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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来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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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神,前边就是阳篱道了“,张箬在前面开路,转身对着骆熙堂说了一句。
“嗯“骆熙堂淡淡应了声。
这通往阳篱道的路越近,两旁的草木就越是茂盛。当众人看到“阳篱道“三个字牌的时候,草木已有一人之高了。
骆熙堂走至牌前,自然看到了茶小厮说的那块“红榜“。可突地,骆熙堂的双目倏忽放大,张箬与其他三位天差皆是迎了上去。
“兵神,怎么了?“张箬焦急,忙提声问起。
只见骆熙堂低叹了声:“怕是,我们真的来错时候了。“
“何解?“
“红榜上的内容变了:
不见君,今逢君。定当贵礼相迎,彻夜长谈。“
“这么说,这贵人要来了。“
“不止,这红榜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应是不久前才贴上去的。证明,迎贵宾的即是今日。“
“什么?“张箬大惊,“那此时,该如何办?“张箬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这位鬼婆应是不好对付的。
骆熙堂捏紧拳头,发出“咯……咯咯“的响声:“不怎么办,小鬼而已。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窝,我们就杀一窝。“
“好“四位天差同应。
白雾大泛,将施仨众人吞进了阳篱道内,看不清前方的路途,天差们就打响指燃气了明火照前。但这火焰的眼色居然是蓝紫色!
天差顿时大惊,可那紫火却是怎么也熄不掉了。
“莫慌,继续用它照明。鬼火又怎样?一样是火。“骆熙堂大吼着,定了天差们的心神。
绿叶丛林,小路白花。施仨行在众人的最尾,遮严了头部。
“客官,且等等……客官,且等等。“
“谁?“骆熙堂忽听妇人语响,拔出了藏于体内的仙剑。
四位天差也相当警戒,围成一个圆圈,兼顾四周。
“客官,且等等吧……等等。“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骆熙堂大吼,额上的青筋暴起。
“客官,等等吧……客官。“
声音回荡在阳篱道内,骆熙堂忙把剑在空中四处挥舞起来:“出来,你出来,出来——“
“啊……“
闻声,骆熙堂与天差们忙跑了过去。
“死了?就这样死了?“骆熙堂暴怒。
这四位天差罪犯,竟除了施仨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外,已全死了。与午时所发现的“男尸“的死法不同。他们双目翻了白皮,且睁的非常大,嘴角吐了白沫,四肢僵硬。可却全身上下没一点儿伤痕。像是……像是被人吓死的。
“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骆熙堂发力爆满,全身上下铺了一层金光,杀气外泄。双眼也呈了血红色,分外恐怖。
“官人。“
拔剑后挥——是街上今日哭丧的薛婆子。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哈……哈哈……我早该想到了。“骆熙堂用剑抵住薛婆子的脖子,险些就要见血。
薛婆子忙惊呼:“官人,并非是老身干的。老身只是想与官人一同行进。查清我孙子究竟是为何人所杀罢了。“
“哼“骆熙堂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能独自走如此远的路来阳篱道?“
“官人,并非只有老身一人啊!还有着许多人陪老身来的,您看。“说话间,薛婆子指了指身后。
薛叶便从她的背后钻了出来。还有些生的面孔,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来了十九人,比他们人数的一倍还要多些。
“如此多的人,怎会都跟着你。令人生疑。“骆熙堂说话的声音仍是很冷。毕竟在此地遇见他们,也真的是太可疑了。
“官人有所不知,我们皆是有亲人在阳篱道内惨死的人家。所以也都壮了胆子,要弄清楚。也就跟着来了。“说话的是位近六十的男子,皮肤也是黝黑色,皱纹爬满。还留了一撮大胡子,显得比薛婆子还要老些。
斟酌过后,还是道:
“缘是如此,失敬了。“骆熙堂轻叹一声收了长剑,便对着薛婆子众人颔首道歉。
他不是个有心计的人。既人家已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便也不会再为难。
“官人不必如此。我也只是被官人的长剑吓到了一番。可也只怪没能与官人商量一下,就来了。倒是老身们想的不太周到。“薛婆子扶了扶额头,舒了口气道。
骆熙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便问:“婆婆,刚才都是你一直在叫我吗?“
“不错啊,我们唤了官人许久。方才赶了上来。“
“那便无事了。婆婆们既是来找我们。那接下来就与我们一起行动吧!“
听到此处,薛婆子和众人大喜。忙是连声答谢。
人多一些,就还能碰见鬼。这一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骆熙堂暗想,勾了唇角。
树林阴翳,夜更加的凉了。寒松枝头上的夜猫在“喵……喵喵“叫唤,稀疏了几叶松针。地上好似铺了软被,舒适的紧。让众人本可继续行走的脚懈怠了。
三更夜,天差去捡了柴取暖。薛婆子们也把带着的干粮拿来分给了众人。火光掩映着,让人的五官都看不太清了。
众人渴睡,都打了困。但骆熙堂心中仍是不安,这一路走来,实在是静得可怕。脑海中疯狂回忆着阳篱道门的红榜:
不见君,今逢君。定当贵礼相迎,彻夜长谈。
不见君,今逢君……
心思太乱,骆熙堂无奈扶额。眉眼一瞥。正看到了躺在冷泥地里的施仨。
这是他吩咐的。他不允许他到人堆里来,总觉得晦气。如今看着这躺在冷泥地里的施仨。倒是第一次觉得: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骆熙堂又陷入了沉思,皎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轻抚着他那张明丽的面孔。突是剑眉微皱:所有的天界犯人都死了,为何只有他无事。难不成那贵人就是……不可能,不妨先将他杀了,以免夜长梦多。反正这犯人死不死,差不了太多。
骆熙堂猛的睁开眼,右手持了刀,就向施仨走去。
“呼“狂风阵阵,掀了枯枝花叶,纷扬泥灰。同时也掀了向施仨刺去的那把长剑。众人从梦中惊醒,乱做一团。骆熙堂是暂时无暇顾及那贵人了。提起施仨就三步移到了众人面前。
“别慌,有我在。他伤不了你们。“骆熙堂在胸前抵了长剑,发力流转,顿时白光大盛。阻了那迎面出来的罡风。
四位天差迅速找好位置同时发力,更是破了这妖风的法术。一颗汗滴从骆熙堂的额角落下:还好,赶上了。
花叶飞舞,席卷了众人的视线。“大家快后退!“骆熙堂大吼一声,连同他与众人都退到了火堆后方。当然,此时的火已经是耀蓝色的鬼火了。嘻嘻……嘻的飘在空中。
“咚,咚……咚……“抬眼望去,银光大泛。亮白的皮靴,银片镂空的麟甲,手握长枪,身高两米,军步行进——阴兵借道!
阴兵像是没有发现骆熙堂他们的踪迹,大步走来,便站成了两旁不敢动弹。接下来走出的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但没有脸。她们手中皆提了檀木所致的花篮,装了各色鲜花,争奇斗艳,后边的则是水步鬼女……
鬼兵将十七箱金条就这样摆在了骆熙堂众人的面前,发出“砰“的重响。
“这鬼界,倒真是富得流油啊!“骆熙堂暗讽的笑了笑道。
此时,鬼界的人密密麻麻,应是半片森林都给占满了。边还看着,一卷红毯就铺在了路间。
奏乐起,古色琴音……
“大哥哥“,突然,薛叶拉了拉骆熙堂的衣袖,两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像要掐出水。
“有什么事吗?小姑娘。“骆熙堂待她温柔了些。
“婆婆和叔叔们去拿鬼大爷的金锭了。我很担心。“薛叶吞吐的说。
“什么?“骆熙堂惊的剑从手中脱落,倒把薛叶吓了一跳。
“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就刚刚。“
瞥眼,骆熙堂当真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金条箱的后边了,可不就是薛老太那帮人?
“该死“,骆熙堂低骂一声,就将这被鬼兵吓的直流冷汗的施仨丢给了薛叶:
“看好他,别让他跑了。“薛叶点头。
“你们四个,跟着我来。“四位天差得令,右手握剑起身去了。
“啊哈哈……哈哈……,发财了。“薛老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嘴咧得大开大合。
“薛大姐,你说的真没错。鬼界接人,当然会准备钱财。这回可赚翻了。“这俨然就是开头讲话,约莫六十的大叔了。
其实说他们是来寻求家人死亡的原因也不假。不过原本也只是想来看看,哪会真进来?可一来看到红榜换了内容。“贵礼相迎“四个字愣是给他们壮了胆进来寻骆熙堂。
薛婆子她并未一直叫唤骆熙堂。与他对上话时,其实是第一次出声。
薛婆子众人从衣袖里掏了麻袋,就想将金锭装走。
“婆婆,小心为好。“
薛婆子猛的转头,见是骆熙堂。也就暗自舒了口气,但同时也是羞红了脸:“官人,老身家境贫穷,实是不得已才……“
“鬼兵的东西还是切莫要动的好。“骆熙堂出声打断了薛婆子还未说完的话。冷冷的道,边还剑出一寸以示警戒。
看这神色与动作,薛婆子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这些财银的了。只得悻悻住手,道了声:“还望公子原谅……“
“啊哈哈……哈哈……都是我的了,钱钱,数不清的钱……哈哈。“此时一人又大叫起来,还使劲的往兜里塞金锭银子。
骆熙堂轻叹了声,抹把冷汗。这阴兵虽是从始至终都未看向他们。就连说话,走动也似没有感知。可谁又真的保证他不会对你攻击。
想到这儿,骆熙堂上前一步就要将那人拉回来——
狂风大作,迷了骆熙堂的眼。只能听到阴兵整齐有序的“咚,咚,咚……咚,咚“的兵器敲击地面的声音。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树木,流水,飞花,尘埃……骆熙堂转眼四周,只有他可以动!
眉眼一瞥——
“啊嗯,啊嗯,啊……“
乌鸦的叫声。
骆熙堂看到的是一只十分冷冽,却精致无比的黑色乌鸦。从阴兵中飞来,飞向他。
右手指掐紧了剑柄,左手已是捏了仙诀:来,本兵神怎会怕?
出乎意料,黑乌鸦在离骆熙堂一米处便停了下来。空间静止骤然解除。
“这是怎么回事?“
“刚我怎么了?“
……
“兵神!“张箬忙奔了过来,“刚是怎么回事?这只乌鸦是什么?“
“别说话,我们……怕是遇上了大麻烦。“骆熙堂严肃的对着张箬轻道。
闻言,张箬也是将剑抵了胸前,捏了法决。
乌鸦慢慢扑扇翅膀,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看着骆熙堂。没什么表示。骆熙堂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就粲然开口:
“你主人在哪儿?快叫他出来。莫再装神弄鬼,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黑乌鸦这次好像听懂了骆熙堂口中所说的话,翅膀扇的更加快,叫的也更加凄厉了:“啊嗯,啊嗯……“
“鬼——婆——丹——姝“
这乌鸦竟是口吐人言!
四个字立马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狂风。两旁的树被连根拔起,树枝断裂,无数鬼火忽集嬉笑。
“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
“哈哈啊,啊哈哈……嘿“
……
“天差列阵!“骆熙堂大吼一声。四位天差列身四方将剑举于胸前。
“插剑注灵!“
大喝,白光暴涨。化为丝丝白条,以剑为介质,输进,外放。顿时,白色的大伞将众人包裹在内,也阻止了吹来的狂风。
“不,不,我不要死……不要死。”薛婆子中的一位中年男子喃喃自语语道。一久,他陡然转身。竟跑出了结界内。
“该死……“骆熙堂低骂一声,可惜他现与四位天差都是此结界的发动者,否则他定然回去将那人抓回来暴揍一顿,尽给他添麻烦。
巨大的白色圆伞终于形成了。而外方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伞的左方是幽幽森林,伞的右方是一片荒芜。
风渐渐平缓,与此同时一妖媚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娃娃,不待在你家大人的伞里。跑出来干嘛啊……哈哈……哈。“
那声音说的自是逃出伞外的中年男子了。骆熙堂暗叫不好,却又无法解开结界前去救他,只得静观其变。
那人的笑声可谓是诡异了,似男似女,还带着股隐隐的傲气。听得骆熙堂头皮发麻,神经崩成了一条直线。
忽见,是片片红花。羽状深裂,呈五角星形。鲜红欲滴,偶卷多舒。
从何处落下,无从得知。飘得非常慢。那中年男子跳脱的身影也被定住,但还可说话: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救我……谁来救救我。“
骆熙堂抹了一把冷汗。谁让你刚才跑出去的。我倒是想救,没法救啊。
骆熙堂低叹连连——
“哈哈……哈……哈哈,小娃娃,你可真可爱,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谁来救你啊!我吗?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得十分张狂。声音不大,却完美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令骆熙堂打了一声寒颤。
“请问,阁下是何人。我们也是初到此处。若是有什么冒犯了阁下的,还请见谅。“骆熙堂连连颔首,向那声音温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你认为,动了婆婆的东西还能走吗?“
骆熙堂还未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只见红花秋叶此起彼伏,有节奏的聚在一起,像匹红纱,氤氲飞舞。
“四净泪!”
花叶为绸,片片飞舞,如风席卷了那中年男子——
“无衣扇,净泪法。你是——鬼婆丹姝!“中年男子大惊,可红色花叶已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无法让人看到他如今的神情。
“化“
“砰“一声,花叶四散。余留下的只有丝丝白粉,哪还有什么中年男子。
白伞内的骆熙堂与天差皆是大惊,其余人更是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骆熙堂此时额上已是留有大滴汗珠,沾湿了身上的衣物。
“既是鬼婆驾临,那晚辈也就不得不报出家门了。坐下乃是天界调令天差的兵神。还望阁下看在天界的面子上,放过在下和这里众多无辜的百姓吧!“骆熙堂将头垂的很低,可谓是给了对方极其大的面子。哪怕是鬼帝在这儿,也是应该给天界一个薄面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鬼——婆——丹——姝“!
“天界吗?是干什么的?“
闻言,骆熙堂也是实在绷不住了。既然给足了面子,人家还不为所动。那便只管杀了便是。
骆熙堂右手拔剑一挥,撤了那大得吓人的白伞。示意天差后就上前一步唤道:
“既是如此。那阁下便现身与在下一战吧!“
“哼“,那人低笑一声。“你还不够资格。“
骆熙堂额上青筋暴起,捏着剑的右手传来骨骼的脆响。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怎能不怒?
“阴兵,鬼女,鬼差……今日我便将他们通通打到灰飞烟灭。我倒是看你会不会出来。“骆熙堂眼中充了血色,神情也变得癫狂。
他,怒了!
“修罗剑起,杀。“
修罗神剑乃是兵神传承的杀伐之剑,威力巨大,轻易不会祭出。长三尺有余,剑身通黑,刻有上古密纹,拥有戾气实体为罩。
见骆熙堂祭出了修罗剑,张箬此人也是唇角微弯:这厮今天死定了!
“哦?修罗剑吗?小娃娃,我可以看在天界的面子上放你们一马,还是赶快离开吧!“妖媚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烦躁。
“阁下,你莫不是没搞清楚。如今,是在下不肯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