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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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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野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家老爷子带着个老花镜在客厅看报纸,他一边把鞋换了,一边混不吝地调笑道,“老人家就是觉少。”
沉修止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看,沉野早已习惯老爷子对人爱答不理的性子,不在意地坐到他对面。
他拿起一个橘子扔着玩了会后剥开,没一会就全进了肚子。沉野这才说起正事,“老头,帮个忙呗。”
沉修止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扶正眼睛继续看他的报纸。
沉野自顾说下去,“那个严家,碍我眼了,我不希望他继续出现在B市。”
沉修止看向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是看透一切的了然,他声音沙哑厚重,问道,“是碍了你的眼还是碍了别人的眼?”
说罢,不顾沉野局促的样子继续揭穿他,“我早说过,那个女人配不上你,她的事和你没关系。”
听到自家老爷子又说这种话,沉野心里生出几分烦躁,他还企图为季锦如解释,“不是她配不配得上我,是我攀着她。”
沉家向来是沉老爷子的一言堂,沉野的话他多半是不听的,现在也没什么变化,老爷子威严地说,“你们之间的破事我不想知道,我只要求你把我说的话都给我做到。”
说完,沉修止鹰一般锐利地眼睛带着威压落到沉野身上,不像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看手下。
沉野郁闷地踢了下桌腿,声音带了火气,“你的话你的话!你的话是圣旨吗?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受够了,二十多年来自己的父亲从来只看得到利益,计划,打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被这个自以为是的父亲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眼望得到头。
沉修止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哪怕被自己儿子指责也半点慌乱也没有,依然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说教姿态,“沉野,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外面多少人求着想做我儿子都求不来,你还不知足吗?”
他把报纸放在桌上,目光沉稳,看着面前这个毛头小子平静地开口,“你小时候我就已经教过你了,没有白得的东西,想要什么就拿东西来换。”
冷静的商人,沉野从小看到大的嘴脸,他嫌弃了二十几年,现在依然还深陷其中不得脱身。
在盛大的怒火中,沉野反而有些想笑,慢慢冷静下来,他想起以前,又预测到自己的以后,再次抬头时眼里已经归于平静,那双眼睛看人时似乎也带了点沉修止的感觉。
沉野像和人做交易那样谈判,拿出了自己的筹码,“我要严家在B市消失,你做到了,从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要看到你的决心。”
沉修止敲了下桌面,偏头冷凌地看着他。
沉野见他这副样子,发出一声不知悲喜的笑来,他站起身走进房间把吉他拿了出来,当着沉修止的面砸碎了,他不带停留地又走进房间拿来长笛,敲碎在桌子上。
沉野看了沉修止一眼,再次进了房间,他刚进去,沉修止就听到屋里传来乒乒乓乓地击打声,往日弹奏出美妙曲目的钢琴此刻发出凌乱的噪音,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仿佛悲切的嘶鸣。
一直到刺耳的噪音结束,少年才略带狼狈的从房间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张名片,先是远远拿起给沉修止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地把名片撕得粉碎。
上面“H音乐公司”几个字瞬间稀碎,无力地落在地板上。
沉野站在这些碎纸屑里,略带喘息地问道,“沉总,您满意了吗?”
沉修止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收起报纸,不紧不慢地略过沉野向房间走去,声音平和地说,“以后你自然会感谢我。”
沉野一个人站立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室狼藉,曾经被他宝贝着存放的乐器,名片,可笑的梦想现在全成了垃圾。
他蹲下,摸着破烂的吉他,捡起满地的碎片,最后全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沉野想了很多,想到老爷子不肯为他准备一个练歌房,他就把乐器全部放在房间,妥善地放着。
他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所有人都已经忘记她,只有自己用音乐来怀念,可现在他也放弃了。
想这些的时候,沉野出奇地平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也能这么硬,和他父亲一样。
最后他和平常一样回到屋子,在那些“死去”的乐器中间沉沉睡去。
或许,老爷子有一点没说错,想要获得权力,就注定不该走音乐这条路。
…
明德中学。
陆伊人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今早的教室格外闹腾,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讲话。
苏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冲进来,也不管其它人拉着她要八卦,直接跑到陆伊人座位上,其他想听八卦的人也全都自发的围上来。
陆伊人见苏窈大喘气,给她递了瓶牛奶,苏窈吸溜一口,顶着大家伙好奇的目光开始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这次江无估计真完了,我刚刚看到毛兵家长来学校了,毛兵那个无赖咬死了江无,非说他霸凌,无缘无故打人。”
听到江无的名字,陆伊人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等听苏窈讲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江无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是别人冤枉他。”
陆伊人听到自己这样说,四周的人都狐疑地看向她,她顶着这群人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总之江无肯定不是坏人。”
苏窈用手试了一下陆伊人额头的温度,纳闷道,“伊人,你没发烧啊,怎么人糊涂了?”
整个明德中学谁会说江无是好人的,谁没被他给恐吓过,纯纯一个不学好的小混混。
他们打听这次的事也不是出于关心江无这个同班同学,只是单纯听个乐子。
毛兵和江无两个都不算好人,谁挨欺负都是活该。
陆伊人气呼呼地挥开苏窈的手,生气地喊了声,“苏苏!”
苏窈见此,心虚的摸了下鼻子,不敢再逗她。
其余人听完最新消息后也就心满意足地散了,一个女生似乎听进去了陆伊人的话,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毛兵家里那么有钱,父母都过来了,江无是好是坏,这次都得完。”
陆伊人听到后心里更加焦急,江无家境不好,毛家估计要仗势欺人,到时候江无得多惨呀。
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陆伊人赶紧拉着苏窈跑出教室,也不管苏窈的惊呼。
“伊人,你拉我去哪呀?上课了!”
苏窈拉着陆伊人紧急刹车,问道。
陆伊人拍了拍小手,一副女侠的样子,脆声说,“逃课!”
苏窈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下,“逃课?”
苏窈真觉得自家好友被夺舍了,平时谁敢逃课,陆伊人追人八条街都得抓回来,现在自己监守自盗不说,还理直气壮。
陆伊人握上苏窈的手,正声肯定道,“对!逃课。”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窈,撒起娇来,“好苏苏,江无同学蒙受不白之冤,我作为班长能干看着吗?谁敢欺负我们班的同学,我一定要欺负回去的。”
苏窈僵住,所以,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见陆伊人朝她可怜巴巴地眨了下眼睛,说道,“苏苏,你会和我一起的,对不对?”
苏窈傻眼,悲催地看向陆伊人,“伊人,我爸妈要是知道我逃课,我的双腿怕是不保了。”
“好苏苏,伯父要打断你的腿,我一定挡在你前面的,我们可是好姐妹。”
苏窈被忽悠上,拍了下胸脯,豪气道,“那行吧,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陆伊人挽着苏窈的手臂向办公室走去,感动道,“苏苏,你真好。”
到了办公室门口,陆伊人没看到传说中的毛兵,只见到站在墙边的江无。
阳光打在他身上,他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身量笔直,并不显狼狈。
苏窈站在树后放风,防止有人过来,陆伊人则猫着身子溜到江无身边,这个过程中江无看猴一样一直盯着她。
陆伊人仰起脑袋,朝他挥了下手,“江同学,好巧呀。”
江无脑袋里又有了小狗的印象。
他看了她一眼,像看陌生人那样目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懒散冷淡的样子。
“喂,你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啊,我都和你问好了,你不该说陆同学,你也好吗?”
陆伊人撅着嘴娇纵着说,一副小老师样。
江无听后,玩世不恭地看着她,低下头和她平视,他说,“好学生,上次就是你举报的我吧。”
陆伊人有些气弱,扣了下手心,局促地反驳,“勒索人不好。”
江无直起身,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样,陆伊人担心有人出来,连忙说,“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这次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江无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咀嚼了遍,见陆伊人坚定地点头,他恶劣地开口,“那就谢谢好学生做我的帮凶了。”
陆伊人一头雾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气愤地跺了下脚,压低声音说,“你又不是坏人,我帮你才不是助纣为虐呢。”
江无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声说,“我就是坏人,那你要助纣为虐吗?”
陆伊人眼神一直盯着办公室的大门,有些焦急,她不想再和他贫嘴下去,顺着他道,“那好吧,你是坏蛋,那你告诉我你和毛兵到底发生了什么行不行?毛兵他爸妈都很有钱的,要是他们要欺负你,你就完蛋了。”
她真诚地看着他,又担心他自卑害怕,连忙补充了句,“不过你放心,我家也很有钱,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陆伊人这么真挚的说完,准备听江无讲事情经过,只见他唇瓣微张,依然顽劣,“好学生,你一直都这么爱多管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