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骈四俪六

7、细雨

　　无聊不无聊，储丹珍就住广东道，西九龙，在中环对面，陪他乘船来中环，他又要送她回家。

　　那就不用下船了，一直坐着，等船开回去，储丹珍说：“我找船员买票，你别动，坐着就好。”

　　人类永恒的话题，爱情，储丹珍觉得这个话题很虚伪，当然用物质表达的时候就更准确，没病没灾送劳力士，黄金钻石，有病有灾的时候还是用钱买平安，请私家看护，住私立医院，尽快安排手术。

　　人都是俗人，寻常至极，爱爱爱，爱有什么用。

　　当然了，有钱和忠诚肯定选有钱，因为没钱也可以不忠诚，而有钱和不忠诚，为什么不选分一半产业后离婚呢，这也不矛盾。

　　所以陆乘风纠结港女和大陆男星，或者是港男和大陆女星配不配的问题，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演技，心里没有爱的人，演不出忠诚充盈的动人爱情。

　　米高博已经飞往北京试装，女主角还没定下来，少女时期的女主被凤凰娱乐定了，他们多加钱，为公司新人许予要到了少女的女主角色。

　　卜季雅看过剧本之后，更中意嫂子这个角色，她私底下和皇甫姝染沟通过，说：“女主角很工具人，除非结局大改，两人五十年不见，女主根本没活到五十年之约，留白一段感情，不然很俗。”

　　皇甫姝染也觉得嫂子这个角色更妙，换句话说，这个被嫂子带大的男主对嫂子的感情其实应该是更微妙，这是一种难以解读的依恋之情，伦理纲常、爱情亲情、年少相依，赴美十二年后男主回港，再也找不到嫂子了，反而遇见了更青春更鲜活的女主，嫂子这个角色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白月光，永远活在男主的记忆里。

　　而且嫂子后期不会与男主重遇了，她没死，只是男主认不出她了，无数次遇见，错过，遇见，再错过。

　　陆乘风是从男性角度出发解释角色，他没这么细腻的情感触觉，皇甫姝染说：“港方争女主就争去吧，咱们把‘阿渝’这个角色先拿了，演好了，一样有机会得奖。”

　　阿渝就是嫂子，男主的嫂子，是个很出彩的角色，但拿不到最佳女主角。卜季雅放弃女主，去演阿渝，这不是陆乘风想看见的场面，长安影视很久没得奖的影后了，他有战略野心，但好像卜季雅没有。

　　殷绾绾很久没演过什么像样子的剧了，她十年前打女出身，刚刚演到女一，从剧组的布景上掉下来，摔伤了腰，然后她一直演太后，年纪也不大，三十出头，天天演太后。

　　这又是个太后。港剧是在公园拍的，街心一角，九龙公园，随便取景，反正香港就这点地方，古装剧有钱的北上，去北京，去横店，去内地，没钱的凑活拍拍，电视城那几条街，起码出镜了几百部古装。

　　殷绾绾嗓音不错，早些年还出过唱片，但唱片公司倒闭，她才出来演戏。演来演去演丫鬟，没前程，她才去学打戏，希望出人头地。可惜出人头地的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未必是光明的，前天她还客串了一个太后，是个坐轮椅的，离大谱，但演员职业是谋生，谋生不丢人。

　　陆乘风送储丹珍回家，穿过九龙公园，公园里面有一道桥，就是宫廷剧的御花园取景地，殷绾绾正在演处理妃子的一场戏，一遍过的，戏不错。

　　陆乘风看了看，储丹珍介绍说：“其实她演得不错，不过这几年剧本不好，全是耍狠，但深宫里面，妃子这副表情，会被打死的。”

　　三十岁的二线电视剧演员，谁也不敢把她放到电影女一号的位置上去，陆乘风回去挑了殷绾绾的电视剧出来看，最后一次问皇甫姝染，“卜季雅是不是确定不演安夏初？”

　　安夏初就是女主，《离别五十载》的女主，阿渝是嫂子一角，皇甫姝染回：“她比较中意阿渝，合同都签了，准备去北京试装。妆造团队也是她自己带的，话剧团的团队。”

　　自己带妆造，那就是很重视了，卜季雅事实上是觉得米高博势头太盛，她不想和影帝直接对戏，而且香港那边肯定更看重米高博的男主戏，到时候颁奖全是男主的，没有一部戏男主得了最佳男主，女主还能得奖的。

　　卜季雅压根不想和米高博去抢奖项，米高博拿走最佳男主，这电影的女主一定是个炮灰，而且女主还是分两人饰演，两个人怎么演一个人，她不会。

　　陆乘风正在看殷绾绾作为太后和摄政王对峙的一场戏，有点多尔衮和大玉儿的意思，但殷绾绾全程含泪，眼泪也不滴下来，一直能含在眼眶里，画面很美，没哭到什么梨花带雨，那种哭法其实在镜头里很不好看。

　　也不是不能演，如他所说，演技差可以教，节奏差可以剪，殷绾绾这场哭戏，剪进电影里，是看运气去冲影后的水平。

　　而且殷绾绾是一直演古装的，上妆后比较古典，符合他找女演员的要求，婉约，会用眼睛演戏。

　　无论什么时候，演技都是第一位的。

　　陆乘风对香港电视圈不熟，致电约储丹珍吃午餐，顺便想通过储丹珍邀约殷绾绾，储丹珍正在和苏敏敏说：“你能不能去书局挑选几本书，你看上去十分肤浅，演戏之夸张，正常人都觉得很难评。”

　　“珍姐，我买书公司报销吗？”这还讨价还价，书又不贵。

　　储丹珍真想喷一句，‘报销你妈。’

　　陆乘风的电话打过来，他说：“储小姐，麻烦你，我想请你吃饭，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储丹珍不太喜欢和男同胞吃饭，吃了午餐会想多，吃了晚餐想得更多。

　　“是这样的，我想接触一下殷绾绾小姐，不知道储小姐你有没有渠道。”

　　看中殷绾绾了，想请她演剧，储丹珍道：“稍等，”她记得她有星光星辰的联系方式，星光星辰是一家电视剧公司，每年一堆电视剧，殷绾绾就是签的这一家。

　　“你加一下她的经纪人，我有她的电话，之前在中环一个活动加过，你就直说，说你看中殷绾绾的演技，直接发邀请，她们不太喜欢绕弯子。”储丹珍交代，怕大家一通寒暄，对方也以为这人浪费时间，是个骗子。

　　陆乘风挑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