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星辰》月下观苍

8、救人路上

　　白天刚下过雨，深夜的大学城区自带一种湿漉漉的庄重感，如果换做平时，韩亦辰很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骑着电动车兜一圈风，感受夏日少有的清凉宁静。

　　但是很明显，今天不行，至少马路上一连串望不到头的撞毁的各式各样的汽车和徘徊在周围已经不太具有人形的丧尸，不太同意本次出行。

　　韩亦辰猜想到了杀回学校的难度，但还是低估了马路上的丧尸的数量，一尸一口把小电驴拆了都不够给它们分。

　　深夜里，即便是小电动足够静音，也是能听见行驶的声音。

　　终于，在被第五只丧尸发现并跟上的时候，韩亦辰决定弃车，但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弃车地点。

　　马路上绝对不行，她前脚下车没等起跑估计就被啃了

　　菜市场么，里面看起来好多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影啊

　　便利店…

　　韩亦辰还在权衡，忽然肩膀传来一阵压力

　　回头，正好怼上一张已经脱落了半张脸皮的血肉模糊的脸。

　　“呕…”腥臭味扑鼻而来，韩亦辰又吓又恶心差点吐出了隔夜饭。

　　赶紧把档位拉满一个急转弯，冲下了马路。

　　便利店就便利店，关上门了我一样杀杀杀！

　　韩亦辰想直接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进便利店，奈何进店还需上几阶台阶，而且这店实在是太小，估计放了车就没有放她的地方了，只能一咬牙，不等刹车便跳了下来，三步两步的冲进了店里，关上了门。

　　丧尸奔跑速度可观，但是关节僵硬，上台阶是难事，手脚并用速腾半天才能爬上来，本来马上就要扑到韩亦辰身上了，硬生生被台阶拉开了距离，再扑上去时，只有冰冷的门板和他们脸贴脸。

　　韩亦辰关上门大口喘着气，第二口气还没吸上来，柜台的角落里发出了阵阵低吼，惊的韩亦辰屏住呼吸，抽出藏在包侧的撬棍，朝柜台看去。

　　柜台下，竟是一大一小两具丧尸。

　　大的双眼猩红，脸上布满了青紫的血管，已经很难看出原本的肤色，但也看得出曾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伤不在脸上，在脚踝处，应该是逃命时摔倒，被丧尸啃中了腿，又逃了回来。

　　小的看上去不足三岁，全身上下也变得青青紫紫，伤在脖颈处，可能是大的丧尸变异后无法克制自己咬了孩子，又被仅存的一丝理智唤醒松了口。小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只是跟着大丧尸一起哑哑的“啊…啊”叫着。

　　大丧尸已经完全异变，只是关节僵硬让她无法跨出柜台区域，只是扑在柜台上对着韩亦辰的方向吼叫着。

　　便利店的门够结实，却不够隔音，那丧尸的声音虽不算大，但在寂静的黑夜里也是格外明显，门外的丧尸迟迟不愿散去，堵在门前扒拉着门缝。

　　“其实你伤不到我，我不想杀你”

　　韩亦辰定定的看着还在向她嘶吼的丧尸，毕竟是一对母子，杀谁留谁，或者都杀，都太过残忍，现在的情况，如果这两个丧尸继续嚎叫，门迟早被外面的丧尸撞破，到时候，死的就是她了。

　　“抱歉了”

　　韩亦辰轻轻吐了一口气，走过去，手起棍落，尽量痛快的了结了两只丧尸的性命。

　　小丧尸黑黑大大的瞳孔无神的盯着她，盯得韩亦辰心里一阵难过，伸出手，把小丧尸的眼睛合了起来。

　　“在那边，看着点，等到灾难结束了再投胎吧”

　　屋里安静了，外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韩亦辰这才有时间打量这间小店。

　　店面真的太小，稍稍转个圈就能看个遍，中间还摆了一个细长的货架，两边只能单人通过，店里食物和水已经被洗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面包和挂面，还有几瓶啤酒，可乐，和一些糖果。

　　韩亦辰掏出手机看了看，凌晨两点，依然没有信号，仿佛几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是一场梦。

　　抱了几个坐垫铺在地上，就地躺下，寂静中，韩亦辰不禁想起被她留在民宿的谢言澈，不知他醒来发现她不在了，会是什么心情。

　　会找她吗？

　　应该不会了吧，谢言澈的心思，小时候的她一直以为很懂，后来长大了才发觉，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他。小时候，天真的她说，言澈哥哥像月亮，她就要做星星，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但是月亮有一个，星星会有很多，星星和月亮会永远一起在黑夜的天空里，但也永远搁着那段距离，茫茫星海，无法相遇。

　　纷乱的思绪间，韩亦辰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看时间，八点了。

　　这家商店的门并不透明，只有中间的几小块磨砂玻璃透着外面的阳光。

　　韩亦辰想到丧尸爆发当日，丧尸躲避阳光的模样，猜想它们定是怕热或者畏光。保险起见，中午最热的时候出去是最稳妥的，虽然自己也最难受，但是也安全。

　　撕了几片面包当早餐，韩亦辰在嘴里嚼来嚼去无法下咽，灾难当头，胃口倒是被喂叼了，真不是好事！

　　十二点，韩亦辰正准备开个门缝打探一下情况，就被外面的丧尸吼声止住了动作

　　不会吧，这个时候被丧尸堵门了？

　　它们记性也太好了吧。

　　正想着，门便被剧烈的撞击了一下。

　　韩亦辰被吓得猛的弹开，自己这身手，一对一还行，一对一群…还不如直接开门送给它们吃了。

　　一边愁着一边满屋搜索着能用上的工具，忽然，韩亦辰便被货架上一排洗洁精吸引了目光。

　　从门到货架，韩亦辰倒了满满五六瓶洗洁精，又加了两瓶水简单稀释了一下。

　　打不过你，那就摔死你！

　　随后，她又抓了一把薄荷糖抱着五六瓶可乐，躲到了最里面的货架后面。

　　“砰！”门再次被撞击着，力道比之前更大。

　　韩亦辰拧开可乐瓶盖

　　“砰！”

　　韩亦辰撕开薄荷糖

　　“砰！咣！”门开了

　　一个影子走了进来，刚迈了两步，便滑跪在了地上。

　　“来了啊”韩亦辰快速把两粒薄荷糖扔进可乐中，松松拧上瓶盖，对准身影扔了过去。

　　“韩…”那身影摔倒在地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下意识想喊人，又被迎头飞来一个可乐小炮蛋正中额头，直接被砸的眼冒金星说不出话来。

　　“yes！”韩亦辰给自己打了个气，正准备扔下一个威力更大的，忽然发觉那丧尸的叫声好像不太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卧槽，谢言澈？？？？

　　全副武装的谢言澈很帅，但是全身洗洁精泡沫加可乐又滑铲在地的谢言澈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不是现在痛的睁不开眼睛，谢言澈的怨气已经足够把韩亦辰搅成肉馅了。

　　眼看着屋外的丧尸就要进来，韩亦辰赶紧从货架后闪了出来，扔出手里的可乐炸弹，直击为首的丧尸的面门，硬生生把那只丧尸从台阶上炸了下去。

　　滑过一地泡沫，光速关门，门锁已经被撞坏了，韩亦辰只能用身体硬堵，几次都差点被撞飞出去。

　　“谢言澈你要是没死就过来帮忙啊！”

　　还在面货架思过的谢言澈终于缓过劲来，四处看了看，把遮掩着两只死丧尸的柜台推了过来。

　　“闪开”韩亦辰应声躲避，柜台再次把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累的直接顺着柜台滑坐下去，平复混乱的呼吸。

　　谢言澈的头还痛的一跳一跳的“韩亦辰你就这么讨厌我？”

　　韩亦辰愣了一下，发觉应该是刚刚误伤的事，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以为是外面的丧尸撞门进来，就…你怎么样，我去给你找药”

　　谢言澈拉住要起身的韩亦辰“便利店哪来的药，没事”

　　韩亦辰见谢言澈头上青幽幽凸起的一块，于心不忍“那我给你找个冰水什么的，敷一下”

　　谢言澈的确感觉到被砸的地方疼的热热乎乎，便放开了韩亦辰。

　　韩亦辰翻出一听冰镇啤酒来，递给了谢言澈，便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两个人隔着半个货架，相视无言。

　　“你怎么出来了”半晌，韩亦辰觉得这样无声的面对面太过尴尬，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谢言澈敷着冰啤酒，闭着眼睛闷闷道“你…”

　　你宁愿跟丧尸共处一室也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么…

　　“我出来救人，救我朋友”韩亦辰实话实话，做好了被讽刺不自量力的准备。

　　“联系上了？”

　　“嗯”

　　“在哪里”

　　“学校医务室”

　　“为什么不叫我”

　　“……”

　　“你觉得你自己可以？”

　　韩亦辰听出了问话里变了味道，顿时不快。

　　“我不知道现在我自己可不可以，但在我以前知道自己不行的时候，也是我自己面对的，不是吗”

　　谢言澈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只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她是我朋友，跟你没有关系”韩亦辰冷冷道。

　　“现在外面和学校的情况比你想的复杂的多，我和你一起去才能更快的救出你朋友”谢言澈道“辰辰，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既然是救人，最好速战速决”

　　韩亦辰明白，她不想拉谢言澈下水赴险，但的确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些成功的可能性，就算她能打，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成群的丧尸。

　　权衡了半天，还是答应了谢言澈的要求。

　　下午两点，两个人再次准备上路。

　　“你衣服…没关系吗”韩亦辰盯着谢言澈，拜她的机关所赐，谢言澈下半身沾满了黏腻的泡沫水，从头到肩膀又被可乐洗了个透。

　　甜腻的可乐味混着洗洁精的柠檬香，这味道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没关系”谢言澈从货架上找出一包湿巾，简单擦了擦脸和身上，又把剩下的塞进背包里“早晚会脏的”

　　二人整理完毕，挪开了柜台，今日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从门缝投进来，一点一点放大，撒在了韩亦辰的脸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