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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也许它需要同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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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关于春天的画展也多了起来。
今天,苏非参加了一场名为“春天的色彩”主题展览。
主办方使用了公园作为场地,花草簇拥下,看展像是在画中看画,美不胜收。
角落里,苏非撞到了一个熟人。
主编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与其共饮一杯饮料。那小鸟依人的样子,令苏非不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苏非?”
主编也看到了苏非。
四眼相对,氛围有一丝尴尬。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主编飞快与男朋友分开,恢复成了落落大方的样子。
虽然她转变得十分自然,但那亲昵的画面还是印在了苏非的脑海里。
平时,苏非见到的主编总是穿着黑白灰色套装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严肃,仿佛世界上除了工作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可今天,主编却穿上了粉色长裙,与以前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爱情中的女人吗?苏非感概。
“苏非啊,你有男朋友了吗?”
临分别前,主编突然问起了她的私人生活。
“啊,还,还没有……”
“要快点交一个啊!”主编十分热心。
苏非红着脸答应,转身离开。
背过身后,苏非暗想,是不是恋爱的人都这样,要把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凑成一对?主编总是一副工作狂人的样子,谁能想到她还有这一面呢?
漫无目的地走着,苏非来到了一条小路。路旁种了樱花,虽不似情人公园那么大的规模,但也很是壮观。
一排樱花倒映在水里,对称美让强迫症患者也能感到十分满意。
苏非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慢慢欣赏。
一片花瓣飘落到苏非的肩头。
苏非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花瓣,举起来对着阳光细看。花瓣很小一片,边沿卷曲,是凋落的前兆。
它们马上就要消失了吧……
苏非起身,蹲了下来。地面上到处是樱花飘落的花瓣,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有厚度的地毯。
苏非在里面仔细找寻着什么。
一个人走到她身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回头,苏非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黏在自己后背上。
谁啊?好没有距离感……
苏非腹诽着,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了何楚的脸。
“是你?”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惊喜却掩藏不住。
何楚像了解她心中所想,指给苏非看背后的相机:“我来这里帮朋友观察鸟类。”
想起上次他口中的鸟类专家,大概就是他的“朋友”了。
何楚看了看粘在苏非手上的花瓣,开口问:
“你的东西掉在地上了吗?”
“没,没有。”
苏非红了脸,站起身拍了拍灰尘。
她可不想让何楚知道,她正在捡地上的花。
“这里真不错。”何楚转头夸赞,“不比情人公园的风景差。”
“的确很美。”苏非附和道。
“你不开心吗?”也许是她的面容太过平静,被何楚发现了不对。
“没有。我只是……有些伤感。”
“为何?”
“一想到春天一过它们就会消失,我就很难受……”
“明年还会再开的。”何楚似在安慰,“这些花。”
“可是不一样了。明年的花即使再开,也不是今年的花了。”
何楚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考。
“对不起啊……”苏非意识到了不妥,“我太多愁善感了。”
何楚抚摸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好像啊……”
“好像?”没头没尾的话,让苏非摸不着头脑。
“看来自古以来,一直不缺林妹妹这样的人物。”
听到这里,苏非终于明白他是在打趣她了!
“我才不像!”苏非羞而否认。
何楚笑了笑,望着樱花树说道:
“不过,我们比古人好的地方就是,鲜花可以永久保存了!”
“嗯?”苏非不明白他的意思。
何楚走到了樱花树下,用指尖轻轻折了一朵下来。
“喏!”何楚把花递给了苏非。
“不必沉浸于失去的痛苦,只须向前看,每一朵花都会留在这里。”何楚指了指苏非的脑袋。
苏非愣愣地看着何楚,心里说不出何种感受。她从来都是个悲观主义者。可一直信奉的观念却好像在今天出现了松动。
苏非垂下脑袋,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你想谢我吗?”何楚笑着问。
“当然。”
“好啊!”何楚思考了一下,“跟我来。”
何楚把苏非带到了一排低矮的屋子前。在某间屋子外,何楚停了下来,冲里面大喊:
“王老师,我来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运动装,精神矍铄。
“怎么来晚了?”王老师问道,“这可不像你啊!”
“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何楚向旁边站了一点,露出身后的苏非。
“你的朋友?”王老师扶了扶花镜,似乎想把苏非看得更清楚些,“是个姑娘?”
“是呀,她摄影技术很好的,可以帮您拍照片。”
“拍照片?”王老师和苏非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叹。
对视一眼,王老师率先开口:“她能做得来吗?”
这是小瞧自己?
不等何楚回答,苏非挽起了袖子:“我做得来。”
不就是拍拍小鸟嘛!上次的情人公园比这里大多了,她不还是扛着器材走遍了全场。
王老师打量了一下苏非,又劝道:“可能要爬上爬下,很累的,你不要逞强!”
“您放心,没有问题!”
苏非倔强起来,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她一把抢过了何楚的相机,用实际行动证明起来。
王老师看到她的行动,也闭上了嘴巴,安静地跟了上来。
跟着他们走了一趟,苏非明白了为什么何楚会对鸟类的分布这么了解。
他们一会儿追踪飞鸟,一会儿又蹲守鸟巢,似乎要给公园里的鸟儿们都做一遍户口普查。
休息间隙,苏非累趴在了长椅上。
虽然是在跟王老师较劲,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工箱确实很累,不过半天,她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何楚拿来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苏非。苏非接过,大口将水灌了进去。
“王老师不会说我偷懒吧……”苏非偷偷瞄向王老师。
王老师正在梯子上检查鸟窝,看上去精神奕奕。
“怎么会?他刚刚还偷偷夸你呢!”何楚笑道。
“真的吗?”
“嗯。说你人不可貌相。”
苏非摸着鼻子笑了。
一只喜鹊落在苏非手边。苏非取了点鸟食,喜鹊立刻跳了过来。看到它并不怕人的样子,苏非伸手过去,可刚一靠近,喜鹊便飞走了。
“……”苏非满脸幽怨。
“你的小鸟怎么样了?”何楚连忙为她开解。
“吃得好,睡得也好……”苏非叹了口气,“就是不太亲人。”
“哈哈……”
这时,刚刚飞走的喜鹊落在了何楚身边。何楚用手指点了点喜鹊的头,喜鹊把头凑了上去,大方地任其抚摸。
苏非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它一点儿也不怕你?”
“不过是来得次数多而已。”何楚安慰她,“可能你的小鸟和你还不太熟悉,等以后,它就会亲近你了。”
“可是它总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好像有心事一样。”苏非无奈道。
她时不时会觉得,自己把小鸟捡回来是错的,反而让它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个体。
天上,鸟儿成群结队地飞过。
“可能,它需要同伴吧……”何楚道。
苏非望向天空,太阳和云朵依偎在一起,树叶有风的陪伴。
“需要同伴吗?”苏非喃喃道。
等它再大一点,就放它回归自然吧……
就这样过了一下午,苏非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车站前,苏非向王老师和何楚告别。
虽然十分疲惫,但她还是撑着不露出倦容来。
“你今天做得不错。”王老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这是在夸她吗?
苏非偷偷瞄向王老师。他却在看头顶的树叶。让苏非疑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何楚冲她挤了挤眼睛,用几乎没有的声音说了句话。
苏非认真分辨,发现他的口型是在说:“夸你的。”
她会心一笑,也看向了头顶:“谢谢。”
回家的公交到达,苏非依依不舍地上车。
窗外,何楚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今天结束的好快!苏非感慨。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苏非挥了挥手,何楚也挥了挥手。虽然隔着玻璃,却好似隔着银河。
公交开动,两人的距离缓缓拉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
苏非看不到的身后,王老师搭上了何楚的肩膀:“何楚,这个小姑娘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是了。”
“啧,别骗我了。你刚刚的眼神,就像你师母看我的眼神一样。她当时还没和我在一起,但全校人都知道她想追我。”
“老师,师母同意您这样说吗?”
“臭小子,你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