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喜欢》杳白

18、皮真厚

　　路修远做菜效率很高，姜瑜在饭桌上坐下来的时候看见了三菜一汤，除了冬瓜排骨汤，还有色泽鲜艳的小炒黄牛肉，颜色翠绿的清炒芥蓝、看着就高蛋白且寡淡的白灼大虾，好在旁边还有一小碗蘸料。

　　味道暂且不论，卖相极佳。

　　姜瑜慢吞吞喝完了碗里的汤，在路修远的无声监控下挨个尝了一遍，非常给面子地吹捧了一番：“真的好吃，你什么时候还进修过厨艺？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擅长的吗，路老师！”

　　“问出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你了解太少了。”路修远不冷不热道，又想到晚上有应酬，补充说：“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吃晚饭。”

　　姜瑜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回来，随意点头：“你晚上不回来啊？那我不给你留了啊。”

　　毕竟这个菜量不小，他们两个吃完这顿，晚上还能再续。

　　路修远点头，“我门锁密码改成了和你一样的，你总该记得住了吧？”

　　姜瑜大口扒着饭，闻言有些惊讶，咽下嘴里的东西：“我记性没那么差好吗？你原来的密码是什么，我给你改回去。”

　　“懒得了，就这么着吧，我没事不会进你家的，不用担心。”路修远平静道，继续安静斯文地吃饭。

　　姜瑜了解路修远为人，倒是不担心人身安全，想起更重要的：“对了，我感觉自己恢复得挺好的，你以后不用管我的饭了，耽误你上班就不好了，我一个自由职业，不用定时一日三餐。”

　　路修远舀汤的动作顿了下，冷笑了一声：“嗯，你是铁打的，不用一日三餐。都是一言不合直接昏倒在地，等着人给你收尸。”

　　姜瑜：“……”攻击性有点太强了吧。

　　眼见着路修远脸色越来越阴沉，姜瑜也越发心虚，弱弱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定定时点外卖。”

　　“除了今天这顿，没特意管你的饭，毕竟我也不是死人。”路修远这话说得面无表情，似乎没发现连自己都一块无差别攻击进去了。

　　姜瑜反应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是他本来也要吃饭所以会自己做，很是意外：“你……每天上班还回来自己做饭啊？这么勤劳？”

　　路修远不耐烦道：“你别管了，反正吃外卖和来我这蹭饭，二选一。”

　　姜瑜当然选后者，外卖都要吃吐了，每天吃来吃去就那么几样，还怪油腻的，果断道：“那我选二，把饭钱发你。”

　　“真当我是厨子？”路修远冷淡道，正色的样子不像在没事找事。

　　姜瑜扒饭的动作都慢了，很是无奈：“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路老师，咱们有话好好说呗。”

　　路修远看了她一眼，勉强心平气和：“反正我都是要做饭的，最近不忙，中午有可能回来休息。没回来就做晚饭，不回来我提前给你发消息。”

　　姜瑜实在不想触这位大爷的霉头，说什么是什么：“嗯嗯，我一定提前给你把饭煮上，厨房和碗筷也会给你收拾好的。”

　　“我有洗碗机。”路修远平静且曲折地表达了一番“用不着你”的意思。

　　姜瑜：“……好的，有事您请吩咐。”

　　路修远从善如流使用权利：“明天早起跟我一块去跑步。”

　　姜瑜顿时一脸绝望：“啊？？？早起？我真起不来。”

　　“那夜跑。”路修远斩钉截铁道。

　　姜瑜想说自己晚上眼神不好，但看路修远面色不虞，想起自己还有个走夜路神器，忍痛点头：“试试吧，不过我真坚持不了多久。”

　　“我跟你一块，你必须可以。”路修远很是坚定。

　　姜瑜无奈，想起了他高中帮忙补习时的坚决毅力，实在没想到还能用到这方面来，很是心塞地吃饭。

　　吃完饭，路修远又给姜瑜换了个额头上的敷料，消毒手法格外熟练和细致。

　　姜瑜坐在地毯上，仰着脸乖乖让他拿棉签消毒，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结痂了。路修远动作很小心，她也没什么痛感。

　　“疼吗？”路修远撕开两指宽的小敷贴，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姜瑜睁开一点眼睛去看他：“还好。”

　　姜瑜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杏眼，微圆的线条在眼尾微微上挑，双眼皮的褶子很浅，眸子是浅淡的棕色，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和深情目光很相似。
　　路修远微怔了一下。

　　姜瑜卷翘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很是纯良无害的样子：“怎么了？”

　　没想到路老师居然趁机打击报复，手指在粘好敷贴的口子上戳了下，“皮真厚。”

　　姜瑜顿时龇牙咧嘴：“哎，痛痛痛！路修远！太阴险了吧！”

　　“你要是没弱点，我阴险能用在哪？”路修远一脸理所当然。

　　姜瑜被他的逻辑带跑一秒钟，“对哦，要是我……”她很快又回过神来，不满道：“但是你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吧？！”

　　路修远微笑：“所以？”

　　底气不足的姜瑜：“……谢谢你，天打雷劈的好心人。”

　　路修远不论好坏照单全收了：“不客气。”

　　语言表达能力没跟上双手发育的画手大大轻易被击溃，结束这场拌嘴。

　　更没想到是，路老师的健康小课堂开课后，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吃完饭还让她把煮好的桂圆红枣枸杞茶连茶带壶一块拎回去，今天喝完。让她明天自己煮红参水喝，据说很补气血，适合体虚的。

　　姜瑜听得很忧郁：“……天天这么养生，明天还会好吗？”

　　路修远淡定道：“吃不死你的，放心。”

　　抗议无效，姜瑜忧郁地抱着养生茶壶走了。

　　关于夜跑这件事，姜瑜借口还有点头晕强行拖了几天，直到头上的伤口彻底愈合，实在找不到借口，终于还是强行提上日程了。

　　姜瑜穿着一身格外休闲的T恤运动裤，吃完饭溜溜达达和路修远出门了。

　　走出小区后，路修远终于忍不住低头去看她挂在跟前的小背包，无语道：“你见谁出门跑步背个包的？”

　　姜瑜顿时掩耳盗铃地把挎包拉到后面，清了清嗓子：“咳嗯，不是说这两天先散步，快走什么的，适应一下吗？我手机没地方放。”

　　路修远朝她伸手：“给我，我帮你拿。”

　　姜瑜只好拉过自己的小背包，翻翻找找没找到自己手机，然后摸出了两个拳头大的手电筒。

　　看着那个块头不小的手电筒，两人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路修远：“？”

　　姜瑜沉默地把东西塞回去，绝望道：“手机好像忘记拿了。”

　　路修远语气平静：“所以你拿错了手电筒，还是这么大块头的？你平时用的座机？”

　　“哎，怎么可能！”姜瑜随手勾了下自己脖子上挂脖式耳机，讪笑道：“忘记拿手机了，我本来还打算自带BGM来着。”

　　路修远：“……你还挺有心。”

　　奈何姜瑜是个脑回路清奇的，非常得意地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电筒，“我跟你说，待会儿天黑了，我打开这个，天又会亮起来的。”

　　“你又被路边摊推销成功了？”路修远听她这个夸张的修辞，感觉自己的额角跳了跳，想起了高中时候她买过不少买回来就闲置的杂物，还乐此不疲的事。

　　路修远每次看到那些莫名其妙，贵得离谱的小玩意儿都会震惊，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被说服买下的。

　　譬如她曾经画三百块买过一个钩织的小花篮，里边就三朵郁金香，好看程度和它那价格成反比。

　　姜瑜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满脸写着快乐：“路修远路修远！快看！是不是很精致？是不是很可爱？”

　　路修远看着那几朵圆乎乎的钩织小花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怎么突然买这个？”

　　“观赏性很强，还能当笔筒呢。”姜瑜把两人桌上的水笔都收起来，放进小花篮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修远。

　　路修远不觉得这么个玩意儿在桌上当笔筒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且不说姜瑜因为桌面上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增多，这个笔筒的最终归宿肉眼可见的是他的桌面。

　　路修远放弃其他，问了最实在的问题：“多少钱？”

　　“嗯，你猜？”姜瑜一脸神秘。

　　“一百块。”路修远以为自己是往高了猜的，没想到后者连连摇头，“太少了。”

　　路修远只能顶了天的说：“二百。”

　　“要贵一点点。”姜瑜伸出手指捏在一块，比了个一点点：“二百九十，给我便宜了十块呢！”

　　路修远：“……你去找他退钱吧，我网上看到五十九块九包邮，比你的花还要多三支。”

　　姜瑜不可置信：“什么？！”她只心碎了三秒钟，很快又回过神来：“那不一样啊，这个是人家一针一线，自己钩出来的，纯手工的！他说自己钩了半个月的，可辛苦了。”

　　路修远被她简单的脑回路震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技术和效率还干什么手工，趁早转行再就业吧。”

　　姜瑜沉默了一下，弱弱道：“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他长得特别像我看的一个动漫的男主，衣服都一个色系。”

　　来自颜狗简单粗暴的逻辑……路修远凝噎了，勉强道：“……难怪能卖你三百。”

　　“是二百九十。”姜瑜默默纠正。

　　路修远：“……拿着你的二百九，走远点。”

　　这种中看不中用甚至贵得离谱的东西数不胜数——还有什么红外线夜视墨镜，用了几次就歇菜的太阳能小台灯，超能装的伸缩购物袋……感觉能开个杂货铺了。

　　还经常买一些品相普通的水果，每每拎回一大兜拎，然后吃不完在班上大分特分——路修远想她的好人缘不只源自于自来熟的性格，各种零食投喂也占了部分原因。

　　甚至还吃过一次她口中巨大折扣的青皮橘子，有点酸酸的，不算太好吃，但姜瑜似乎还挺喜欢的。

　　“在哪买的？不是说包甜吗？”路修远被算得皱眉，已经慢慢接受她有惊人的消费天赋，甚至算是销售最喜爱的人群。

　　“是不是不够甜啊？”姜瑜摸出糖果给他，小声道：“我来的时候不是在下雨吗？就后门口有个婆婆穿着雨衣在卖，我看她年纪挺大的，又在打瞌睡，就都买了。买的多她给的挺便宜的，应该也不算乱花钱吧？”

　　她说着忍不住蹙眉，叹息道：“明明当时尝了一个很甜来着，怎么好多人都说酸，我觉得还行啊。”

　　路修远没拿糖果，不死心地再剥了一个，更是被酸得牙疼：“还行，应该是还没到上市的时候。”

　　姜瑜被他的微表情逗笑了，递出手里的半个：“尝尝这个，还挺甜的。有那么酸吗？给我。”说着拿走了他手里还没从橘皮里完全剥出来的半个，看着他。

　　路修远将信将疑地接过她的，橘子汁水在嘴里爆开的瞬间，他的表情也跟着扭曲了一下，半晌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姜瑜。”

　　姜瑜哈哈笑了起来，把手里的橘子塞进嘴里，认真道：“确实有点酸，不过青皮橘子就是要酸酸的才好吃嘛，别生气，下次单独给你买砂糖橘好了。”

　　零碎的回忆很快被现实打断，因为路修远发现，昏暗下去的道路在姜瑜打开手电筒后，可以说是明亮如昼。

　　路修远陷入沉默——这个手电筒，居然真的没虚假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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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瑜：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路修远：……赶紧给我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