓强已经来了。他站在车窗边劝着刘倩倩下车。刘倩倩此刻却又变得疯狂，尖叫着不愿下去。白卿言走下车，看着刘倩倩，他本是一言不发，却忽而抓住了刘倩倩的肩膀。刘倩倩大叫着要甩开，白卿言却俯下身，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不要明明了？”
　　听到“明明”二字，刘倩倩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停止了尖叫，慢慢安静下来。几人合力把她从车上拽了下来，带进了局里。待有专人将刘倩倩带走后，三人才有了片刻空闲。
　　办公室外，邓强，白卿言和温暖站在一起。温暖因不忍，就简单地将刘倩倩的过往讲给邓强，邓强听后良久的沉默。
　　白卿言问：“你知道石向村吗？”
　　“石向村？知道啊，在我们村旁边，特别小，我们那边都说是石庄。”邓强回答。
　　“所以，你们村......”温暖的心砰砰直跳，她看着邓强，却不知该如何问。
　　“怎么了？”邓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村怎么了？”
　　“刘倩倩是石向村出来的。”
　　“啊？石向村？昨天我问她，她说不是石向村呀。她......”邓强说着，想起来什么似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石向村人？嫁到了我们村？”
　　“被卖到你们村。”温暖纠正道。
　　“你们这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还在村里时，我听说是有人干那种丧尽天良的肮脏事。但这种事情，你也知道，他们都打点过关系。村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人命也没人管。再说，村里哪家没媳妇，哪家又没孩子的事也多.......”邓强说着，不由摇头叹气，“没想到......”
　　温暖越听越生气。“这叫犯法！发生这种事情！就没人作为？！就任由发展？！你！你们！”
　　“这种事情在每个村说不定都存在。自己家的日子都没过安生，哪有这心去管别人的事？我那时小，听了也觉得生气。但是我父母都说少管闲事，也一直都把我和阿学保护的很好。希望我们将来能出人头地.....”
　　“你！”温暖虽然生气却知道这和邓强没关系，但她十分难过，像是一颗巨石压在心上，使她喘不过气。
　　“那你们家有欠别人钱吗？”白卿言问。
　　“欠钱？”邓强皱眉想了想，“没有。虽然我家日子以前是穷，但我父母都是有骨气的人，从不借别人钱。”
　　“那怎么会.......”温暖满腹疑问。她看向白卿言，白卿言似在思索，紧接着他又问：“邓学呢？”
　　“阿学？应该.....没有吧。我上大学比他早几年，我走了之后，家里倒也没听说借钱的事....”邓强回忆着。
　　“说不定就是邓学！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温暖心急地说。
　　“为什么？这和借钱什么关系？”邓强不理解地问。温暖气得跺脚，把她的猜测告诉了邓强。邓强听后，久久不发一言，只是掏了根烟，要抽。却被白卿言按了下来，邓强刚想说话，但看到白卿言的神情，只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拿出了手机。
　　“喂？喂，阿学........你..........”邓强拨通后就走到了一旁打电话。温暖和白卿言在原地等着。没过一会儿，邓强走了过来，他面色沉重，看他的样子，白卿言便已明了。他看向温暖，温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对视后，温暖开口：“让邓学来警察局，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