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苑咨崆

39、甘愿（回忆篇）

　　“你看，不是蛮好看吗，我的品位也不错呀。哈哈。”露琪亚得意地拍著手，欣赏著男子身上的新衣服。

　　炎冰却飞快转身朝试衣间走去：“被你相中的衣服，肯定就那样子。我去换别的。”

　　露琪亚小脸变红了，跑过去拦住炎冰的去路，不满地问道：“我的眼光有那麽差吗？从刚才就一直说我品味不怎麽样。算了，不要穿就不要穿。”

　　说完气鼓鼓地抱著恰比，冲出了时装店。跑了好久，直到市中心的一处十字路口才停下了。

　　扶著栏杆喘息休息了一下，回头看看，他却没有追上来，心中不免更加生气。

　　然而还有另一股悠悠的落寞之情从心底慢慢荡起，失落看著身後，人群中没有他的影子。

　　“真的不管我了呀？我真的在强人所难吗？”

　　缓缓垂下头看著臂弯里的恰比娃娃，不晓得为何，眼角流露点点星光。

　　“或许一开始就是我一直任性地勉强他。总是强迫他按我的意愿做这做那吧………”

　　每次你帮我履行完死神职责後，我都在想，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一护回来了，一切就和以前一样了。那时候就不再这麽强留你。

　　刚开始的时候，每晚睡前这些念头都在我脑海里徘徊。日子一天天过去，忽然有一天我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了，一切变得理所当然，我不再觉得内疚和困惑，反而你当代理死神，做一护的替身都是应该的。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你的守护，忘记了其实我始终都在勉强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有一天你会不会真的厌烦，再也不能忍受我强加的桎梏突然离去？…………

　　“怎麽办？”皓齿咬紧了下唇，鼻尖有些酸痛。不敢抬头，怕人看见自己眼中的薄雾。

　　十字路口的灯光变成了红色，显示行人止步的图案。身边不觉已围拢了等待穿行的人们。

　　一辆挂著很多小风铃的婴儿车推到露琪亚身旁，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裙角、扯弄著。

　　露琪亚回过神来，本已无神的紫眸此时溢出温暖，渐渐润湿水灵。

　　一双世间最纯洁透明的眼睛印在她紫色瞳孔中，黑宝石一样闪著星光。

　　“好可爱……”

　　露琪亚不觉展露出温馨怜爱的笑容，正欲蹲下来摸摸小婴儿。

　　路旁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啊呀！快让开！——————————”

　　在行人道上溜冰的少年们玩得太疯狂了，完全忘记了还有别的行人存在，直到飞驰到十字路口要穿过马路才醒悟，然而已经来不及刹住，向等候过路的人群中冲了过来！

　　好几声沈闷的撞击声，夹杂著人们支离破碎的呼喊呻吟，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被这群六六族们撞了个七零八落。

　　露琪亚被旁边这位母亲撞到路灯柱上，然後就看见那辆婴儿车被冲击出了马路，打著转儿眼看就要掀翻倒下，车内可爱的小婴儿被惯性狠狠地甩了出去！！

　　露琪亚拼尽全力飞身跃出，在小婴儿落地之际抢先抱住了他，接连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下。

　　来不及起来，汽车紧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响声，露琪亚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临，暗叫一声不好，一切反映都迟了。

　　倒在地上顾不得多想，伏身紧护住婴孩。准备用自己瘦小的身体保护孩子，顶住致命的撞击！

　　行人们发出一片惊呼，很多人捂住了双眼睛，惊恐地逃避即将出现的血淋淋的一幕。

　　一辆小轿车擦著护栏，直到撞到路灯才勉强停下，马路上一道长长的黑色轮胎印。

　　众人恐惧的眼光都聚集路中央刚才那女孩倒下的地方，但是没有看见想象中可怕的景象——————————

　　那里已经没有紫眸女孩和婴儿。

　　“不会是被撞飞了吧。”

　　婴孩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叫出来，几乎厥倒在地。

　　人们赶忙扶住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一位先生眼尖，兴奋地指著前方：“没事！没事！你们快看！！那女孩和小孩子都没事！他们在那里！大家快看呀！！”

　　顺著他指的方向，所有人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於放下了，目光由惊惧转换成了讶异赞许。

　　道路的另一边，身著黑色风衣的桔发男子背朝著人们，从他臂弯轻轻放下女孩。

　　紫眸少女微笑著注视著男子，小婴儿在女孩怀里放声大哭，哭声嘹亮，胖胖的小手抓著男子的黑衣不肯放手。

　　男子小心地掰开小孩的胖手，轻捏捏娃娃胖嘟嘟的小脸，身形一动就消失不见了。

　　孩子的母亲和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一边将怀里的小婴儿交给他母亲，一边应付好意关心的陌生人。

　　紫色的眼睛却笑意盈盈地四处搜寻刚才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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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他还没回。直到夜深了，他仍旧没回来。

　　露琪亚有点闷闷不乐，躺在壁橱里，翻来覆去也睡不著：“到底干什麽去了嘛，真是，也不说一声。”

　　回想转到今天白昼，不会是觉得我太任性了，非要逼他穿我选的衣服，所以生气了？？

　　眉头锁起，烦躁地转个身：“不会的，他不会这麽小气。………可是………”

　　拽紧枕头，“炎冰的性格那麽狂，一定很讨厌被人钳制………”

　　越想越乱，双手扯出枕头一把捂住脸：“讨厌！不想了！混蛋炎冰！干嘛一声不响的出去，什麽话说出来不就好了！混蛋！！”

　　“吱—————————”

　　壁橱门被拉开了，吓了露琪亚一大跳，急忙抛开枕头，瞪大力图看清“突然袭击”的家夥。

　　有点儿气愤：“为什麽不敲一下，回来也不吱声。想吓死我呀！”

　　棕眸眨了眨，嘴角往左扬起，语气里透著笑意：“我敲了呀，不过你那麽大声自言自语没听见罢了。”

　　露琪亚小脸飞上红云，一下跳了出来：“干嘛听人家讲话？”

　　“你讲那麽大声，正好我刚回来，想不听见也难呀，嘿嘿。”斜靠著壁橱门，抱胸笑望著她。

　　露琪亚脸红得更厉害了，扭头避开他锐利的目光：“你，你听见什麽啦？”

　　“反正是些无聊的话。谁还记得那些废话。”

　　炎冰走到他身边往她怀里塞了一包东西：“这个给你。”

　　“是什麽呀？”露琪亚剥开一层层的包装，原来是最新款的手机，还有一个电话簿。

　　“手机？送给我的吗？”

　　“对呀。”懒懒地坐到床沿，睨视著女孩：“我也有一个，里面帮你输入了我的电话，黑崎家的电话，其余的我都写在那个电话本里了。你自己看著挑几个重要的输入吧。我实在没精神了。”说完一下倒在床上翘腿休息。

　　露琪亚打开小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著附近医院、药店的电话号码，甚至还有蒲原商店的电话。

　　她吃惊地抬起头：“怎麽会有这麽多呀？而且连蒲原家的电话也有。”

　　“我怎麽知道你下次发脾气暴走会跑到哪里去？反正是义骸的话，总跑不出城市吧。万一遇到今天的事，强出头受了伤，你可以打电话找我，我不在，就通知我医院地址或电话。最好还是能求助蒲原那家夥，毕竟你的身体是义骸，他比较懂得处理。”

　　漫不经心的回答，还是在闭目养神。

　　露琪亚摩挲著手掌里小小的手机，眼角星光点点。抬头想跟他说声感谢，却又意外地看见他已换上了件新衣。

　　那大大的恰比图案，那不是今天自己替他选的那件，小嘴惊讶的张大了，指著他的衣裳，说话期期艾艾。

　　“这件、这件衣服，不是、不是我今天………”

　　男子终於没法装作无所谓了，一下坐起来，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没错！就是你高超眼光选的那件。我穿了。不穿的话，你又突然发脾气跑走了怎麽办？”

　　拉起衣裳盯著恰比，咬牙切齿：“这个什麽恰比害得我都不敢白天出门，只好晚上出去买东西。这样还是被看见的人笑。你的品位真是害人不浅！”

　　柳眉又飞入鬓角：“不喜欢你别穿呀！我又没有拿刀强迫你。我还是坚定我的看法————这件衣服这个图案很——可爱！”

　　男子跳起来：“丑死了的衣服！你以为我喜欢穿呀！我是不穿的。不过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又突然暴走，你那只恰比玩具也报销了，看不惯你哭丧著脸，所以才穿的。而且就今天！！”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会没事就生气呢？”

　　“你就是小孩子！”

　　“…………”

　　“…………”

　　这一天又在吵吵闹闹的状况中结束了，他们会一直这麽下去吗？
　　会吗？

　　谁也无法预知将来的事；谁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