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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海地进到上书房,叩拜后起身,本来有很多话要回,此时看见父皇灰暗无光的脸,忽然那些话都咽进肚子里。父皇也是人,正当丧亲之痛的时候,怎么可以连顿中饭都不让他吃安稳,便轻声道:“父皇要保重身体,近日还是多休息,散散心为上。”
      皇上本来准备着儿子进来,必有大量问题询问回复等等,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倒是愣了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儿子。先皇在时,曾说这个孙子是天纵英才,还带进宫内亲自教养,如今长得长身玉立,丰神秀姿,不愧是天家之子。不知道崇仁如果能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是这付模样,这一想,心也便软了。招手叫海地坐到近前来,笑道:“你母后这几天提起过你,说很久没见你,你过去看看她吧。不过今天你不能去,你这脸色比朕还差,你母后看着会担心。”
      海地从来没想过父皇会对他说出这么温厚的话语,一时呆住,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一热,眼泪便要夺眶而出,但是想到父皇一向标榜男人便是男人,不可涂眼抹泪,婆婆妈妈,便强忍着不让眼泪出来,可是也不敢再抬头,低头应了声:“是,儿臣明天就进宫看望母后。”
      皇上怎会看不出海地的情绪变动,不过心里非常满意,说了声“吃啊”,便自己动手起来。海地不敢放肆,只敢动自己面前的菜,虽然吃得不舒服,但是心里却是很满足。与父皇单独进膳,算起来,这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吃完饭,海地便起身道:“父皇中午还是稍事休息一下吧,儿臣到外面侯着。”
      皇上略微吃惊,道:“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吗?朕刚吃完,还没想睡,你陪朕说会子话。刚才在朝堂上朕看你一直按捺不住地想说话,现在说吧,屋里只有你我父子两人,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海地听这话,简直与寻常人家父子说话一样,又是一阵激动,也不再要求出去了,对道:“儿臣担心刘仁素去了北疆的话,此后他们兄弟一个西南,一个东北,万一他们有不臣之心,只要两下里一夹攻,再有内贼呼应的话,京城唾手可下啊。”
      皇上却只是微微一笑,看住海地道:“你却是忽视了一点,两条筷子合在一起的时候难以拗断,如果一根一根地拗,那就容易了。北地蛮族最善马战,好,朕就把刘氏军中最骠悍的马队调过去,守在那里。西南已平,本就没有理由再大量囤积军队,耗费军饷,所以调出这支马队后,朝廷便也不给予补充兵力,刘氏在西南的军队便少了一条腿。而西南、东北两地又是贫苦之地,军队绝无可能自给自足,只要派出得力的总督管住两军的军备供应,使之无长久库存,他们想闹也闹不上来了。这个本就是包广宁在控制的事,他对此早有规划。”
      海地一听包广宁,心里一咯噔,难道皇上要把包广宁从新抬出来?果然应了那天与郑中溪讨论的话,皇上还要拿包广宁出来对付刘仁素,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点皇上想得到,郑中溪想得道,自己却必须点拨之下才能想到。他犹豫了一下,道:“包广宁被罢官后,已经有几份证据确凿的弹劾折子呈上,如果……”
      皇上微微一笑,道:“包刘两个素来不和,他们两个对彼此的熟悉,只怕连他们的知心朋友都有不如,此刻不用包广宁,很是暴殄天物,但是给包广宁官复原职,刘氏兄弟又会惊心,所以包广宁不得不在野,这点他也清楚得很。而只要把包广宁晾上一年,他的门生清客们不用赶都会离他而去,到时他不过是光棍一条,想做什么都不可能。包广宁不过是一介书生,管束他容易得很,没必要太在意他。”
      海地一听,立刻恍然,原来这就是天子之道,高瞻远瞩,纵览全局,生杀予夺。不杀包广宁,既可以叫包广宁感激涕零,奋力报恩,又可以在朝野博得个天子宽厚仁爱的好名声,可谓一举多得,此中一收一放,全在天子这一双手的操纵之中。海地心想,这么说,这事皇上早是胸有成竹了,看来他一直怠慢特穆尔也是他棋子的一步,不是他一步步怠慢的紧逼,特穆尔心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火气,也不会在皇宫等候朝觐时与刘仁素一语不合便翻脸离去,说起来,刘仁素只是个替罪羊,这点恐怕他道现在还不会明白。既然皇上已经有策划,那自己还是不参与的好。不过还是提了一句:“启禀父皇,西南派的总督由包广宁举荐的话,慎重起见,北部的总督还是派个与包广宁不相干的人比较好。”
      皇上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难为你想得周全。你回头举荐个人上来。对了,听说郑中溪的孙女才貌双全,性格温柔大方,朕记得你府中眼下只有一个正妃,还没有侧妃,不如把郑家孙女要了给你,以后对你也是个照应。”
      海地不知道皇上这是试探还是真心,但想皇上总归不会喜欢臣子之间走得太紧,虽然前面有多次皇上有意无意鼓励他与郑中溪接触的事情在,但是谁知道皇上这个接触的度放在哪里呢?万一过了,岂不是惹他发怒?便推辞道:“郑家孙女已经许配蒋家了。”
      皇上笑道:“郑家诗书大家,蒋家不过是个红顶商人,要不是你从中牵线,他们这门亲事是断断不可能成的。你别推辞,许人了又如何?朕叫你母后找郑中溪说去。郑家与你母后娘家交情匪浅,叫你母后去说,无有不成的。好啦,朕也倦了,你跪安吧。”
      海地依礼出来,才到门口,皇上又说了句:“你把前诚亲王的事情都理一下,叫个御史报上来,你自己不要报。”海地应了声“是”。走到外面,才觉得浑身发软,原来皇上不声不响,其实把臣子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收在眼里的,他与蒋家的关系算是隐秘了,而且蒋家表面功夫做得好,与其他大家的关系也是搞得不错,没想到还是给皇上看出他与蒋家的联系。皇上今天这一手不是存心给蒋家没脸吗?虽然这一手对他海地来说是非常助益的,以前他也打过郑家孙女的主意,想借联姻进一步拉紧与郑中溪的关系。但是担心郑家女子如此身份,怎么肯进门做小?如今好了,是皇上指婚,皇后主婚,面子十足,以后在王府的地位自然也是十足。至于蒋家,以后补偿他就是,蒋懋这个小子灵活见机,也未必喜欢娶个大有身份的妻子压着,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个合适的,替他好好办一办,给他把面子撑回来。
      而海地更知道,今天与父皇的一席谈话,基本已经给他们父子以后的相处关系定了性。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句句透出一句话:“你,是朕唯一的继承人。你好自为之。”海地虽然高兴,但也不敢过于高兴,荣来得容易,辱也不会来得艰难,天下不可以有二主,还是应该好自为之。

      第四十六章

      粥粥、潇子君与熊泼辣、熊妙妙四人一路晓行夜宿,基本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而熊泼辣又是个沉闷的人,话不多,多以行动代替说话。熊妙妙虽然功力深厚,又兼活泼好动,但是毕竟也是上了岁数的人,每天白天在马上奔波,只要下了马来,逮机会就睡觉,熊泼辣反而耳根清静。潇子君本来就是话不多,只有粥粥一人闷得要命,只好每次留宿的时候与潇子君一起洗马喂马,但是熊泼辣也老是一起来,来了又不说话,他力气大,但是刷马的时候下手有度得很,看得潇子君很欢喜,一两次下来,潇子君也就放手把马交给他了,见他哪儿做得不对,还出声指点,熊泼辣都是学得很认真,一教就会,就着马的话题,他们两人的话题越来越多。而粥粥没人可以说话,郁闷至死。
      中午到了扬州,但是大家都没进城的意思,直接就去了妹妹头的那个山洞。粥粥指了路后,自己便悄悄离开,到城东钱家钱五爷的屋子找那堆“月之影”。没想到的是,东西还是放在原地,但是用一块绸帕包了起来,打开里面一看,原封未动。粥粥不由在心中大呼侥幸,这可能是钱修齐拿书时候看见的,也是钱修齐拿绸帕包的,要是钱修齐不是那么君子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粥粥取出绸包,在原地留下一张纸条,上书“谢谢”俩字,相信钱修齐回来可以看到。
      回到山洞,却见只有潇姐姐在,粥粥好奇道:“他们人呢?干什么去了?”
      潇子君脸上也是有点疲惫,拉粥粥坐下,道:“伊大哥替他们做了坟,但是他们既然来了总得烧纸钱什么的,熊大哥进城买去了,熊姑婆闲不住,说是道别处逛逛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粥粥笑道:“这个熊姑婆是闯祸胚,比妹妹头前辈还好动。亏得她这几天没力气烦,否则我都嫌他烦,真不知道熊大哥以前怎么受了她一路的。”
      潇子君拍了粥粥一下,笑道:“不要胡说,当心给熊大哥听见生气。”
      只听身后有人尖笑道:“我已经听见啦,我生气啦,粥粥你竟然在后面说我是闯祸胚,你这小娃娃还是子君娃娃好。”
      粥粥也不回头,道:“我早知道你一定会过河拆桥,只是没想到桥还没过完你就拆了,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我是在哪里与妹妹头前辈见面的,我们玩了什么游戏,这下我省了,可以不说啦。我好生气。”
      潇子君笑盈盈回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后面的人头发努张,老脸雪白,原来是戴了个面具。粥粥见潇子君神色有异,也回头一瞧,忍不住笑了,道:“妙妙你等一下天晚了再戴出来不是更吓人?我以前就是被妹妹头前辈吓得命都快没了,你们两姐妹怎么那么象,扮鬼也扮得一模一样。”
      妙妙道:“真的?我妹妹以前是怎么与你玩的,你做给我看看好不?”她这一说话,头发立刻垂了下来,原来是用内劲把头发撑起来的,真是匪夷所思。
      粥粥忙道:“你把内劲怎么撑起头发教给我,我晚上就带你玩去。”
      妙妙高兴了,虽然脸上的脸谱还是一付没心没肺的笑嘻嘻样子,但是从她说话里面可以听得出她的欢喜,拉过粥粥到转弯处,还要避着潇子君悄悄地说,一边说一边还偷偷看潇子君一眼,嘴里还念念道:“不许偷听哦。”潇子君哭笑不得,干脆走开去一点,省得妙妙老是担心。妙妙见此大为赞赏,对粥粥道:“这个潇子君比你人好,我要是妹妹头的话,武功就传给她不传给你了。”
      粥粥吐吐舌头,给她一个鬼脸,随即道:“我也不希罕,我现在的武功比你好多了。”
      妙妙拉下面具,难得的一脸严肃地道:“说实话,我很是好奇,一般我们这么强的功力灌到一个人身上,别说那人受不了,可能还会出人命,为什么你没事,还全盘接受了进去?还有啊,妹妹头即使后来练得比我勤快一点,功力也不会比我高多少,怎么可能灌给你以后,短短两年多,你的功力能比我好那么多?是不是你还练着其他的功夫?但是我测你脉搏就是看不出来你另外功夫的门道。”
      粥粥愕然,没想到她看上去傻傻的,该做的却一件没拉,该想的也都想了,但是粥粥怎么敢把事实告诉她,以前只是第一反应,《偷懒真经》既然会导致周村一村灭亡,自己拿在手里说什么都不能说出来。现在看人多了,更明白人有多险恶,即使面对妙妙这样单纯的人也不敢说了,万一她哪一天大嘴巴地给讲出去了,那可就不好了。粥粥干脆给妙妙一脸迷惘,道:“我哪里知道,或许你妹妹有什么奇遇,功力突飞猛进了也难说。”
      妙妙歪着嘴斜睨着粥粥,沉思半天,忽然道:“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最后在一起了,他妈的懒人清,最后还是要妹妹头不要我,要不是有他的传授,妹妹头怎么可能突破那一个层次?他们一定是后来在一起了,他们一定是最后在一起了,怪不得妹妹头都不回家。”边说边泪如雨下,抓着头皮狂哭。
      粥粥与赶过来的潇子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潇子君温言安抚也都说不到点子上,都不是很清楚妙妙哭什么,他们两姐妹与懒人清是什么关系。等熊泼辣从城里回来,妙妙还在哭,粥粥不等他问,早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与妙妙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免得熊泼辣误会。熊泼辣却是知道其中奥妙的,对粥粥道:“粥粥,据你所知,我二姑婆与懒人清的关系怎么样?”
      粥粥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妹妹头那天对我说,我妹妹头与懒人清半斤八两,谁要他的秘诀,可能妹妹头前辈没怎么看得上懒人清吧。”
      妙妙一听,“呼”地窜起来,三下两下擦干眼泪,居然开始笑了,道:“到底是妹妹头,一个娘胎出来的,懒人清算什么,咱们不理他。好啦,我开心啦。烧纸钱吧。”
      烧纸钱的当儿,妙妙又哭了,不过不是原先那样,这次哭得不很惊天动地,但是听得出她的悲哀,她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是口齿不清,粥粥再好的耳力也听不出来,还是潇子君行了礼后把粥粥拉开,免得熊泼辣尴尬。熊泼辣越看越觉得潇子君的体贴温柔,情根深种。
      天快暗时,四人下山,进城觅得一下客栈住下。吃饭时候妙妙一直缠着粥粥要她晚上一起去演示以前是怎么与妹妹头玩的,粥粥此时怕了妙妙的眼泪,忙一口答应。熊泼辣不放心妙妙,只得跟去,潇子君怎么不放心粥粥,怕她玩得没了边儿,这以前在南方海岛上就已经领教过。
      四人到了钱家的家庙外,却见破败废弃的房子里面隐隐有灯火,粥粥道:“这儿以前是钱家的家庙,后来给一帮叫化子占了,里面能拆的都拆了,后来叫化子被我扮鬼赶走,怎么钱家就不要这家庙了?还是那么破,门窗上的木头都一根不剩了。”
      熊泼辣道:“叫化子不好惹,他们后面的丐帮厉害得很,万一有丐帮给他们出头,钱家怎么还敢要这家庙。”
      粥粥开客栈也是听说过丐帮,所以对于上门要饭的从不拒绝,虽然心里挺憋的,想自己也是一穷二白闯出来的,丐帮不会自己挣钱嘛?为什么要讨别人辛苦挣来的钱?所以粥粥心中一直对丐帮没什么好感。她在外面约略把那天如何装鬼弄神,妹妹头又如何帮助她装得象模像样的事说了一边遍,听得潇子君直笑,拍着粥粥的脑袋道:“你看来从小就是个小精怪,怪不得妹妹头前辈那么喜欢你。”连熊泼辣都笑出声来,唯有妙妙摇头咂嘴道:“可惜了,粥粥现在没以前好玩了,你们都是越大越不好玩,泼辣也一样。要不我们今天再来搞他们一下吧,粥粥还是扮鬼,潇姑娘的衣服脱给她穿,我也扮鬼。”说完取出脸谱套上,冲着其他三人吓唬。
      潇子君怎么肯当着他们的面脱衣服,粥粥虽然也想玩,但是里面的情况还是要先搞清楚。她悄悄掩过去一瞧,里面的人不象是叫化子,好像是赶路经过这儿的人,熊泼辣也不放心,跟过来一瞧,拉粥粥回去道:“象是个押镖的队伍,只是奇怪,明明这儿离城不远,为什么不去住城里?”
      话音才落,却听里面暄腾起来,骂叫声,搬运声,却是没有一丝人声。粥粥奇怪道:“好怪异哦,难道是他们白天歇在这儿不赶路,现在天全黑了他们就赶路了?”
      熊泼辣道:“江湖上有的押镖的就是那样做,怕白天太招眼了点。也要看押的是什么东西。”
      妙妙兴趣大增,兴奋地道:“我们劫镖去好不好?我们不要他们的东西,我就只是感兴趣是什么东西。”
      粥粥正要开口,忽然听得周围似乎有声音围过来,忙轻声道:“有人接近,小心。”三人闻言立刻噤声。妙妙听了会儿道:“二十多个人呢,他们是来劫镖的?呀,有架可以打喽。”不过妙妙好歹没有再嚷,否则粥粥的大力点穴就要不客气地出手了。
      那帮人几乎是明火执仗地来的,一来就分头散开,围住那三间房的家庙,其中一个领头的站在家庙前面的石板明堂上叫道:“留下钱物,否则杀人。”
      那人说话坚决的态度,叫粥粥忽然想起屠村的那一天,那个大哥说话的口气,也是那么霸道,那么不容置疑。粥粥心里燃起一团火,悄悄拔出身后的只曾经对付过小志的匕首,她恨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她现在有能力了,她要抱打不平,为类似周村那样的手无寸铁的人出气。再说杀周村全村的人林先生不肯说给她听,那些人或许还会再在别的地方使坏,粥粥一路打抱不平,总有杀到那些人的时候。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朝那个大哥一拱手,道:“请问大哥是哪方山头?这里押的是我家主人玉石先生的货物,请大哥们看在玉石先生面上放过一马,青山绿水,我家主人自会感恩。”
      粥粥轻道:“是那天在客栈遇见的白鸢姐姐家的东西,玉石先生是伊叔叔的好朋友。我要帮他们。”
      熊泼辣一把拉住刚欲起身的粥粥,轻道:“再看看。”
      那个大哥嘿嘿冷笑道:“你们玉石先生也够会赚钱的,这十大箱的银子都是他从西南军营里赚来的?不会是与刘氏兄弟合伙儿昧下的军饷吧。这种不义之财我们也想一起花花,弟兄们,既然他们不肯放手,咱们抢。上。”
      说完就欺身直上,一招力劈华山,直劈玉石先生的管家。这个管家粥粥以前见过,非常精明的一个人,但是一直笑嘻嘻的,对粥粥很好,粥粥怎么舍得让他死?便不理会熊泼辣的阻止,泼风一样飞出去,一刀便刺中那个大哥。妙妙一看开大,也立刻跟上,不过她出手有分寸,只是捉住人点穴道,熊泼辣一看粥粥出手就是杀掉两个,心里担心,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听出这笔财物有点来路不明的意思,江湖上人向有劫持不义之财的传统,他怕粥粥误杀了好人,只得也上去与妹妹头一样点穴而不杀。潇子君看着粥粥那么血腥,忙喊道:“别杀人,点他们穴道。”一边上去阻拦粥粥。
      粥粥哪里肯罢手,那些人见粥粥下手那么准,出手那么狠,其他人的点穴手法又那么出神入化,避无可避,心里知道碰到定头货了,呼哨一声散开就逃入夜色中,粥粥追着又杀了一个。等回来石板明堂,被潇子君一把抱住,道:“粥粥,粥粥,你怎么能这么杀人呢?快放下刀子。”
      粥粥却是直着眼睛怒气冲冲道:“我讨厌这些拿别人人命不当命的人,以前杀进我们周村的人也是那么说狠话,也是晚上杀人,一摸一样,今天我不杀他们,这些玉石先生家人就要没命了。”
      潇子君想道粥粥以前与她说起过的那个晚上,心里一酸,抱紧粥粥道:“嗯,潇姐姐不怪你,粥粥,潇姐姐知道你难受。”
      粥粥被潇子君这么一说,不知怎么心里反而酸酸的,伏在潇子君怀里哭。妙妙就不知道了,奇道:“咦,你杀了人,打了胜仗,怎么反而是你哭?所以我说嘛,以前我娘就教我不要杀人,杀了人自己心里会难受。”话还没说完,就被潇子君一个斜斜的冷眼盯住,再不敢说,心说这潇姑娘平时和和气气的,今天怎么也那么凶,妙妙将之归结为大家都杀红了眼。妙妙心里大大佩服自己,只有自己定力足,说不杀人就是不杀人。心里一得意,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玉石先生的管家冲他们四人道了谢,也不管这些地上躺着的被点了穴道的人,指挥人马匆匆离开。熊泼辣见他们这么离开,心里越发觉得可疑,解开其中一人的穴道,问道:“怎么会事?怎么做出拦路劫镖的勾当来?”
      那人“哼”了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便,想听我说什么,没有。”
      妙妙插嘴道:“这人是我点倒的,泰山派的武功,我们只要拎着他回去,路过泰山交给他们牛鼻子师父就行,叫他师父问去。”
      熊泼辣一把撕下那人的蒙面巾,冷冷道:“名门正派的人,戴上条面巾出来打家劫舍,说出去丢死你们泰山派的脸。”
      说到这个,那人不服了,道:“你们才丢了你们师父的脸,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这些银子是从西南军营运出来的,凭玉石先生一个人哪里挣得了那么多?定是刘氏兄弟转移他们克扣的军饷。我们杀贪官有什么错,你把我交到我师父手里,我照样这么说。”
      粥粥道:“你要杀贪官就去杀好了,认准人了杀,你杀玉石先生管家干什么,他只是执行主人的命令而已。你别以为自己手头有点武功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镖局的人惹你们啦?你有什么权利杀他们?熊大哥别拦我,其实这些人都是仗着自己有武功,自以为是惯了的,我杀他们是为民除害。”
      熊泼辣虽然觉得粥粥的话有道理,但是江湖上自有江湖上自己的规矩,他拦住粥粥道:“算了,放他们走,他们也没得逞。”
      粥粥却不以为然,道:“这些人我清楚得很,要是今天不杀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感恩,赶明儿到处去捏造是谁怎么怎么了他们,你们无所谓,我手头有客栈,有家产,要是他们不敢与我面对面打架,却是一把火给我烧了,我的家产都毁在里面,我的伙计也死在里面,我找谁去?走掉的人不知道我们是谁,但是这儿留着的人绝不能留。”说完也不越过熊泼辣,飞刀过去,就中在那个泰山派弟子的心口。
      妙妙听见粥粥说的,倒是大力认同,道:“妈的,我知道这些江湖人,一点点小事也要拔出刀子打架杀人,今天他们知道是我妙妙大侠坏了他们的好事,以后我妙妙吃饭喝水都得小心着他们在里面下毒,粥粥,我支持你。坏了,我今天说粗话了,我答应过娘不杀人也不骂人的。罪过罪过。”
      粥粥拿眼睛看着熊泼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伊叔叔也常对我说,一条命是一条命,活得不容易。但是我会珍惜不冒犯我的人的命,对于那些以后会对我构成威胁的命我不会放过,因为我是九死一生出来的,我最珍惜自己的命。再说,这些人有罪,杀之不冤。”但是潇子君还是抱着她,熊泼辣也是铁塔似的拦在她面前,粥粥要用强脱身也是容易,但是粥粥不愿意伤潇姐姐的心,忽然灵机一动,悄悄掏出“月之影”,略略撕开,一片片地用内力散放到那些被点倒的人鼻子下。根据懒人清在书最后的记载,这些涂了月之影的纸片,撕开的人不会受伤害,毒气需过一会儿才会透出,中人立死。
      只有妙妙没看着粥粥,见粥粥飞纸片出来,觉得好玩,就想捡来自己也飞飞看,不知道有没有飞得粥粥那么远,粥粥一看慌了,忙大叫一声:“别动,有毒。”
      熊泼辣沉声道:“你还是杀了这些人。”
      潇子君见熊泼辣面色难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忙道:“我理解粥粥这么做,不是粥粥的事。”粥粥听了心里感激,贴着潇子君不说话。
      熊泼辣严肃地对潇子君道:“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么纵容她,她以后……”熊泼辣忽然想到这孩子只是萍水相逢,自己实在没必要这么教训她,但是又不甘看着潇子君的妹妹一样的人这么好杀,忍不住还是道:“杀心太重不是好事。”
      粥粥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不由道:“伊叔叔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王姐姐一直是说我没错的,你们两个也差不多。”
      说得两人都是一阵脸红,潇子君别过头去,想起以前在海岛上伊不二与王秋色为了粥粥在外面闯祸而打架,她和粥粥两人逃出来避难的趣事,忍不住微微一笑。熊泼辣偷眼看得真切,虽不知道她笑什么,但心早软了,叹口气对粥粥道:“以后动手一定要三思,这些人也是他们父母妻儿的爱子亲爹,你杀了他们,交他们的家人怎么活。”
      粥粥心里想着这些人杀人的时候可没那么想,留着他们是祸害,以后见到照样杀。但是说就不说出来了,她发现熊大哥与伊叔叔一样烂好人,似乎有点迂。王姐姐虽然性子厉害,但是最合她粥粥的脾性,当然还是潇姐姐最好,又疼她又了解她,还护着她,粥粥最喜欢潇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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