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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夏无尽 ...
顾云雾有些诧异。过了一会,他垂下眼皮,盯着被子上牡丹花纹路的一角,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们可是被谋害的?”李肆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
对面依旧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那陈老爷是朝廷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官几载,但与你父母见过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你一向心细如发谨慎行事,今天却以真容示人,像是在故意吓唬他似的。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查到了这陈合身上,才碰巧发现了夏鸢的事。”
“现在倒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四哥了。”烛光照不到顾云雾的脸,他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眸子却清亮如银月入水。
李肆沉默了下来。他在地府混了两百年,人间诸多惨剧中,以皇室间的争斗最为惨烈,那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祸事,动辄战争四起全国动荡,争到最后全是无辜的人为他们的野心埋单。他看得太多了,都已经麻木了。
当年的太子遭人谋害,太子妃一家顶了这口黑锅。而真凶恐怕现在正坐在那把尊贵的椅子上,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若是没有这些阴谋诡计,顾云雾便是金枝玉叶之身,他能在锦绣丛中长大,能饱读诗书策马而驰,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鸿鹄之志而大展身手,也可以与心爱之人结婚生子。甚至,他还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太子。
无论哪一种,都比那一张狭窄逼仄的病榻来得好太多了。
“你想复仇吗?”
顾云雾的手指一震,他抓紧了被子,半撑起身子仰着头直视李肆的眼睛。
“如果我说想呢……”
那些平日里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沉郁阴鸷,如今全部和盘托出,一点一点地摊平排好地摆在了李肆面前。
“那你需不需要帮忙?”他低着头看着他的脸,很认真地问。好似全然看不见顾云雾故意披露的,那一小块肮脏的内心。
顾云雾一怔,睁大了双眼盯着李肆,一句话也没说。
李肆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话说的太唐突,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你不要客气,随时跟我说。”
“我以为你会劝我。”
“劝你?为何?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合情合理吗?他们做了亏心事,就别怪鬼找上门。”李肆说着说着,竟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那可是会掉功德的。”顾云雾低声提醒道。
“功德没了再攒便是。我又不是天界那群满口礼义廉耻的天官,也不是地府那必须刚正不阿的判官,我一个地府混口饭吃的鬼差没什么包袱,可以随心所欲地为喜欢的人两肋插刀。”
顾云雾愣了愣。他垂下眼皮,眼瞳滑向了另一边,思忖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看向李肆。他缓缓伸直了胳膊,半撑着自己身子向前探去。
“若是……我为了复仇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邪路呢?”
“那不行。”李肆摇摇头,“白爷说过,像鬼王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
“那我要是非要走那条路不可呢?”顾云雾仰着头,贴得更近了,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李肆眸子里那簇跳跃的火光,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
李肆只觉得被挑衅了。他轻哼一声,手一伸扣住顾云雾的后脑勺,把他拖进了烛火的光亮中。他们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撞到一块,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自己的脸上。李肆的目光从上而下细细扫过顾云雾的眉毛,眼皮细而薄的褶皱,最后落在了那双水波流转的桃花目上,他的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把你揍个半死,然后再拖回来。”
顾云雾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那龙凤花烛暧昧的火光中,他白哲的脸红了一片,像是扑上一只粉红的飞蛾。他慌乱地想要往后躲。李肆却把他禁锢得死死的,不允许他后退一点。直到他开口求饶。
“四哥……”
李肆一下就放开了顾云雾,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四处胡乱扑撞着,并不难受,却痒得慌。李肆忽然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刚刚做的有点过分了。
不,明明是他挑衅在先,我为什么要反省。李肆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慌都晃出去,“船到墙头自然直,你别总想那么多。”这话好似安慰他,又好似在安慰自己。
说完,李肆伸手替顾云雾拉上被子,向外探了探身将床头那根劳苦功高的烛火吹熄。
“晚安。”对于与他人同床共枕这个事情,李肆丝毫不感到尴尬。他甚至毫不客气地从顾云雾那扯了一半被子,然后舒服地翻了个身,呼吸很快便沉了下去。
顾云雾一个人在黑暗中心烦意乱。对于李肆的旷达不羁,他既羡慕又埋怨。
月光透过窗棂落进了屋里,歪歪斜斜地在地板上写了个喜。喜字旁边是一双悬在空中的红色绣花鞋。
托她的福,顾云雾总算不用胡思乱想了。他静静地看着身着嫁衣头盖喜帕的女子,过了很久才轻启双唇,问道:“你还想让谁死?”
第二天李肆醒来时,顾云雾已经不在了。他看到床头摆着一盆清水,水面上放了几朵的绣球花。
若是用盆里的水洗手,水面一晃荡,透明的水光便会被染上了渐变的紫蓝色,看起来赏心悦目。
李肆忍不住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巧思很符合顾云雾的风格。他将手伸进盆里,轻轻地握住了一朵。
顾云雾正蹲花丛旁,盯着一朵绣球花发呆,他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身后,也没有回头开口就对那人说道:“这花很有意思,你若是在土里混了木灰,它的花便会变成粉色或红色,若是混的松果松针,便是蓝紫色。”
“你一大早的起床研究花了?”李肆说着打了个哈欠。
“四哥不好奇为什么吗?”
“嗯?为什么?”李肆问道,其实丝毫不关心。
“这花天性如此,若生于硷土,花就会变粉红。若生于酸土,花就会变成如今的蓝紫色。”
“倒是一种很有眼色的花嘛……”李肆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心里在想着早上吃些什么好。
正巧月白就带着早餐回来了。
“昨晚你们有注意到什么异象吗?”月白把一托盘的早餐搁置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没有。太安静了,连虫子都要死不活的。”李肆从托盘上挑了个包子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的嘟嘟囔囔着。
月白听后,又看向顾云雾。顾云雾冲他摇了摇头。
“我听宅里的下人说,自从上月出事以来,她就经常出来瞎晃。这不出来了反倒不好办。”
“昨晚我们轮流站岗。她自然不出来。虽然恶鬼会因为神志不清而胡乱杀人,但并不傻。何况趋利避害是本能。”李肆已经吃完了一个包子,顺手便拿起了第二个。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总守着。”月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用本能打败本能便是了。”顾云雾在一边已经斟好了三杯茶,分别递给了两个人。
“老鼠是很聪明的,但还是会被老鼠夹抓住。因为索取老鼠夹上的食物是它们的本能。为此它们不惜铤而走险。那么,什么是那女鬼的老鼠夹呢?”李肆举这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冲着月白狡黠一笑。
“婚礼。”月白心领神会。“可婚礼要怎么办?新郎新娘呢?”
“我们这有三个人,还凑不出一对新郎新娘吗?”李肆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
“三个人怎么分配?”
“新郎新娘风险最高,自然是我跟你。至于云雾……”李肆想了想,凑他跟前问道:“你会吹唢呐不?”
月白看着顾云雾脸色“刷”一下就白了。顾云雾不可置信地盯着李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月白不自觉地开始同情起顾云雾来,同时对他良好的涵养叹为观止。
“抱歉,唐突了。”顾云雾脸色实在难看,李肆一下便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但李肆对事情的理解却相当单纯。顾云雾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孩子,平日里玩得都是些阳春白雪的东西,唢呐这样下里巴人的乐器,他自然是不会的。
李肆心想,自己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他一定觉得非常没面子。
可顾云雾在意的是唢呐吗?他分明在意的是前一句话。
“你要不……当个陪嫁的丫头?”李肆怕他真的生气了,嬉皮笑脸地贴了上去,歪着脑袋看他。
顾云雾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随后便换上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笑,“四哥你看着办吧。”
李肆点点头,将盘子里最后一个包子叼走,扔下一句“我找陈老爷准备东西去”,便踏着欢快的小步子走了。
月白探身去看顾云雾的脸,问:“他救过你命?”他说完后立刻便觉得荒谬,死都死透了,哪儿来的命。
顾云雾哀怨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小时候时常看到的是一扇紧闭的门。人们总摆着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嘴脸,对他谈不上坏,也谈不上好。
他在他人的无视中活到了死。
可是从未被看到的人,算是活过了吗?
李肆带着他回顾府时,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关系。才相处了寥寥几天,李肆好像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人的事我管定了。
当李肆站在大堂里怒斥顾长卫时,顾云雾的心里下了一场滂沱的雨。那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地凝视他的存在。
他大概救过他的心吧。
小顾又菜又要撩。
小四无心插柳却总是撩到别人。
好艰难。
绣球花开的时候,家附近的神社会把花放在入门的净手池子里。
用花泡过的水洗完手之后,才得以一见神明。
有点浪漫~
如果文字是神明的话,这篇故事大概就是个无名无分的野良神吧。
也没关系,反正我会是它唯一的信徒。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夏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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