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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破局 ...

  •   月缺说完从身后一个竹箱中取过一本琴谱,递到秦无忧面前。
      “这琴谱是我在长乐镇偶然间得到的,就交与姑娘吧。”

      秦无忧接过看了看,琴谱封面上“星河愿”三字写的十分潇洒。
      琴谱虽是旧物,却被月缺保存的极好,纸张一丝折痕都没有,可见他十分爱惜。

      林中又一阵风吹过,这风来得急,竹林中响起几声鸟鸣。

      月缺双手又抚上了琴,一个一个音节从他指尖流淌出来,然后就听他问道:“方才听人称呼姑娘为荣王妃?”

      茶品了,琴谱也收了,秦无忧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思索着他问这话的用意,手指摩挲着茶杯,一时无言。

      月缺见问出的话没有回答,又接着说道:“听闻西乾荣王自小便对平远王家三小姐情有独钟,二人是情投意合。”

      琴声戛然而止,但说话之人却没有停下。
      “但在下觉得传闻并不是真的,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愿意嫁他。”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心事就这样被人这样直截了当的戳穿,秦无忧非但没觉得有一丝不悦,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长舒一口气,将面前的果茶一饮而尽。

      晶莹剔透的冰山锤纹杯重重的落在石桌台面上,力道再大一些这杯子便会碎在秦无忧的手中。

      “既然不愿那便不嫁,我帮你。”月缺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语调闲散,好像在说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

      秦无忧望向对面的男子,她重活一世,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可眼前这个人...

      他好似有种魔力,短短几个字就能卸下秦无忧筑起的心房。
      秦无忧有种错觉,或许他们前世就相识,甚至是好友,只是自己把他忘了。

      “你我从前认识吗?”她看向月缺,眼里多了几分探寻。

      月缺抬眸,对上了秦无忧的眼:“今日确实是秦姑娘第一次见到我。”

      也是,若是相识,怎会一点记忆没有。
      秦无忧轻笑了一声:“公子在图谋什么?”

      不等月缺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我这婚事可是陛下当众赐婚,抗旨不尊便会连累整个秦府,我不管你在图谋什么,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你大可以利用我。”

      秦无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可以说是平静过了头。

      就这么一瞬,月缺看到了她身上独一无二的锋芒,那是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无惧。

      “说错了,我怎么会利用你,应该是你是利用我。”月缺说话的时候眉毛一挑,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利用我,姑娘便可摆脱荣王的监视,只要你想,天大地大,去哪都行。”

      监视?
      秦无忧听了心里一惊,怪不得李沉晔隔着半个西乾也能知道她喜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她身体好转之后重新开始练习武功,一段日子下来如今也有了些内力,偶尔能隐隐感觉有人跟着她,原以为是自己多心,没想到竟然是李沉晔派人在监视她!

      “李沉晔一直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那人武功不错,你没察觉出来情有可原。只不过算他倒霉,遇到了我。”

      说着,又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微笑,“你放心,那人如今已经说不了话了。”

      “死了?”秦无忧问。

      月缺点了点头,“当然。”

      “多谢。”

      只是秦无忧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人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还有眼前人,他的手下既然可以了无声息的解决掉李沉晔的暗卫,那他本人呢...

      若相信他是的别人口中“闲云野鹤”的月缺公子,那她秦无忧也算是白活两世。
      但与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李沉晔相比,一个不知来意的人竟然显得更值得信任。

      虽然不知这条未知的道路通往何方,但秦无忧绝不会再踏上那条已走过的路。

      她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如何能摆脱?”

      “你只需告诉我打算何时走,然后你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行囊,其余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月缺的手又抚上琴,琴音从他指尖流出,回荡在竹林里。

      走?
      秦无忧从没想过一个人离开皇都,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方法。

      首先,只要自己离开皇都,李沉晔的一片深情就无处可演,每每看着他都想拿件称手的物件杀了他;

      其次,这段日子在那个把自己推下奉如阁的人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也未能抓到把柄,离开皇都或许能更容易成事;

      最后,有些事她确实得离开皇都才能做。

      只是...

      “不知公子会在皇都呆多久?”秦无忧不想错过秦无悔的大婚,她担心月缺会在此之前离开。

      但月缺似乎早就想到秦无忧的担忧:“不急,等你姐姐成婚之后再离开。”

      这人,还真是如传言一般智绝近妖,自己的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既已达成合作,秦无忧也不打算在此久留,起身准备离开。

      月缺望向秦无忧,目光落在她头上那支簪子上。
      “秦姑娘,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头上的梅花白玉簪与你很相配。”

      秦无忧听了垂眸一笑:“公子是第二个。”
      说完转身离开,走出了凉亭。

      还未走到棋落面前,秦无忧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返了回去。
      “月缺公子,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秦无忧。”

      月缺瞧见她走了回来也迎了上去,二人隔着一臂的距离站定。
      “无忧姑娘,也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月缺。”

      ***

      夜幕降临,一轮上弦月悬在夜空中,秦无忧趴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又想起了竹林凉亭中的琴声以及那个抚琴人。

      她无法用对错去衡量今日白天的决定,但她知道在那一刻,她是愿意的。

      如果说婚约已是定局,那么月缺的出现倒是像破局的关键,她需要借此机会跳出原先命运的轨道。

      今天真是的很特别的一天,秦无忧在心里想。

      而此时荣王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你说什么?秦无忧与月缺单独在万安寺相见!”李沉晔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站在一旁的侍卫如实禀报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仅如此,殿下派去跟着秦三小姐的人也被那月缺公子的人杀了一个。”

      “啪!”
      一个上好的白瓷杯应声而碎。

      这话点燃了李沉晔心底挤压的怒火,冷声道:“这秦无忧近来愈发不知好歹,竟有脸私自与外男独处!还有这月缺,这种人父皇还对他颇为赞赏,依本王看,这种人不能收为己用的人就该杀之,如今竟还想来坏我的好事!”

      他的脸色难看得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全无半分白日里塑造出的儒雅形象。

      自秦无忧回到皇都那一天时,他便发现了她的疏离。

      原以为是受伤的后遗症,但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她对其他人的态度都基本和从前一样,唯独对他,不管自己怎么示好,她都熟视无睹。

      若非为着秦川的兵权可助自己成为太子,这场戏他是一刻也不想再演。

      李沉晔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先皇后早已薨逝多年,可这些父皇从未提过再立继后一事。

      外祖张太师也曾联合文臣请谏过继立皇后,但都被一句“朕与皇后年少情深,结发之时曾许诺一生只有她这唯一的妻子”为由堵了回去。

      李沉晔对那位早逝的皇后还是有点印象的,那是个性格温柔文静的女子。

      她曾有过一个皇子,是父皇的第三个儿子。
      只不过三皇子六岁那年摔下马又染了风寒,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突发高热没有救得回来。

      在那之后她便郁郁寡欢,没能熬得过第二年的夏天,父皇给她选定的谥号是“穆贤”。

      先皇后薨逝之后他的母妃摄六宫事务,所享受的权力与待遇分明就是皇后所有,可偏偏就是差了一个名份。
      就是没有这个名份,否则他便是唯一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太子,何苦要与其他人争储,何需演这么出戏。

      “殿下,别气了。”一抹艳红色的身影打破了李沉晔书房内的低气压。

      女子身上朱红色的罗衣轻盈飘逸,走起路来修长白皙的玉腿在红裙之下若隐若现,娉婷婀娜。

      一旁的侍卫偏过了头,识相地迅速退了出去。

      “知道本王正在气头上还敢来?”李沉晔手一拉,女子便顺势坐在了他怀里。

      听了这话,女子娇媚一笑,双手攀着李沉晔脖子:“那就请殿下把怒火都发泄在奴家身上好了,也好过怒气压在心里伤了身子。”

      搂着女子腰肢的手开始四处游走,只一会儿,红衣便散落一地,屏风上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书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那边是春色满园关不住,秦府东苑与皇都御书房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到了三更天,秦府东苑的书房还亮着灯,一道黑影鬼魅似的进到了书房里。

      秦川刚想提剑,便看见来人悬挂在腰间的玉牌。

      日子久了,他以为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之中,直到今日再次见到这个玉牌,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清楚地记得过去的事情,连细枝末节都不曾忘记。

      黑衣人无视秦川眼中的震惊,语气冰冷地说道:“主上有话告知,若小姐想要离开皇都,王爷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不等回答,身影又隐匿在了黑夜中。

      那夜秦川书房的灯亮了整夜。

      今夜有客不请自来的除了秦府东苑还有皇城里的御书房,往常西乾帝李建德在御书房批折子时,卓全总会侍奉在侧,但今日说是去添茶,却半晌不见人影。

      “卓全!”李建德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就算真有什么急事,总该有其他御前侍奉的奴才前来应声,可此时的御书房里却静得可怕。

      “就让卓大监歇一歇吧。”一道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白衣男子从侧边走近,边说边将一盏茶放在了李建德面前。

      此人确实有些不把殿前侍卫放在眼里了,夜探皇城却身着白衣,生怕别人瞧不见他。

      “你...”
      眼前的少年的长身玉立,那张清冷桀骜的脸庞与记忆中稚气未脱的脸逐渐重合。

      见李建德如此反应,少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不疾不徐地道:“听闻你想见我,这不就来了?”

      那日过后,李建德从未再见过他,更不会想见他,是以对少年的话十分疑惑,反问道:“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少年眉峰轻挑,似是看玩笑一样的看着李建德。
      “我就是月缺。”

      短短几个字仿佛一记惊雷砸向了李建德。
      “竟然...是你,如此便都能想通了,当年怎么会有别人去帮助北雍那个年幼的帝王...”

      十年一瞬,那个夜晚的场景又浮现在李建德心头。
      那是通天的火光、血色的宫殿以及...仇恨的双眼。

      少年理了理衣袖,对着李建德说道:“我会带她离开,这不是和你商量。”

      他那狐狸一般的双眼此刻冷若寒冰,隐有杀气弥漫,不等李建德开口,他继续道:“你若阻拦,我保证让你这儿变成下一个长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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