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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袖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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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舞姬退下去后,眉生幽幽起身,照水从她手里接过琵琶,临花又将椅子搬到了姚总商身后。眉生走过来,朝着众宾客施施做一个福:“眉生见过各位爷,一曲琵琶,献丑了。”说完在姚总商身后坐下。
“嗳,眉生姑娘过谦了,此乃天籁,今日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郑远山忙不迭接上。
眉生帕子掩住嘴,低头轻笑:“郑先生光会打趣人,有云琅惊鸿一舞,哪儿还有人记得我弹了个甚么东西。”她话是朝郑远山说,那双俏生生的眼却是朝着姚匡正瞥。
“哈哈哈,我说小囡,你现在这是跟谁学的,乱吃飞醋。”姚匡正低头靠过来,手指点了点她鼻尖。
眉生拧过身去,嗔怪地睃他一眼:“你当我没瞅见呢,你那双眼睛啊,都已经粘在我妹子身上了。”
众人皆是呵呵一乐。
姚匡正笑眯着眼,一把搂过她的软腰:“呦,这是真跟我置气呢。”
眉生见闹得差不多了,一双玉臂攀上他的肩,“我生什么气,你虽然眼珠子粘她身上,可你人还是粘我身上呢。”说着又往他身上贴了贴。
“哈哈哈!”姚匡正更是乐得,胡子都要飞出去了。眉生这一嗔一喜,可是给足了姚匡正面子。
郑远山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道好一朵解语花,不由好生羡慕。奚恒漠然看着她,心中一声蔑笑。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了,云琅重整妆容,换了一身浅蓝锦衣,低头做一个福。
姚匡正笑着朝她招招手:“来来来,就等你了,快给奚大人斟酒。”
云琅走上前,给奚恒面前的酒杯斟满酒。衣袂在脸侧飘下,一股清淡的百合香略过鼻尖。
“多谢。”他侧过脸,低声道一句。
云琅怔了怔,不由抿嘴一笑,在他身后坐下。
不怪她会想笑,她在这玉春苑这么些年,给不少客人侑酒过,但是会这么客气地跟她说谢谢的,他是头一个。
云琅在他身后坐定,又瞧着他深邃的侧脸,心中感叹,他果然像是一个烟花之地的误入者。
似是郑远山又说了一个什么笑话,奚恒被逗得薄唇轻弯,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孩子气。
他似山间松,又似雪里涛,不像是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云琅暗下决心,必须要把他揪紧了。
身上拢来姑娘氤氲的香气,奚恒体内暗暗升起股燥热,他喉咙微微发紧,不自觉往前坐了坐。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旖旎风情,他真是不适应。似乎还是战场上的厮杀声、血腥味反更能让他自适。
他转了转右食指上的白玉扳指。哪怕现在不用拉弓射箭,他还是习惯了在右食指上戴上扳指。只是因不用以食指开弓箭了,原本的皮革扳指也换成了温润无暇的白玉扳指,不再是为着开弓,而是仅以装饰。
摸着扳指的手骨指发青。自己如今就如同这白玉扳指,无甚用处,只是空有装点门面的价值罢了。
席间,众宾客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侑酒的妓/女们不时起身替自己的客人布菜、斟酒,这样的一桌佳肴,她们只能看,不能动。
“嗳,咱们这样喝酒,怕是不尽兴啊。”姚匡放下酒杯,摸着胡髭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在座的几位行个飞花令,若是谁说不出来,那他陪酒的姑娘就要受罚,错一次,脱一件衣服。”
(飞花令:行酒令时的文字游戏。一般选用诗词句子,不超过七个字。比如说,甲说一句第一字带有“花”的诗词,如“花近高楼伤客心”,乙要接续第二字带“花”的诗句,如“落花时节又逢君”。接下来“花”字在诗句中的位置依次往下顺。)
眉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雀跃地一拍掌:“好!好!有意思得很!”又缠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爷你快算算,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够我脱几件衣服的?”
“哈哈哈!”姚匡正笑而不答。
“奚某粗人一个,惯不会舞文弄墨,就不……”
“哎!奚大人,又来扫兴了不是?你还粗人?你还没墨水?那我们几个做生意的又算什么?搁着儿瞧不起人呐?嘿!”另一位陪坐的盐商王之治一阵抢白。
奚恒哪里知道,他越说自己不会,王之治越是要撺掇他。就是要跟这样不会的才好玩儿呢,大家都是想瞧个洋相,同郑远山这样的才子飞花令,姑娘一件衣服也脱不了,能有什么意思?
奚恒脸色沉了下去,紧了紧拳头,欲要起身,却被一只柔弱的小手抚上大腿,桌底下一把按住。
奚恒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琅,她抿着唇,直面他的眼神,那眼睛里一股子倔气。
“你这是做甚?”他低吼。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不想连累这个姑娘。
“大人,切莫冲动。”云琅凑过去悄声道。
他看着她,略带不解。
“您这一走,可就太得罪人了。”她只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下,怎能放他轻易离开?
他皱眉,压低声音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菜!从小就功课倒数……不是我怕出乖露丑,我不想连累了姑娘……”
“怎么会是连累呢?”云琅朝他眨眨眼,笑了,“我不怕连累,大人不用顾忌我,尽管飞吧。”
奚恒嘴动了动,嚅嗫道:“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菜得多。”
“噗!”云琅笑眼弯成两道月牙:“瞧您说的,还能一句都飞不上不成?”
奚恒:“……”
还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