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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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芒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人管闲事还管到自己头上了？真当自己是什么纯良正义的好学生了是吧？
他想都不想地回怼道:“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们班主任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班主任名叫罗正春，四十多岁，留着标准的地中海发型，平时操着一口椒盐普通话，江湖人称“log”。
log一进门，就见简芒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的新同桌，不由皱眉道:“简芒，你做啥子呢！”
简芒转过头，举手道:“老师，我对新换的座位有意见。”
“你有啥子意见？”log看着他脸上睡出的那两道红印，没好气地说，“这个座位四我昨天专门排的，人家顾听染品学兼优，你好好跟你的新同桌学习学习，别每天就来学校睡觉！这里四学校，又不四你家！”
他说完，不顾简芒的反应，把保温杯往讲桌上一放:“上课！”
简芒:“。”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转头看了眼顾听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看越觉得扎眼，所幸眼不见心不烦地收回了目光，打算干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顾听染余光微动，就见简芒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又拿出一支铅笔，开始在本子上涂涂抹抹起来。
笔尖和纸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顾听染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去，看清了简芒手里此刻的“工程”。
他在画画。
画上画的似乎是一棵大榕树，树下睡着一只小猫，寥寥几笔，已经显出生动。
简芒低头画画的时候不同于平日里一戳一炸毛的模样，纤长的睫毛轻盖下来，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很安静，也很乖。
顾听染的目光在他画纸上停留了两秒，在被发现之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简芒这一画，就画了一整节课的时间，甚至连下课铃声响都没听见。直到陈敬扬咋咋呼呼从第一组蹿到了他桌前，一边叼着嘴里的土豆饼，一边含糊不清地感叹：“卧槽芒，你这画的是你家店门前的那棵树吧？画得真他妈好看！”
他这话绝对不是尬吹，一节课的时间，简芒笔下的画完成度已经很高，画上榕树的生机繁茂仿佛从画纸中透了出来，树下懒洋洋趴着的橘猫也憨态可掬，哪怕是纯用铅笔画的，依旧能感受到午后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小猫身上时，那种温暖和惬意。
简芒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嫌弃地皱起眉：“闪远点儿，要是敢把嘴里吃的东西喷我画上，你就死定了。”
他前桌那个叫宋晟的男生也转过了头，啧啧赞叹着问：“简芒，你画画这么牛，怎么不去读美术学校啊？”
简芒叼着笔头伸了个懒腰，还没说话，一旁的陈敬扬就先开口道：“不关你事，不该问的别多问。”
宋晟有点被下面子，“切”了一声，说了句“谁稀罕知道啊”，就转了回去。简芒倒是什么都没说，对着画面看了一会儿后，又拿起笔，开始在细节上添添改改。
上艺术学校这件事，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问了。并不是简芒不想去，只是那玩意儿烧钱，他家没那个条件。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隔壁李叔就在老街上开了一家教画画的培训机构，他周末有空的时候经常去蹭课，感觉也挺好。
陈敬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起什么，问：“对了，学校后门那边新开了一家麻辣烫，等放学一起去试试？”
简芒头也不抬地说：“行啊。”
他跟陈敬扬从小学一年级就一起玩了，家住得也近，平时放学约着一起吃饭是常有的事。
陈敬扬又跟他嘻嘻哈哈了两句，坐在旁边的顾听染轻轻眨了一下眼，在练习册上书写的笔尖不着痕迹地一顿。
墨水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黑点，好几秒后，才又继续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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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不强制要求住校，他们几个家住得近的，都选择了走读。一放学，陈敬扬就蹿到了简芒桌前：“走，吃饭去！”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还算有点人性，没布置太多作业。简芒书包里基本没装什么东西，把没画完的画册往里一塞，起身跟他一起走了。
实验的校区坐落在山城老城区，建校很多年了，后门外那一排梧桐树都长得有一人合抱粗。八九月份的天还有些闷热，道旁浓密的树荫沿着高低错落的台阶一路蔓延，满眼望不尽的翠色。
陈敬扬说的那家店开在后街上，离学校后门很近，这个点刚放学，周围学生很多。
陈敬扬眼疾手快地抢到了店里最后一桌空位，点好菜后，坐在桌边支着下巴，贱兮兮地问：“第一天跟学霸当同桌，什么感觉？”
简芒想起顾听染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和多管闲事时装模作样的声音，没好气道：“烦得要死。”
他们那排座位靠窗，他坐在里侧，偏偏顾听染像是长在椅子上了一样，每节课下课都坐在座位上刷题。
每次简芒想出去，都得贴着他的后背或是朝前擦着他的腿走，这人还没什么让开的自觉，跟他坐一天同桌下来，简芒觉得自己都沾了一身讨厌的薄荷气味。
陈敬扬快活地笑出了声，想起什么，又说:“不过我看顾听染这人其实也还行啊，上次在小广场撞见你那事，他好像也没跟别人乱说。”
简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把柄”抓在顾听染手里，耳朵尖再次不争气地红了:“他敢？”
“我觉得他平时那副拽了吧唧的样子，倒不一定是不敢。而且今天你们俩坐一起我才发现，他好像比你还高了半个头呢……”
话没说完，简芒已经抓起桌子上剩下的半包纸砸了过去:“闭嘴，那是我没坐直。再提这事儿，明天你的坟就能立在顾听染旁边。”
陈敬扬看着他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行行行，不提了。今天这顿我请，就当是补偿你的精神损失费了。”
简芒没再吭声，皱眉琢磨着陈敬扬刚才的话。
顾听染比他高半个头？
怎么可能。
他又回想了一下顾听染永远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坐姿，若无其事地把背挺直了点。
八月昼长，吃完麻辣烫，外面天色还亮着。陈敬扬吃得有点撑，捧着肚子往回走的路上，还在跟简芒吐槽上次那家小火锅的肉不新鲜。
走出一段路后，他突然一拍脑袋：“卧槽，我钥匙好像落在刚才那家麻辣烫店里了！”
简芒有点无语地骂了他一句，看了眼时间，说：“回去拿。”
两人又原路折了回去，这会儿麻辣烫店里的人比刚才更多，他没有跟着去店里挤，站在外面等陈敬扬。
今天画了太久的画，他颈椎还是有点不舒服，扶着侧颈转了转脖子，一抬头，就在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里，看见了不久前才在他话里出现过的顾听染。
顾听染单肩背着书包，垂眼站在光线昏暗的窄巷里。他对面还站着两三个小混混，似乎是隔壁三中的人，经常在这一片游荡，倒是没什么真能耐。
他似乎跟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为首的那个小混混点头哈腰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另外一个人似乎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
简芒看得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顾听染这是……在收保护费？
他一个好学生，收保护费还收到小混混头上来了？？?
这个想法乍一听虽然离谱，但联想到这人之前欺负乞丐的行为，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简芒看着顾听染那一身跟整条巷道格格不入的整洁校服，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个人怎么比自己想象中还能装。
正想着，数十米外的顾听染忽然若有所感般，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猝不及防地对上，简芒下意识一愣。
陈敬扬的声音刚好从身后传来：“钥匙找到了，这老板人还挺好，特意帮我收起来了……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简芒收回目光，那几个人反正也是小混混，不管顾听染是不是在收保护费，他都懒得去管。他没有多说，转过头对陈敬扬道：“走吧。”
顾听染一直站在巷子里，直到看到简芒和陈敬扬并肩走了，目光才重新落回了面前的手机上。
刚才简芒看过来时，眼里的厌恶未加掩饰，想也知道是又误会了什么。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明天在班里再见时，对方那副河豚似的模样了。
混混见他拿过手机半天，既没说话也没动，心里不太有底地叫了一声：“……哥？”
顾听染回过神来，动动手指，删掉了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简芒吃饭时的侧影，黑色的碎发挡在额前，嘴唇上沾了点辣椒油，一边看手机，一边在听坐在对面的人说话。
是不久前刚偷拍的。
他又往前划了划，发现前面还有几张一周前简芒穿玩偶服时的照片，拍摄角度十分刁钻，应该是位置站得远，所以当时也没被发现。
照片里的男生自己把自己撞倒在了地上，仰起的脸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把这几张照片也一起删了。
删完照片，确认“最近删除”里也没有之后，他才把手机递了回去，从头到尾没搭理另外一个人给自己递过来的烟。
递烟的人讪笑了一声，将烟收了回去。面前这人看着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不会抽烟才正常。要不是这人刚才把他大哥按在墙上揍的样子太可怕，他也不会想到给对方递烟。
混混头子被揍得浑身都在疼，甚至怀疑自己的肋骨被踢断了，只后悔自己没点眼力见，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他接过手机，还在捂着肋骨解释:“大哥，我们真的没什么恶意，这照片是我们学校的女生让我们帮忙拍的，她们给钱。我……”
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顾听染根本没在看自己，而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巷口外他先前一直在看的方向。
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人来人往的街上却比之前更加热闹。火锅串串小龙虾，各色食物的香气伴随着人群的吵闹声一起，涌进这条逼仄的小巷。
顾听染脸上的神色依旧很淡，转身离开前，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一句：
“以后离简芒远点。”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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