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偏差》消失的五六

3、金越！你给我正常一点！

　　“咳咳…”

　　金越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出点声音提醒一下宋昱风自己的到来。这家伙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神实在是有些恶心。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萧肃看向自己养的小猫咪受伤时那一副同情怜惜的模样。想到此，金越狠狠打了个寒颤，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你们干嘛呢？”

　　宋昱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讨论知识，你来干什么？”

　　金越嘴角向下揶揄一笑，“有点口渴，去不去农学实验田那里搞点新鲜水果尝尝？”

　　“农学那群学生很粗暴啊…”宋昱风食指搓着下巴考虑金越的建议，“但是看他们抓狂应该很有意思，走！”

　　余先羽在听到农学二字耳朵便竖了起来，他偷偷用眼睛看宋昱风，嘴唇轻抿，有些期待他问自己是否同行。

　　但是，宋昱风低下头轻声轻语地说：“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然后用笔在他的平板上写下一串号码。

　　余先羽有些失落，但也只是点点头。

　　从金越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人露出修长瓷白的脖颈，不知道为什么，金越莫名从那后脑勺中读出了失落。就在金越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金越又转过身，对着教室里那孤独的身影道：“同学，你要一起去吗？”

　　宋昱风有些惊讶地看看金越，刚想跟余先羽说一句“不想也没关系”，余先羽就已经站了起来，很快速地收拾东西跟了过来。

　　宋昱风对余先羽说：“实验田可能有点脏。”

　　余先羽点点头，继续跟着，并没有返回的意思。

　　余先羽戴帽子是正确的选择，正午的太阳直直地晒在人身上十分烫。而宋昱风和他的朋友并没有感受到这些，激烈的聊着机车的结构。

　　“啊呀，我这脑子，同学，还没问你叫什么？”聊到一半，金越上半身前倾，看向宋昱风旁边的余先羽。

　　“余先羽。”

　　金越的脚步一顿，从宋昱风身后走了半个圈绕到余先羽身旁。金越比余先羽高出一个头，直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帽檐。为了看清余先羽的脸，金越快走几步跑到余先羽前面，然后微微弯下腰去看他藏在帽子下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一下子吓到了余先羽，停在了半路。

　　宋昱风对着金越的左后背就是沉重一掌，他怒骂：“神经病啊你！”

　　巨大的疼痛让金越龇牙咧嘴去摸被拍的地方，呈现一种原地转圈的滑稽样子。

　　余先羽没忍住笑了一下，看到另外两人看向自己，清清嗓子说了声：“抱歉。”

　　金越立马把手插回裤子口袋里，压低声音说道：“没事。”

　　宋昱风闭眼，深吸一口气，在金越的右后背又是一掌，咬牙切齿道：“金越，你给我正常一点！”

　　金越没再去摸后背，这下整个背都火辣辣的哪还用摸。

　　余先羽本来以为农学试验田就是一小块圈起来的土地供学生倒腾。现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这“小一块地方”也足足有一亩，甚至划分出一块作为大棚区。

　　“这有这么多学生学农？”余先羽颇为惊讶，这个学校才多少人？

　　“那肯定没有，但是这里也属于研究所的一小块试验田，再加上食堂的大叔阿姨喜欢种东西。”金越轻车驾熟带着他们往大棚区走，“不知道水果还剩什么…”

　　余先羽深深呼了口气，是土地的味道，富有生命力的味道。

　　金越看了看余先羽整齐的衣服，对他说：“你别过来了，宋昱风，follow me。”

　　“傻逼。”宋昱风暗骂一声，跟着他跳进实验田。两人无视“严禁采摘”的告示牌进入大棚。

　　余先羽观察了一会儿放下书包，也跳进了泥土里，他没往棚区走，而是弯腰看着实验田里的东西。偶然间，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金越和宋昱风走出大棚，他们将衣服下摆抓起构成一个兜，两人衣服里都盛着满满的果蔬，满载而归。

　　宋昱风扫视了一番，寻着余先羽，却发现这人蹲在田里看着什么，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分界的小数枝上。他的头发有些散了，蓝色的丝带松松垮垮，一阵风过，他的碎发在风里飘着，侧面看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看什么呢？”宋昱风问道。

　　余先羽抬头冲他们笑了笑，用纤细的指尖捏起一直绿色的小生物举给他们看，“小青虫，很肥！”

　　金越的笑容戛然而止。割裂，实在是割裂，一个漂亮得跟仙子似的人捏着虫给他们看，这像话吗？那小青虫甚至还蠕动着浅黄色的足端。金越在心里暗暗的想：回去一定要告诉萧肃他未婚妻是个抓虫达人，可千万不能被那谪仙般的外表骗了！

　　宋昱风突然觉得早上下决心要保护他的自己有些好笑。联想到一些小时候被金越用虫吓到，到底应该谁保护谁？

　　余先羽并不知道他俩的内心活动，他小心地把小生物放回菜上，摸了摸脑袋才发现帽子不见了。戴回帽子，他又是那个清冷的余先羽。

　　就在金越和宋昱风走出试验田的时候，路上来了些学生，气势汹汹，看到二人怀里的果蔬更是气愤得手舞足蹈。
　　一个娇小的Omega直接哭出了声：“那是我的期末作业…”

　　金越和宋昱风对视一眼，“三！”

　　不知是什么暗号，两人开始快速奔跑，农学的学生在后面紧追不舍。余先羽走过去拍了拍那个Omega的背，说道：“再种吧。”

　　娇小的Omega哭得更大声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余先羽和另外两个人走散了。想起宋昱风写下的号码，播了个电话过去。

　　那一头的金越和宋昱风靠在柱子上剧烈喘气，兜里的果蔬撒了不少。

　　“以前去拿从来没碰到过，怎么今天就碰到了？啊？奇怪…”金越颇为费解，拿了个小番茄在衣袖上擦了擦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我的妈呀，怎么这么涩。”

　　宋昱风嗤笑一声，说道：“你还真以为你每次都那么幸运？等一下，余先羽电话。”

　　告知双方方位之后，考虑到余先羽对校园不熟悉，金越和宋昱风决定去找他。

　　路上，金越问他：“哎，你知不知道余先羽是外公给萧肃介绍的对象？”

　　宋昱风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了，奇怪得很。”金越也是觉得奇怪才会问宋昱风。

　　“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才。”

　　“刚才？！”金越颇为惊讶，宋昱风不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我找他。”感受到金越探究的目光，宋昱风补充道：“我觉得他像一个人。”

　　金越鄙夷了一声，“最讨厌你们这些莞莞类卿的。”

　　宋昱风自嘲地笑了一声，回道：“如果那人还在，我干嘛莞莞类卿。”

　　金越没再说话，他突然想起来，宋昱风本来有个弟弟，漂亮又温柔的Omega弟弟。

　　余先羽一个人的时候很安静，金越和宋昱风回到国政教室的时候，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背影埋在光里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不见了。

　　金越腹诽道：得，又成仙了。频繁成仙真的是可以的吗？

　　察觉到有人进教室，余先羽转过身来。金越和宋昱风的脸上都沾了些灰尘，衣服上也是污迹斑斑，不过这俩人似乎并不在意。

　　余先羽在包里翻了翻，递了两张湿纸巾过去。金越和宋昱风都愣了一下，看向对方的脸。

　　“有东西你不早说？”金越接了一张立马撕开包装，“我就这么走在学校里？救命！”

　　宋昱风撕开另一张，慢悠悠地问余先羽哪里脏，接着回怼金越：“又没人看你。”

　　金越嘟嘟囔囔说了什么，余先羽没听清。宋昱风倒是冷哼一声，“萧肃管天管地还管你脸脏不脏？”

　　听到萧肃的名字余先羽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你们认识萧肃吗？”

　　金越看了宋昱风一眼，没说话。宋昱风点点头，又指了指金越，道：“认识，不熟，他比较熟。”

　　金越轻轻点点头，不看余先羽的眼睛，一副不想多聊的模样。

　　余先羽转而对宋昱风说：“下次碰到的话指给我看一下。”

　　宋昱风点点头，犹豫着问道：“你找他是有事还是…？”

　　“没事，看看。”余先羽嘴角又扬起了礼貌的弧度，宋昱风知道他是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

　　三个人的沉默让尴尬有如实质般充斥了整个空间。实在没忍住，金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半红半绿的圆润小番茄，放掌心里递到余先羽面前。

　　“这颗最圆润，你要不尝尝？”想到摘出来并没有洗，他又补充道：“你可以洗完尝。”

　　余先羽有些惊讶，收下了那颗番茄。它被金越的体温捂得有些发热，握在手里温温的。

　　看余先羽收下番茄，金越挠了挠脑袋，用手肘怼了怼宋昱风，“你不给？”

　　宋昱风在自己运来的那堆果蔬里挑了挑，递了一个矮胖的小黄瓜过去，“好看的被他抢了。”

　　余先羽欣然收下，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