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团经营暴富手札》樱桃酪

3、第 3 章

　　陈余卿未曾料到韩秋水居然找他要银子，登时便有些挂不住脸。

　　这傻女人自从被他三言两语哄得服服帖帖以来，从来只有给银子的，何曾开口跟他要过银子？

　　一些虚空的承诺，几句不值钱的表白陈余卿自是信手拈来不放在心上，但进了他口袋的银子，他绝无可能再掏出来！

　　但若是不给，这可摇钱树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再给自己赚银子了，那岂不是亏得更多？

　　陈余卿面露难色，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片刻过后，陈余卿暗暗咬牙，突然伸手“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秋娘，是我没有本事，银子为了我们的未来都花出去了，我只想着你以后跟了我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是以宅子、田地我都是可着最好的买，不怕你笑话，银钱已经被我、被我花光了！”

　　若是往日，陈余卿这番作态定然能叫韩秋水心疼不已，只可惜眼前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错付一生的姑娘了，韩秋水的壳子下套着的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韩悦悦，那个年代渣男玩得招数可比陈余卿高明多了。

　　韩秋水眸光一沉，看这架势，陈余卿这是咬死了没钱不想掏，这男人如此自私自利，偏偏又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演技骗得原身不仅脱了三层皮，还枉丢了性命！

　　韩秋水心间更是替原身感到不值，她忍着对男人的厌恶捂着嘴清咳两声道：“卿郎不怪你，但眼下急需用钱，不若将宅子退了换个小、田地也挂卖一些出去罢，也别怕卖贱了价，王妈妈人脉广博，咱们只管求一求她，定能卖出个好价钱，毕竟只有我修养好了我们才有将来不是么？”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陈余卿却总觉得听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王妈妈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富硕的扬州烟花柳巷之地立足，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早连场子都被旁人一锅端了去，陈余卿敢拿鬼话骗得韩秋水团团转，却是不敢在人精一般的王妈妈面前造次。

　　韩秋水一双漆黑的瞳仁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男人的双眼，自诩拿捏韩秋水的陈余卿不知怎的竟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骇人，看得他莫名心底发怵。

　　半晌，韩秋水轻启樱唇提醒道：“当真一分也拿不出来了？不若你再想想？”

　　陈余卿猛一激灵，突然改口道：“我想想办法，改日、改日再来给你送银钱，秋娘你先好好将养身子！”

　　话音方毕陈余卿起身告辞，走至门外却差点与折返的王妈妈撞个满怀，方才韩秋水的话还犹在耳旁，结果二人一照面便将陈余卿骇得落荒而逃。

　　王妈妈看着陈余卿落荒而逃的背影狠狠啐道：“要死了讨债鬼，莽莽撞撞的，真当醉仙楼是你家！”

　　打发走黑心肝渣男的韩秋水很是满意，对方若是真的怕了将银子送来最好，即便不送，自己约莫也能过上几天清净日子。

　　王妈妈进到房间，见韩秋水还靠坐在床边，三两步过去将人扶着躺下，嘴里念叨道：“别折腾了，你伤得可是脑袋，仔细休息不好遗漏下什么病症。”

　　韩秋水不知王妈妈为何去而复返，但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妇人除了嘴巴尖利一些，为人倒不坏，是以她顺从地躺下，只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王妈妈。

　　王妈妈撇了撇嘴问道：“刚才那陈余卿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惯会哄人怎么身后有鬼追他似的跑了？”

　　韩秋水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秋水不知，可能是急着回家找银子还我罢。”

　　王妈妈闻言“扑哧”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韩秋水的额头道：“你呀，早知道磕这一下能让你清醒过来合该早点给你磕了，现在知道心痛银子了。”

　　“不说他了，我来是给你说正事儿的，那两位客人找到了。”

　　韩秋水立时就要坐起，却被王妈妈一把按回床上道：“莫急，话没说完呢！人虽然找到了，可是却躲在了我们进不去的地方，只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总有他们出门的时候，且等着罢，我定要叫他们知晓知晓醉仙楼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王妈妈收回透着冷厉的目光，拍了拍韩秋水的肩膀宽慰道：“这几日你好生休养，看医问药的银钱自有醉仙楼替你担着，有好消息我再跟你说。”

　　王妈妈急匆匆的来了又走，顺便还替韩秋水关上了房门。

　　纷纷扰扰好似皆被隔绝在了门外，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韩秋水睁着眼望着床帐上方的香囊，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受伤时的情形，脑袋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两侧脸颊也有些后知后觉地麻木，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蛋，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那两记害了原身的耳光她早晚要想办法报复回来。

　　因着脑袋上受了伤，韩秋水得以结结实实的休息了好一段时日。

　　以前她身为戏剧团演员，作为主演本就任务重、担子多，但对戏剧的热爱一直支撑着她，忙碌的全国巡回表演已经让她连轴工作了许久，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她才会从高台上意外坠落，只是没想到再睁眼已是两个世界。

　　这期间韩秋水也终于看见了原身的样貌，意外发现竟与自己原来长得一模一样，世上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韩秋水不得而知，不过，很快便有新的烦恼摆在了她的面前。

　　因为韩秋水的伤终于好了，既然身体好了自然要恢复以往的工作，而韩秋水的本职工作便是醉仙楼头牌歌姬。

　　可惜此韩秋水早非彼韩秋水，琵琶乐器吹拉弹唱她不会，柔软舞蹈吟诗作赋她也不会，若说她会什么，身为戏剧团专业演员除了演戏，勉强也能唱上那么两句，但乐器可不是脑海中有记忆便能使得。

　　怎么办？
　　韩秋水简直愁得一个头两个大，王妈妈那么精明，也不知自己一朝之间所有的乐器技能全不会了，用摔坏了脑袋这个理由能不能忽悠过去。

　　这日，正常营业的醉仙楼各处响起带有扬州独有语调的各式小曲儿，吴侬软语自歌姬口中吐出仿若细密春雨般沁人心脾。

　　醉仙楼实则不缺歌姬，韩秋水知晓自己就算能唱，也不一定就比其他歌姬更强。

　　烟花柳巷并非安身立命之地，之前拒绝赎身不过是因为她的银钱全给了那个渣男，若是在那种情况下给自己赎了身，拖着病体无处可去的她只能去找对方，而她一点也不想走上被渣男骗心骗身的凄惨老路，所以只好白白流失了一次赎身的机会。

　　比起给醉仙楼打工卖命，韩秋水更想像王妈妈一样，在这偌大的扬州城做出自己的生意，凭实力站稳脚跟。

　　只是银钱便成了十分关键的东西，毕竟从古至今，无论一个人想干什么，没有银子总是干不成的，可是眼下她最缺的便是银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韩秋水脑中浮现，她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用戏剧养活自己，将戏剧发扬光大！

　　韩秋水眸光一亮，她为何不能尝试着将醉仙楼作为推出戏剧的试验点？

　　说干就干，韩秋□□厉风行找到王妈妈，彼时王妈妈正在后院教授一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

　　据金兰所说那小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家里哥哥娶媳妇差银子，身为女儿的她便被被亲生父母拖到烟花柳巷之中，还差点儿被卖进最低贱的青楼之中，恰好王妈妈路过那处，瞧着那小丫头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面黄肌瘦的好不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掏了二十两的银子将人带进了楼里。

　　小丫头呆愣愣站在王妈妈跟前，神情瞧着有些麻木，暴露出得手腕上肉眼可见泛着青紫的痕迹，无论王妈妈说什么都只是点头。

　　王妈妈见到韩秋水过来，冲着韩秋水说道：“等这个小丫头有点人气儿了，便让她跟着你学罢。”然后抬了抬手让金兰带小丫头下去收拾，又问道：“秋水找我作甚？”

　　韩秋水颔首同意了王妈妈的安排，随即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王妈妈第一次听见如此新奇的方式，一时有些难以理解道：“你说得戏剧可是请戏班子来楼里唱戏？”

　　韩秋水摇了摇头否认道：“非也，虽然有相通的地方，但实则是完全不同的方式，我所说的戏剧，犹如将说书先生的故事搬到台上，再由咱们自己通过舞台布置、声乐配合、演员表演出来就行，无需唱戏那种独特的韵调，便是咱们楼里的姐妹，通过培训也能上台表演。”

　　王妈妈依旧有些云里雾里，她更为不解道：“舞台布置、声乐配合这都是什么？咱们姐妹上台唱曲儿自是没有问题，这表演又是表演什么？”

　　韩秋水斟了一盏茶递至王妈妈手中，细细解释道：“其实也不难理解，舞台与戏台都是表演的一个场地，声乐自是为了结合表演的内容适当提升氛围的辅助，至于表演内容王妈妈不必忧虑，秋水心中早有蓝本......”

　　韩秋水说得头头是道，已然提起王妈妈的兴趣，但向来精明的她并没有轻易点头同意，反而一针见血道：“秋水已是醉仙楼头牌，何故放着拿手的技艺荒废，再去钻研其他旁门左道的事情？”

　　韩秋水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说服王妈妈没有那么简单，她酝酿着情绪逼红了自己的眼眶，不一会儿便垂头小声啜泣起来。

　　王妈妈大惊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韩秋水假装用帕子压了压并不存在的泪水，这才慢慢轻声坦白道：“王妈妈，其实我一直不敢告诉你，那次被两名恶人所伤，秋水的这双手再也、再也无法拨动琴弦了......每每秋水抱上琵琶，双手便会颤抖个不停，根本无法弹琴，约莫是废了......”

　　情绪到位，大颗大颗米珠似的泪水从韩秋水眼眶滚了下来，又一滴一滴砸落在她的兰色衣衫上，一圈圈洇湿的泪痕端看得王妈妈震撼不已。

　　韩秋水人瞧着虽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实则也有几分气性在身上，打小学习器乐、各项技艺时，无论再苦再难，王妈妈也未曾见她掉过一滴眼泪，现在这般哭法直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

　　王妈妈轻轻握住韩秋水的手，幽幽叹了口气安抚道：“好孩子，别哭，弹不了便不弹了，凭你的身段样貌，何愁赚不到银子，你想做什么便只管去做罢......”

　　韩秋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可想到王妈妈大约是真的心疼她才会如此，一时鼻头微微有些泛酸，若是没有那个渣男，哪怕在这醉仙楼做一辈子歌姬，恐怕也不至于落得草席裹尸、含恨而死的凄惨下场。

　　她微红的眼眶中闪着坚毅的眸光，并起四指举至脸侧道：“王妈妈放心，秋水发誓定不堕了醉仙楼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