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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手术 ...

  •   一年一度的合唱比赛开始了,全校所有班级都要参加。离比赛还有两个星期,李云带了三个声乐班,每天晚自习轮流去这几个班里指导学生,忙得不可开交,要是别的专业就罢了,搞声乐的如果拿倒数那就太难看了。焦头烂额的李云看白渺整日无所事事,就拜托他有时间去帮忙盯一下。
      这天晚自习,林灵霖带着班上同学练唱,练了一会,有几个同学说有事要走了。
      “才刚练一会怎么就走?再练一会。”林灵霖拦着他们。
      “不练了不练了,喉咙疼。”冯强吊儿郎当地说。这人是班里的“刺儿头”,没有一个老师没被他伤过脑筋。
      “再坚持一下,唱得太差了。”林灵霖拉住了。
      冯强冷笑一声,“唱得好又怎样?有一分钱好处吗?”甩开林灵霖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白渺出现在教室门口,堵在冯强面前,脸色冷冷的。
      “不舒服,回去歇会。”冯强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我看你这多愁多病身也不适合上学了,我打电话叫你爸明天来把你领回家好好休养休养吧。”
      冯强听到要喊他老子来学校,这才消停了。
      “都回去好好练!”白渺冷着脸把另外几个跟着冯强要走的学生呵斥回队伍里,然后往旁边一杵,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几个家伙看来了个门神,偷溜无望,这才老老实实跟着唱起来。
      之后每天晚上,白渺都到林灵霖班上盯着他们班学生练唱,冯强也没再整幺蛾子,林灵霖的唱歌水平教他的同班同学是没问题的,李云把这个班的教唱交给林灵霖,倒是省了不少心。
      决赛那天,全班同学都穿着礼服,林灵霖一身黑丝绒礼服,戴着黑色领结,站在C位,精神利落。担得起“出类拔萃”四个字,白渺看着台上的人,心想。音乐响起,整齐的合唱歌声也随着响起。
      “还不错哎。”李云意外地说。
      最后的结果出来,林灵霖的班拿了全校第三名。领了奖状后,全班同学兴奋得把林灵霖抬起来,抛到半空中再接住,就连冯强,都跟林灵霖来了个拥抱。
      “你这家伙,有点东西哈。”冯强拍了拍林灵霖肩膀。
      “有些人生来就该受万众瞩目。”身旁的李云感叹着。
      合唱比赛结束就到了年底,老师们忙着总结、考试、准备各种年终检查材料。这天,白渺给他的班考完试,手头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吃完饭,换上运动服,去后山跑步。
      白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绕着后山不知道跑了几圈,看了看时间,夜深了,白渺准备回去了。往回走的路上,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白渺听到山上传下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

      白渺心里一阵狐疑,这么晚了,山上还有人?学生明天就放寒假了,今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吧?想起常听其他老师说,有的学生,心理不太健康,常常做出一些匪疑所思的事,这些人的安全要格外关注。白渺往山上走去。
      山上没有路灯,白渺靠着山下路灯散发出的微弱的光线辨认着脚下的路。林子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静中只有一阵低低的音乐瓢进耳中,白渺仔细听着,好像是有人在吹口琴。越往上走,白渺心中的狐疑越重,他听出来了,瓢进耳中的这段旋律不是别的,正是他刚刚作出的《别夏》。
      慢慢地靠近了山顶,白渺依稀看到了一个黑影,他轻轻绕到那人背后,小心靠过去。走到那人背后不远处,白渺看到那人面前的山下不远处就是家属区,他甚至能大致辨认出自己家的位置,那个人似乎沉浸在口琴声中,还在毫无所觉地吹着。他继续走过去,那个人似乎终于被脚步声惊醒,猛地回过头来,果然是林灵霖。
      林灵霖穿着一身黑衣,卫衣帽罩在头上,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白渺走上前,伸手摸林灵霖的头,摸到了一手露水。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渺渺哥……”林灵霖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宿舍都关门了,去我那里睡吧。”
      白渺把林灵霖带回家。林灵霖洗澡的时候,白渺打开微博,翻到了发布《别夏》的那篇,评论了一首词的那个人,微博名是“世界是一个圆”。
      真蠢。白渺在心里骂自己。
      等两人收拾完,都躺下了,白渺看着林灵霖的睡脸,问“有什么烦心事?”
      林灵霖转了个身,背对着白渺,过了半晌,说出两个字“没事。”
      白渺在心里琢磨着,林灵霖前不久交了个女朋友,他的心事或许跟感情有关,但又说不定,或许自己正是他烦恼的来源。一晚上白渺都在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白渺醒过来,林灵霖已经走了。
      寒假开始了。
      老师们放假比学生要晚两周,批改试卷、年终总结、培训学习,放假前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天,把所有工作了结后,办公室几个老师一起去吃饭。
      老刘做东,拉着贺音、李莉、李云陪着喝了几盅,白渺他是不敢再招惹了,吃完饭,李莉老公来接人,老刘让白渺送李云回家。
      白渺开车把李云送到跟父母一起住的家楼下,李云坐着没动。
      “白渺,”李云看着他,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你还是坚持独身吗?”
      “目前还是。”
      “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坚持?”
      “……不一定。”白渺顿了半晌,看着李云说,“你也别耽误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物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云看着白渺,这张脸英俊得不可思议,轮廓如同刀削斧凿,说出的话也像刀子般直扎人心。李云强忍住眼里的酸涩,在模糊的视线中对那张脸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不用费心了。”说完推开门跑下车。
      白渺看着李云的背影,脑海里还留着她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一件蠢得无可救药的事。
      又辜负了一个。白渺掏出烟,点着了。他连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又如何接受别人一生的托负呢?其他人可以浑浑噩噩地混过一生,但是他的灵魂不安分,内心的迷惑时时刻刻在翻腾,他无法忽略。
      我活着倒底是为了什么?白渺抬起头,看向深邃的夜空,没有人能回答他。也许这个问题要困我一生了,白渺心想。
      放寒假后,白渺先去了姥爷家,姥爷高兴得不得了,亲自下厨给白渺做了一桌子菜。吃饭时,姥爷想喝点酒,白渺知道他心脏不好,硬是拦住了,饭后,姥爷拉着白渺聊了半天才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白渺起了个大早去跑步。山里的空气就是清新,林间飘着薄薄一层雾气,凉凉的、湿湿的,白渺一边跑着一边欣赏着颜色各异的树叶,心中的块垒暂时消解了。
      连续几个早上,白渺每天都去山上跑步,这天跑累了,就在一块大石头上躺下休息。躺了一会儿,手机响了,白渺一看,是姥姥。
      “姥姥?”
      “渺渺,你快回来,你姥爷晕倒了!”
      白渺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家,把姥爷背上车,往市医院开去。
      “姥爷怎么突然晕倒了?”
      “唉呀,老家伙忍不住馋,早上偷偷喝了两盅。”
      周惜福患冠心病好多年了,医生再三告诫戒烟戒酒,注意饮食,周惜福别的都戒了,就是酒还不能完全戒断,瘾上来了就偷偷尝两口。
      到了医院,好一番折腾,周惜福终于醒了,好不容易把检查做完,扶老人在病床上躺下了。
      周娣来接到电话,和白建城、白远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一到医院,就把主治医生围住了。
      “这恐怕要做手术了。”老医生看着片子说。
      “什么手术?”周娣来问。
      “搭桥手术。”
      周娣来有些担心,老人年纪大了,这个岁数做手术有风险。但依老人现在的病情,搭桥手术是最有效的。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医生意见。
      周惜福看着周娣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进手术室前,老人攥着白渺的手说,“渺渺,姥爷心里还有件事放不下,你能不能答应姥爷?”
      白渺看着老人毫无血色的嘴唇,心里颇不是滋味,说:“姥爷,什么事?您说。”
      “赶紧找个姑娘成家,让姥爷放心。”
      白渺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旁边的白远忍不住了,大声说,“姥爷,您放心吧,这事已经有眉目了!”
      “真的?”周惜福看着白渺。
      白渺点了点头。
      “那就好,渺渺你怎么还瞒着姥爷?”老人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做了一下午,等周惜福终于被从手术室推出来,一家人腿都站酸了。
      “医生,手术还顺利吗?”周娣来着急地问。
      “基本顺利。心脏上搭了三根桥,要住院观察两个星期。手术后要好好护理。”老医生交待着。
      一家人连声应着,送走医生,把周惜福推回病房。
      接下来两个星期,周娣来、白渺、白远轮流在医院里陪护。这天晚上,白渺在医院陪着姥爷,老人吃完饭睡了,白渺看着老爷的睡脸,开始发愁。白远快人快语,说“有眉目”的那件事,他上哪去找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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