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影后》黎人歌

8、可恶的直女

　　胡导撤组那天，带走了制作组核心的一票工作人员。
　　他从赵博滔那里知道郑安安手上有视频证据，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也不会轻易认这个亏。

　　无念影视的接手团队进了组，需要一周时间重新调整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新的主创团队开完第一次碰头会后，女二李瑾心在会上饶有兴趣地说：“不愧是无念影视的团队，把这个剧的质感提了一个档次呢。”

　　众人只以为她是在卖乖讨好制作组，只是笑笑不接茬，随即她转向林淇又说到：“淇淇真是厉害，要不是因为你，咱们也蹭不上这么好的制作组，是吧？”

　　这话绵里藏针，现场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林淇则笑着回应：“你都这么说了，今晚不得请我吃个饭？哦，不对，不如请全组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一时间，神经大条如小吴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起哄，喊着让请客。本想阴阳怪气几句的李瑾心此刻骑虎难下，只好松口请大家一顿新的开工宴。

　　胡导的出走，对李瑾心来说算是个不小打击。试镜时她就对女主的角色势在必得，委身胡导其实算不得什么委屈，他可是比那些财大气粗油腻腻的投资人好下口多了。

　　只是没想到，女主的角色最后落到了林淇头上。没办法，这样的演员仗着大公司背景，的确是比她有底气些。只要有导演多加照拂，她这个女二也不会吃亏。

　　现在胡导撤组，拍摄团队大多成了无念影视的人，她尽管咽不下这口气，只能陪着笑脸把这部剧熬完。
　　“女主又怎么样？她登得高未必不会跌得重。”李瑾心不甘心，自己明明拼尽全力，割舍几乎所有尊严，却要屈居人下，她林淇不过是运气好签在大公司，就能这样以势欺人？

　　尤其在她挖到林淇的家境之后，李瑾心的愤恨和无奈更是到了极点。
　　她曾经也真地以为，林淇的走红是因为天赋和运气，现在看来，海跃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想要什么是没有的呢？

　　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忍耐。现在不是拼到鱼死网破的时候，等这部剧安安全全拍完杀青，上映宣传的时候自然会有猛料。
　　到时候再引导一下舆论方向，新剧的热度有了，女主被拉下神坛，就是自己发光的时候了。

　　“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了吧？”李瑾心考进电影学院的时候曾是那届出了名的校花，她本以为自己就应该是站在舞台中央，享受聚光灯的人。

　　但之后几年，她眼看着自己的角色一次次被人以各种莫名的理由截胡，她就越来越明白这个圈子不是给小白花准备的。“这次我不会再把本该属于我的光芒拱手相让了。”

　　郑安安这头在总部处理了几天之前休假累积的工作，一呆就是半个月，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
　　这天她抽空飞到剧组，想看看新团队磨合的怎么样了。

　　林淇正在拍一场水下戏，在池子里反反复复泡了一整天，整个人都有些发白了。见到郑安安的瞬间，她还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宛如刚刚获得新生的小美人鱼，郑安安怕她下一秒就会变成泡沫消失了。

　　“安安姐，你来啦！好想你哦。”对于林淇这种做作的撒娇，郑安安已经习以为常。其他工作人员一边宠溺地看着热闹，一边客气地跟郑安安打招呼。

　　林淇刚从水里出来就在四处找浴巾，郑安安眼疾手快地找了一条干净的给她围上，顺便帮她擦拭脖颈上的凉水。
　　林淇觉得痒痒的，又很贪恋郑安安此刻的温柔耐心，于是也不挣扎，只是紧闭眼睛笑着。

　　“那个小方呢？他不是你的助理吗,怎么没看见他人。”郑安安有些生气地问。
　　林淇边笑边指着远处的摄像机位：“他哪是我的助理，他明明是摄像助理，天天跟在摄像老师身边偷师呢。”

　　郑安安顺着林淇指的方向瞟过去，果然看见方时书聚精会神跟在摄像老师身边讨论着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从身后敲了一下方时书的脑袋，“好小子啊你，在这摸鱼是吧。”
　　方时书本来被敲得一阵吃痛，正想回身跟人对线，看到是郑安安立刻哑火。摸着脑袋皱着眉说道：“安安姐，我可没摸鱼，我这学习呢。”

　　摄像师跟郑安安也算老熟人，直言不如把小方调到制作部来给他当徒弟，小伙子肯吃苦也蛮有灵性的。

　　郑安安这才想起来刚见方时书的时候就想着要把他调走，还是得安排一个女孩来给林淇当助理。既然如此，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方时书调给制作部，他自己肯定也是愿意的。

　　还没等郑安安答应下来，方时书却开口了：“李老师，哪有你这么当面挖人的。我还想跟着安安姐多学点呢！”
　　郑安安没想到方时书会这样说，转头问他：“跟我学？学什么？”

　　方时书十分幼稚地比了个华山论剑的手势，说：“学怎么斩妖除魔！”周围一圈人都被他这话里有话逗笑了，郑安安翻了翻白眼笑到：“我看你就是个妖魔鬼怪，我先把你收了！”
　　说着就以手指比剑，戳得方时书直蹦跶。周围一圈人笑得更欢了。

　　这头林淇远远看着那二人互动，心中醋意大发。
　　“什么嘛，明明是来看我的，结果跟小男孩在那有说有笑。郑安安，真是个可恶的直女！”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回酒店的车上，林淇歪着脑袋闭目休息。坐在一旁的郑安安问到：“淇淇，我给你安排了个新的跟组助理，很有经验，过两天就来跟组，应该能照顾好你。”

　　林淇想到郑安安果然还是最在乎自己，不免有些小得意，于是茶里茶气地回话：“那小方怎么办？他这个人办事其实还挺靠谱的，上次胡导的事也多亏了他。”

　　“嗯，你放心，不会开掉他的，我把他调回总部了。”郑安安说了自己对方时书的安排，林淇很满意，只是嘴角刚准备咧开，郑安安的下半句就把它压了回去，“以后他就是我的经纪助理，会帮我一起处理你的事务。”

　　......

　　看林淇半天没反应，郑安安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于是拿起身边的小毛毯，往林淇身上盖了盖。

　　假寐的林淇本想用无言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忽而又被郑安安的举动击中心房。

　　这一年多来，她一直在努力隐藏爱意，她知道自己跟郑安安是工作关系，也知道对方是24K直女，她更知道即便她们之间能发生什么，也绝对无法见光。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只要见到郑安安自己再疲惫也会很想笑，看到郑安安谈恋爱她会生气，可是看到郑安安分手她又会担心她受伤......
　　她怨恨郑安安的迟钝，又暗自希望她一直迟钝；
　　她迷恋郑安安的温柔，又忍不住痛恨这种温柔。

　　“真可恶。郑安安，你太可恶了。”心里这样想着，闭着眼的林淇还是惯性把头歪到郑安安的肩头。

　　郑安安低头看了看肩头的小脑袋，忍不住笑了笑，她把头搭在小脑袋上也开始闭目养神。

　　车窗外广阔静谧的原野飞驰而过，柔软的银色月光似乎也追不上这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