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望浮生》柢山鬼

4、天化丢失

　　“公子，我们泡个澡，去去寒气，好不好？”

　　一旁的小厮望着天化哭得红肿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厮将天化从床上抱了下来，天化顺势趴在他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公子，您别哭了，身体都哭坏了。”

　　小厮擦了擦天化的脸蛋，天化则委屈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厮叹了口气，将他放进浴池。

　　“阿嚏！”

　　忽如其来的热气让天化有些不适，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了小厮。

　　小厮笑道：“公子别怕，小的帮您。”

　　小厮用温水替天化擦拭着身子，望见他腰上小虎状的胎记，安慰天化道：“公子最勇敢了，公子你看，公子腰上的小老虎会保护公子的，对不对？”

　　天化偏头看去，只见那小虎状的胎记似挥舞着爪子，很是嚣张。

　　“嗯。”

　　见天化有了困意，小厮便将他从浴池中抱了出来，换上衣服。

　　黄飞虎推门而入，小厮腿脚一软，想要跪下去，却发现自己怀中抱着个孩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给我，你下去吧。”

　　黄飞虎将小厮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小家伙依赖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让他的心都软了几分。

　　“唔……爹爹。”

　　小家伙梦中呓语着，黄飞虎见他的衣服还未穿好，刚想伸手替他系好衣带，又怕紧着他不舒服，便将他抱到床上，拉过被子将他裹了进去。

　　“乖，睡吧，爹爹在。”

　　感受到他的安抚，小家伙很快进入了梦乡。

　　黄飞虎爱惜地抚摸着天化的脸，总觉得他的容颜十分熟悉，像极了幼时的自己。

　　黄飞虎的大手停留在天化腰上，若有所思。

　　“公子腰上的小老虎会保护公子的。”

　　阿衍的话是什么意思？天化腰上有只小老虎？

　　他慢慢解开天化的衣衫，天化却突然咳嗽起来。

　　犹豫片刻，黄飞虎终究是怕冷着他，连忙将他的衣服穿好，又取了个暖炉放到他身边。

　　“爹爹，你别走，我害怕……”

　　孩童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黄飞虎的心都疼了起来，将天化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哭不哭，爹爹在，爹爹陪着天化呢。天化不哭。”

　　黄飞虎取了一帖安神药，喂天化喝下之后，小家伙才逐渐安静下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

　　“天化你看，这里有个蚂蚱！”

　　哪吒兴高采烈地拿了个蚂蚱，吓得天化连忙躲在黄飞虎身后。

　　黄飞虎无奈道：“哪吒，你又淘气，吓着天化了。”

　　哪吒小嘴一撇：“天化胆子也太小了，这是假的啦，你看。”

　　哪吒扯了扯蚂蚱的两条腿，那玩意果然一动不动，天化小脸一红，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黄飞虎笑道：“哪吒就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你若是害怕，我不让他带到你面前了。”

　　“别呀爹爹，你看它多可爱……”

　　“天化肯定也喜欢，对不对？”

　　哪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挽起天化的胳膊。

　　殷氏姐妹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殷素知笑道：“哪吒来了以后，天化爱笑了许多。”

　　“天化不爱笑吗？”

　　殷素知叹了口气：“老爷管得严，天化都不曾像普通孩子那般开怀过。其实天化的功课做得很好，只是老爷不相信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做那么好。天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可慧极必伤，我只希望他，平安，快乐。”

　　“他不会快乐的。”

　　殷素问笑吟吟地道：“若是长姊放心，我可以把天化接到朝歌去，让他放松一段时间。天化的病是郁结在心，有些事情，不该让天化知道的。”

　　“我……”

　　殷素知望了一眼展露笑容的小家伙，眼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我再与老爷商量商量。”

　　“或许，可以让天化自己选择呢？”

　　‖ 天化房中

　　“小兔子，你吃胡萝卜还是吃草呀？”

　　天化切了一块胡萝卜，认真地喂着趴在地上的幼兔。

　　“天化。”

　　李靖见此场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爹……爹爹。”

　　天化声音带上几分哭腔，将小兔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生怕李靖把它丢出去。

　　“天化喜欢这兔子？”

　　“我……喜……喜欢。”

　　尽管知道会挨罚，天化还是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黄飞虎告诉他，他可以对任何东西表达出自己的喜爱与厌恶，不需要问爹爹，只需要问自己的心。

　　他的心告诉他，他喜欢这只小兔子，这是哪吒送给他的礼物。

　　李靖笑道：“是爹爹往日太拘着你了，爹爹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啊……”

　　天化略带茫然地望着李靖，今日的爹爹，怎么不太一样？

　　李靖摸了摸他的头：“你生病了，爹爹也不能管你太严了，走，爹爹带你出去散散心。”

　　说罢，李靖便将天化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

　　天化向他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怀中的小兔用耳朵蹭了蹭他，以求抚摸，逗得天化咯咯直笑。

　　‖ 布庄

　　“天化，看这个颜色好看吗？”

　　李靖拿起一件蓝色的小衫，比了比天化的身量。

　　天化欲言又止，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他喜欢红色的衣服。

　　“真好看，衬我们天化。”

　　李靖笑得一脸慈祥，亲了天化一口。

　　“天化，爹爹对你好吗？”

　　天化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他的话。

　　爹爹对他很严，但是爹爹说，他是爹爹的儿子，要做陈塘关最优秀的孩子。

　　可是他真的成为了陈塘关最优秀的孩子，爹爹还是不满意。

　　爹爹说，都是为他好，可是姨丈也对他很好，姨丈抱他的感觉和爹爹抱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姨丈会教他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他懂事。

　　可是爹爹……

　　爹爹今天给他买了新衣服，那必然是对他好的！

　　先生说了，不可以一事论因果，爹爹肯定是喜欢他的！

　　想到此处，天化不禁弯起眸子。

　　见天化点头，李靖才满意地笑了笑，对他道：“天化，这个世界上只有爹爹对你最好，其他人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知道吗？”

　　“……？”

　　天化小小的脑袋浮现出大大的问号，他想说姨丈和姨母对他也好，哪吒还有哥哥对他也好。

　　能有什么目的呀……

　　可是见爹爹不善的目光，到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将军，真是稀客啊。”

　　一名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朝李靖寒暄起来，男子身材过于臃肿，挤得天化很不舒服，天化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李靖此时也把他放了下来，天化百无聊赖地等着李靖与那人说话，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

　　“爹爹……”

　　最后，天化只看到李靖朦胧的影子，眼皮便越来越沉，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天化，天化？”

　　李靖四处张望，依然不见小童的影子。

　　一旁男子笑道：“李将军，可是公子淘气，跑到别处玩了？”

　　李靖脸色一黑，对天化乱跑也多了几分不满。

　　只是李靖等了许久，直至傍晚，依然不见天化回来，便先回了府。

　　“姨丈，天化呢？我给小白准备了些鲜草，小白肯定喜欢！”

　　哪吒兴高采烈地往李靖身后望去，却并未见到天化的身影。

　　李靖道：“天化不知跑哪里玩了，我还有事，便先回来了，过会再差人去找。”

　　“你是说你把天化一个人丢下，自己回来了？”

　　黄飞虎咬牙道：“天化才六岁，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可知有多危险？”

　　“啾，啾啾！”

　　哪吒低头一看，巴掌大的小兔正咬着他的裤腿不撒手。

　　“小白，你知道天化去哪了吗？”

　　“啾啾，啾啾！”

　　小兔撒腿跑上了街，哪吒立刻跟了上去。

　　黄飞虎狠狠瞪了李靖一眼，对周纪道：“分头找！把陈塘关掘地三尺也要把天化给本王找出来！”

　　黄飞虎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他捂住心口，只觉心脏突突直跳，几乎跃出胸膛。

　　‖

　　小兔带着哪吒跑到一处布庄，有些失落地耷拉下耳朵。

　　它也找不到他了……

　　“小白，天化是在这里不见的吗？”

　　小兔重重地点了点头，哪吒跑到布庄之中，却一无所获。

　　四路搜寻无果，黄飞虎十分烦躁，殷素知掩面而泣，金吒在一旁安慰着她。

　　“娘，您放心，只要天化还在陈塘关，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倘若天化不在陈塘关了呢？”

　　黄飞虎突然出声，这个想法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若天化已不在陈塘关，那找到天化，简直难如登天。

　　黄飞虎一拳锤在一旁石柱上，问李靖道：“天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胎记？”

　　“天化能有什么——”

　　“有，公子腰上有一只小虎状的胎记，栩栩如生。”

　　阿衍跪在黄飞虎面前，也不顾冒犯之罪，打断了李靖的话。

　　黄飞虎猛地揪住阿衍的领子，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衍再次叩首：“武成王明鉴，公子腰上有一只小虎状的胎记，自公子出生就有。只要殿下找到腰上有小虎的孩子，就一定能找到公子。”

　　黄飞虎踉跄着后退一步，李靖伸手去扶，黄飞虎却突然发狂，掐住李靖的脖子便往门上撞。

　　金吒吓了一跳，连忙去拦黄飞虎。

　　虽不知黄飞虎为何突然发怒，但想来必然是与天化有关。

　　“姨丈息怒！当务之急，是找到天化。”

　　黄飞虎这才平复了心情，看向李靖的目光仍布满杀意。

　　“为人父？你，也，配？”

　　黄飞虎解开衣带，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腰上栩栩如生的小虎胎记。

　　“天化，是本王的孩子，是也不是！”

　　“不，这不可能。”

　　殷素知猛地望向殷素问身后的哪吒，哪吒抱紧了怀中的小兔，回瞪她一眼。

　　黄飞虎已失去理智，一拳砸在李靖肩胛骨处，狭长的凤眸酝酿着滔天的杀意：“若天化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必血洗陈塘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