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桂花香》今晓

14、心乱

　　“终于拍完了啊，辛苦大家了。”
　　今天的一组照片拍摄得不是很顺利，从早上拍到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好在是成片很不错。
　　饿过了点，萧衿吃不下什么东西，就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吃饭。她准备再去拍些街景，天气很好，萧衿非常满意，一拍就入了神。
　　大概是许久没有这么好的阳光了，街上人很多，可是从这个小方框里看出去，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热闹又安静。
　　石阶上躺着一只打着小呼的大橘，一旁经过的人脚履匆匆，翻飞的衣袂送来阵阵暖风。
　　整个世界都被烘烤得暖洋洋。
　　而在太阳照不到的一边，光了的树杈上跳跃着三两只雀儿，它们落在阴影里，又咻地一下飞进明黄里。
　　大橘呼声暂停，懒懒地瞄了一眼，又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萧衿拉离小方框的世界，汽车鸣笛驶过，人声鼎沸，大橘终于被麻雀吵醒，喵呜呜蹭着大树。
　　陶延在电话里求救般地哭诉说他不过外出了半年，回来就变了天，一个两个全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萧衿哭笑不得，最终没拗过，答应一会过去。
　　已经深秋了，桂花早已落败，萧衿却突然闻到一阵桂花香，不远处有家蛋糕店，门口有个风铃叮当作响。
　　萧衿推门而入，风铃声清脆悦耳，桂花香变得更加浓烈。
　　刚做好的桂花糕不止吸引了萧衿一个，店里人不少，桂花糕尤其受欢迎，她最后又买了两个芒果千层蛋糕，一并带去犒劳辛苦工作的人。
　　“啊，我们善良美丽的天使又来了！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啊？”
　　因为一起经常去玩，有时候也会去帮忙拍怕照片，所以算得上编外人员，见萧衿来了，一个两个眼睛都放着精光。
　　萧衿把蛋糕递给大家，没有看到叶一辰他们，不用她问，就有人说道：“几个大佬在开会，开了一下午了，中途就陶老板出来了一趟。”
　　“哇，这个蛋糕看起来好好吃！好香啊！”
　　“今今你终于来了！”陶延不知道是听到外面的声响还是被蛋糕香味引了出来，“我的蛋糕要切大一点，我饿死了！”
　　叶一辰也出来了，闻言，道：“让你不吃午饭。”
　　陶延吃着蛋糕，含糊道：“那么难吃......”他咽完一口蛋糕，说：“以后千万别点这家了，拉黑！必须拉黑！”
　　萧衿打趣道：“你都说难吃那是真的很难吃了。”
　　萧衿帮着切蛋糕，顺手递了一块给叶一辰。
　　叶一辰吃了一口说：“是我太饿了吗？”
　　萧衿道：“蛋糕好吃就直说。”
　　“那是，也不看谁买来的。”叶一辰道，“阿牧怎么还没出来，一会该被抢完了。”
　　萧衿道：“买了三个呢。”
　　叶一辰竖了个大拇指：“我去叫他。”
　　项目推进并没有他们预期的那么顺利，程牧出来的时候还皱着眉，不过看到萧衿，他不自觉地提了提唇角。
　　“程牧。”萧衿看到他，歪了歪头，“来吃蛋糕。”
　　程牧应道：“来了。”
　　认真工作的人才从会议室出来，好吃的人却已经吃完一大块蛋糕了。
　　陶延：“还要。”
　　有人递了块芒果千层过来。
　　萧衿：“他芒果过敏。”
　　陶延故作惊喜：“呀，你记得哦。”
　　萧衿心里叹气，很不想把手里最后一块桂花糕给他。
　　然而陶延已经就着她的手叉着蛋糕吃了起来：“还好你过来了，中午的饭是真的难吃，饿死我了。”
　　就真的，很想把他一头拍蛋糕里。
　　特意给他带的桂花蛋糕，本来想装作不经意让他尝一尝，最后却只有他没有吃到。
　　萧衿另外切了一块芒果蛋糕给程牧：“饿了吧，他们都说午饭不好吃。”
　　程牧神色如常地接下蛋糕，道：“还好，我不挑食。”
　　萧衿觉得程牧话里有话，想了想，还是没多问。
　　后来萧衿要走，被叶一辰拦住：“来都来了，不一起吃个饭？”
　　萧衿问：“你不用陪瑶瑶？”
　　叶一辰：“她今天有活动，晚一点我去接她。再坐会的呗，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吧。”萧衿不自然地说，“我......”
　　叶一辰不愧是她一起长大的竹马，一眼看穿她：“这个时间过来证明你已经结束工作了，不要说你还有其他事，有什么事能比和好兄弟一起吃饭重要！”
　　“谁跟你兄弟啊！”
　　“姐妹！是姐妹总行了吧？”
　　萧衿叹了口气。
　　叶一辰：“就这么说定了，怎么还扭捏起来了呢。你自己坐会啊，我接着去开会了。”
　　大家陆续回到工位上，这边只剩萧衿一个人，隔着玻璃偶尔能听到叶一辰和陶延的声音，而另一个人仿佛不在里面一样，旁边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萧衿心里也乱得稀里哗啦。
　　怎么变得扭捏？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变得小心翼翼，她想多看看他，却又怕别人发现，更怕他发现。
　　毕竟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啊。
　　最终方案敲定的时候，萧衿再次饿过劲了，她感觉今天自己能瘦五斤。
　　因为人有点多，一桌坐不下，就把两张方桌拼在了一起，程牧坐在那头，萧衿坐在这头。
　　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还可以假装听他们聊天，一直望着对面。
　　“你要喝什么？”叶一辰问萧衿。
　　“啊......”
　　萧衿拿过菜单看了看，点了一杯桂花龙眼琉璃冻。
　　菜单传到程牧手中，萧衿看到他看了两眼菜单然后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虽然他不知道她一直在看他，但还是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萧衿连忙扭头和叶一辰说话。
　　后来服务员问桂花酒酿是谁点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萧衿应了一句：“应该是对面那位男士的。”
　　叶一辰一边拿过自己的喝的，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是阿牧点的？”
　　萧衿：“因为......”
　　就听程牧道：“没错，是我的。”
　　萧衿遥遥冲着程牧举杯：“桂花党的默契，干杯！”
　　程牧：“干杯。”
　　因为那年微雨，桂花飘香，他们曾一路同行。
　　萧衿喝了好大一口桂花琉璃冻，太甜了。
　　散场的时候，萧衿慢吞吞走在最后，等她出去的时候陶延已经分配好了车。
　　见她出来，陶延问：“你跟程牧回？”
　　萧衿看了眼程牧，想问是否方便，陶延见她犹豫，又道：“一会老叶要去接女朋友，我喝酒了，你不跟他走自己打车回？”
　　程牧道：“我也喝酒了。”
　　萧衿刚想说没事，她打车回去就行，却听程牧说：“跟我一起打车？”
　　萧衿：“嗯......”
　　程牧：“我是不是还没给你说我们现在是邻居？”
　　萧衿一下反应过来：“你住叶一辰那？”
　　程牧点头：“嗯，暂住一段时间。”
　　萧衿压住雀跃：“那行吧，我们一起打车回去。”
　　原本以为是直接回家，所以听到程牧报的位置有些惊讶。
　　萧衿问：“你晚饭没吃饱哦？”
　　程牧道：“看你没怎么吃东西，不舒服？”
　　竟然都被他看在眼里。
　　萧衿说：“饿过劲了，没什么胃口。”
　　“喝点粥再回去吧，不然又该胃疼了。”程牧说，“现在还经常胃疼吗？”
　　因为特别能吃辣，所以一直以来萧衿胃就不是很好，可是又管不住嘴，只好痛并快乐着。
　　不过他还记得，倒也不是很意外。
　　他一直都这样，细致入微。
　　等粥的时候萧衿看到对面桌上点了麻圆团子，她看着眼馋，也想吃。
　　程牧看出来了，道：“胃不好，晚上就不要吃这种不好消化的了。”
　　萧衿道：“但是好馋哦，好久没吃了。”
　　粥来了，程牧接过来放到萧衿面前：“那也忍着。”
　　“啊......”萧衿搅和搅和碗里的粥，眼神不是瞟向对面。
　　程牧将她的小表情全看在眼里，但惯是不可能惯着她的，只是在第二天清晨，早早出门买了早餐。
　　“哎呀，人家也好想吃麻圆哦。”慕瑶打趣道。
　　萧衿用筷子戳着团子，说：“女明星，油炸食物你就不要妄想了。”
　　见萧衿摆出的这副样子，慕瑶正了正色，问：“你是怎么想的呢？程牧一大早特意去给你买的早餐，怎么瞧你的样子并不是很高兴呢？”
　　“瑶瑶。”萧衿抬头看着慕瑶，“他这样算什么呢？”
　　慕瑶受不了萧衿这样，抱了抱她，安慰道：“本来你们以前关系就好嘛，这个也没什么吧，你别多心了。”
　　“如果是叶一辰，一大早去给异性朋友买早餐呢？”
　　慕瑶在心里叹气，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太理智了。
　　“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了，顺便还能蹭一顿早餐。”
　　萧衿好笑：“瑶瑶，你说反了。”
　　慕瑶：“哎呀，管谁蹭谁呢，有得吃就行。”
　　麻圆团子要刚炸出来的才好吃，外面的芝麻金黄焦脆，里面的糯米软糯香甜，一口下去，混着芝麻油香，甜而不腻。
　　可直到麻团变冷萧衿也没有吃它们。
　　程牧回来，她很高兴。
　　他们的关系再次变近，她很高兴。
　　可是太近了，让她很惶恐，尤其她的心思本来就不单纯，不免担心哪天忍不住就越界了。
　　她分明不断告诫自己要与程牧保持距离，可是一旦遇上了总会不自觉地想靠近，她一边高兴，一边又自我唾弃，她好像马上就要变得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