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初霁》青鱼山

46、第 46 章

　　知苏禾晚者，非方淮初莫属。
　　下午阳光正好，她果然想画画了。坐在最喜欢的角落，看着远山绿林，她很是感慨。
　　世事变迁，但栖山如故。
　　“淮南雪初霁，远见群山青。淮初，你的名字实在美。”她说。
　　“嗯。”
　　方淮初静静坐在旁边，温柔看着这娇俏明艳的侧脸，时光流转，他们还在一起，实属不易。
　　直到太阳偏西，小魏送来外套。
　　他替她披上，说：“阿禾，你等我一下。”
　　小魏扶他起身，两人往小院去。
　　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手机响了。
　　“阿禾，到小院来。”他的声音清冽愉悦。
　　苏禾晚放下画笔走回去，一眼看见方淮初西装革履的正站在院中央，阿城和小魏也在，脸上带着笑。
　　她不明所以：“淮初，这是？”
　　他手杖点地几步走过来，也不说话，只笑着拉过她的手，然后右腿后撤一步，撑着手杖慢慢弯下膝盖。
　　“淮初，你做什么？”她忙拦住他的手拉他起来。
　　他膝盖做这样屈膝下蹲的姿势最是困难，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平衡摔倒或是失力跪倒。
　　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方淮初笑得越发温顺，抬手拢了她耳侧的碎发，缓声说：“阿禾，我这一生只跪这一次，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帮我。”
　　话落，他再次弯下膝盖，慢慢的，稳稳的，右膝跪地，牵起一只手抬眸深深看她：“阿禾，如今我还没办法陪你去太远的地方，但幸好栖山很不错。这里有美丽的风景，有我们的秘密基地，有我们相爱的回忆，还有护花使者阿城。”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枚华丽精致的戒指，粉色钻石，镂空设计。语气里都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让他做我们的见证人，我要以这山水为媒，天地为聘，苏禾晚，请允许我再一次，郑重邀请你，和方淮初相爱，相守，一起履行六年前未完成的契约，直到生命尽头，你愿意吗？”
　　此刻，阳光恰好逐渐变成金色，小院的一切也被染上了金黄色的光辉，包括他们。
　　苏禾晚低头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的眼眸也洒上了暖黄，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热切得好似要直接照进她心里。
　　她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正欲开口回答，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苏晚晚，快点答应他。”
　　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恰好是方淮初正对着通往小院的阶梯跪着，她背对站着，看不见身后的情况。
　　回过头，蒋云秋正拾级而上，笑得一脸灿烂。
　　“云秋，你怎么来了？”
　　蒋云秋也不说话，因为后面立刻又响起一个脾气不好的声音：“苏小晚，快点，别磨磨唧唧。”
　　是贺谦知。
　　她还没来得及诧异，接二连三的，晏文，叶闻笙，徐叔，纪屹南和周祁山，都出现了。一群人围在身边，或温和或狡黠看着他们。
　　这下她明白过来，方淮初早就安排好一切，他早就想好要在她生日这天，带她来栖山，向她求婚。
　　感受到指尖上传来微微压力，她回过头，面前这个男人依旧温润和煦看着她，不急不躁捏捏她的指尖说：“阿禾，我想在我们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应该邀请对我们而言重要的人一同见证。”
　　“所以，虽然让你久等了，但你，愿不愿意？”他又将戒指送近一些，手腕上的红绳露出来。
　　他太瘦了，腕骨突出，红绳松松系在上面，吊坠随着动作轻微晃动。
　　她连连点头，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拿出戒指自己戴上，又忙扶他起身，扑上去紧紧拥抱他，忍住哽咽说道：“淮初，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不晚的。”
　　“Bravo！”
　　周祁山带头欢呼起来，一众人鼓掌喝彩。苏禾晚内心动容，又害羞，只不争气的掉眼泪。
　　霞光落下山头，暮色上涌。
　　“好了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给小情侣一点私人空间吧，快来帮阿城布菜。”晏文招呼大家，一小撮人顿时转移目标开始行动。
　　方淮初牵着苏禾晚到露台，小公主还在抽抽嗒嗒，他轻拍她脊背：“阿禾，不要哭，我们该高兴。”
　　“唔…是谁让我哭？”
　　“是我。”
　　“该不该罚？”
　　“该。”
　　“罚什么？”
　　“那就罚…终身囚禁，在阿禾公主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说好了，谁也不许反悔！”她抬起头，伸出尾指到他面前。
　　他明了，两人默契勾勾小指，协议达成，就像小时候他无数次承诺她的那样。
　　一时无话，相爱的人静静相拥。
　　过了一会儿，方淮初温声开口：“阿禾，我要坦白，这枚戒指并不是我定制的第一枚。”
　　“嗯。”苏禾晚并不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枚是六年前，那时候原打算你一毕业就求婚。很抱歉我过早使用了第一次权利，别介意，好吗？”
　　听到这话，她拼命摇头。
　　介意什么？
　　戒指大方典雅，她很喜欢，送戒指的人舒阔英朗，她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