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折江南柳》久别温柔

5、沈讳雪觉得事情不简单（二）

　　终于把那些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闲杂人等摆脱掉之后，沈讳雪终于有空耐下心子来看裴行渡的根骨。
　　可沈讳雪灵力是冰木双灵根，虽说木系灵力温和，但沈讳雪主修冰灵根，强势而霸道，他试着以最温和的灵力去深入裴行渡的丹田，可看裴行渡衣服脸色苍白的模样，还是决定暂且缓缓。
　　沈讳雪沉吟片刻，温声道：“你的筋脉可受过什么伤吗？”
　　裴行渡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回禀师尊，受得都是皮外伤，不曾会伤及筋脉。”沈讳雪一凛，既然不曾伤到过内里，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灵力如此排斥，倒反叫自己这般痛苦。
　　“为师要为你探查筋脉丹田，可能会很痛，吃不消了就跟师尊讲，听话。”裴行渡乖巧点头。沈讳雪重新凝起灵力往里深入，好一会，不止裴行渡痛的似乎快要昏厥，连带着沈讳雪也满头大汗。
　　总算是不白费了功夫，沈讳雪往更里头的识海中，发现了端倪。
　　心魔。极其庞大的心魔，直横交错地盘踞在裴行渡心脉上，似乎已经与宿主共生许久。连见多识广的沈讳雪也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怪不得、怪不得会对自己的灵力如此排斥，裴行渡体内竟是有个几近化神期的心魔。
　　沈讳雪骇然，试图分出一丝神识去触碰，还没完全接触到，便被那心魔狠狠的反噬了。他心有余悸的退出来，望向裴行渡几次欲言又止，倒是心思细腻的裴行渡觉出不对来，平静开口：“师尊……想必是看到那东西了，师尊有话不妨直说，弟子都受得住。”
　　看见裴行渡故作无碍的神色，沈讳雪心下一痛，沉默着抱起裴行渡，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将裴行渡放在床榻上，裴行渡瞬间被沈讳雪身上的味道包围，哪怕知道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可仍觉得安心。
　　沈讳雪还是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在自己的屋子里翻翻找找，如果他没记错，好像自己有一味药能洗髓，只不过药性激烈，服药者难以承受。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给师徒二人选择的余地了，沈讳雪暗自坚定，大不了、大不了结个契，自己替裴行渡分了痛楚便是。反正这么多年受过的伤也不过如此了。
　　沈讳雪拿起那颗乌黑的草，转头毫无感情的对着裴行渡开口：“为师有一法子可以将心魔完全剥离，可代价是痛楚难耐，你可愿意一试？”
　　“自然。”裴行渡答道。
　　沈讳雪指尖一点，只见虚空中平白无故裂开一条口子，牵起裴行渡就跨了进去。虚空之中，是与风荇山截然不同的世界。落英缤纷，水草丰茂。
　　“师尊，这是？”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裴行渡看上去十分不安，紧紧的攥着沈讳雪骨节分明的手。沈讳雪将小徒弟半揽在怀里，以示安慰。跟着沈讳雪看似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终于停在森林深处雅致的小院子里，很明显的沈讳雪风格。
　　在屋子里坐下后，沈讳雪不紧不慢的掏出了那个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质的乌黑色小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裴行渡口中，又顺势打出一道冰蓝色的光没入裴行渡体内，原本一开始觉得哽塞难耐还伴随着灼烧般撕裂感的裴行渡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清明，结契结的迅速，裴行渡并未察觉是他的好师尊动的手脚，慢慢闭起眼睛感受灵脉一次次被修复。
　　结完契之后，沈讳雪被疼痛侵蚀得猝不及防，背对着裴行渡慢慢走到墙角，小心翼翼的抹去嘴角不慎溢出的赤色。这副作用真是怪难忍的，若是小徒弟自己，怕是吃不消。沈讳雪思及此，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真是栽了啊……
　　偶然瞥见小徒弟略微颤抖的背脊，沈讳雪因着筋脉疼痛毫无风度的慢慢挪到小徒弟身侧，将裴行渡圈进怀里，缓缓地渡着灵力。混合着那颗草的作用，梳理着混乱暴走的灵流。突兀的顿住，迅速撤离了裴行渡身侧，夺门而出，在院子里猛地呕出一口血，还顾不得用衣袖擦净，又不断的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红，直到沈讳雪几乎快虚脱了，召出素月，启唇轻言：
　　“去替本尊护着他。”
　　素月飞上前，开始接替沈讳雪输着灵力。冰青色的灵流环绕在裴行渡身旁，裴行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完全敞开接纳了沈讳雪的灵力，也彻底将沈讳雪的神魂契印在了识海深处。而沈讳雪面色苍白，结下的神魂契，将那份疼痛传递到自己的神魂上，如此大的反噬只能是伤着魂魄了，感受着灵力缓慢的外散，原本充盈的灵田逐渐干涸，此时的沈讳雪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再也没了前几日肆意潇洒的模样。
　　沈讳雪苦笑，这究竟是何必呢，为了一个捡来的便宜徒弟。
　　但他舍不得。
　　舍不得裴行渡来承这份苦楚，既然已经是人家的师尊了，自然要护他周全。
　　即使伤及神魂根本也无妨吗？沈讳雪扪心自问。
　　他的神魂说：“值得。”
　　他靠在低矮的墙上喘息着，薄唇微张着，若不是满地还未褪去的扎眼红色，都能引着旁人生出些旖旎心思。那颗草真名不虚传，沈讳雪如是想。
　　自然，原本洗髓伐骨就是逆天而行，这苦痛原本就是承受着须得熬着的，这下完全被沈讳雪分了去，所承受的反噬倍增，为了给裴行渡梳理筋脉，几乎掏空了沈讳雪所有的灵力，更别说他同时还得迎接剜心之痛。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一息之间也撑不下去。
　　等到灵力风暴完全散去，沈讳雪勉强恢复自若，可是灵田里仍是空的，于是面上白了几分。裴行渡也是惨白着一张脸，生涩的开口对着师尊关心到：“师尊，您可还好？”
　　沈讳雪矜持地点点头，回到：“为师自然无事，倒是你，筋脉里感觉如何？”
　　裴行渡：“像是有暖流流经四肢百骸，比从前好多了。”沈讳雪闻言放下心来，上前确认了原本占据在裴行渡体内作威作福的心魔已经没了踪迹，才彻底松了口气。却不想，在沈讳雪力竭时未曾注意到的角落，一团迷雾般的黑色隐匿了身形。
　　沈讳雪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欣喜地将小徒弟搂入怀里，裴行渡除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只剩从头顶传来的师尊清冽的嗓音：
　　“阿渡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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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讳雪：（结魂契）（狂吐血）
裴行渡：（一无所知）
沈讳雪：（慈祥的看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