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废柴魔王的饲主之后》瑟瑟半江

9、他已闭上了双眼

　　神经内科342病房门口，魔王大人很尴尬。
　　现在他已经完全确认，眼下这个抱着他大腿的，货真价实是个弱小的小梦魔。
　　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的那种。
　　然而，这家伙现在死死抱着他的腿，却让他有一种……
　　人类的话来说，“社死”的威胁性。
　　尽管知道常人看不见这只小梦魔，魔王还是别扭极了，动了动右腿，很想摆脱眼下这个困境：“……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
　　小梦魔却不管不顾，只一个劲的嚎哭：“陛下！我是无辜的！是那个人类碰瓷！您要为我做主啊陛下！”
　　科恩默默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连耳朵也闭上：“……做主可以，你先把手给我松开。”
　　“陛下啊啊啊啊！”小梦魔还在哭喊，委委屈屈，痛哭流涕。
　　站在一旁的沈微微，无言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出现在这儿？
　　真该待在家里睡觉才对。
　　闹腾了好半天，小梦魔总算抹干了泪水，抽抽搭搭地垂头侍立一旁。
　　科恩随手拉了个结界，将己方三人连同沉睡者的陈岩隔绝在内。
　　终于可以盘问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棕发的小梦魔断断续续叙述起来。
　　小梦魔名叫伊利克斯，来人界已经两年多了，一直兢兢业业为人类造梦，从来没出过什么纰漏。
　　昨天深夜，他像寻常一样，随手捏了个梦境丢进了陈岩的脑海。
　　万万没想到的是……
　　就是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梦境，竟然引得陈岩的意识沉醉其中。
　　再也醒不过来。
　　“陛下，你是知道我的！”伊利克斯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了，“我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梦魔，哪有这么逆天的能力呀？！都是那个人类，他自己、他自己精神状态不稳定，逃避在梦境世界不肯苏醒！这可怪不得我呀！若是执法队找来了，您得替我辩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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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天使还是恶魔，都不能轻易伤害人类。
　　原因很简单。虽然贵为“上族”，但天使与恶魔都需要靠人类的生命力来维持自身存续。
　　若是凭着他们的喜好，在人界肆意妄为的话，人类社会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
　　并不是危言耸听。天使与恶魔均身负大能，动辄引发海水倒灌、山峦崩塌，杀个把人对他们来说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来的困难。
　　为了维持三界稳定，在很早以前，天界与魔界的君主就达成了协定。每个进入人界的上族，都要受到异能上的制约，并且决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人类，或是破坏人类社会平衡的举动。
　　双方还各派了一批人手组成执法队，昼夜不停、亘古不变地在人界来回巡视。一旦发现有违规的天/魔，立即遣返，绝不姑息。
　　小梦魔伊利克斯怕的就是这个。
　　万一执法队发现了这桩事，误以为是他把陈岩这个人类害“死”了……
　　呜呜呜，他在人界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被灰溜溜地捉回去。

　　听完这番哭诉，科恩略微沉吟。
　　伊利克斯的辩白，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
　　身为魔王，科恩不能盲目包庇自己的手下，还是要拿事实说话。
　　事实就是……
　　他所造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梦境？
　　真的如他所说的，是个极为简单朴素的、毫无危害性的梦吗？
　　伊利克斯把自己瘦弱的胸脯拍的“乓乓”响，对自己的造梦水准非常有信心：“陛下，我保证，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梦了。”
　　小梦魔挥动着双手，着力描述：“就是那种，每个青春期男孩子都会喜欢、都会幻想的小小美梦而已，美妙而不失激情，激情又不失浪漫，浪漫又……”
　　说着说着词穷了，伊利克斯只能冲着科恩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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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恩接收到了他的眼神，一时间他真的很希望自己没懂。
　　不过，狡猾奸诈的魔王大人，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微微。”
　　站在一边的沈微微有一搭没一搭的旁听，正百无聊赖地数着陈岩在睡梦中眉毛抽动的频率。
　　蓦然被点到名，她抬起头，有点茫然。
　　科恩端起迷人的笑脸，揽过沈微微的肩膀走到一边，与她私下咬耳朵。
　　“微微，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能。”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现在是荣誉理事长处理自家公司的纠纷，她一个外人，才不要掺和进去。
　　“身为搭档，理应互相帮助么，回头给你多做几个爱吃的菜，行不行？”科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同她权衡利弊，“再说了，早一天解决这档子事，你的同事就能早点回去上班，你也能摆脱失业风险不是？咱们这又是双赢的事儿，winwi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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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人真是听不得“失业”这两个字。
　　沈微微冷淡地看他一眼，语气有这么点儿咬牙切齿：“……你想怎么样？”
　　科恩笑容可掬，十分无害：“梦魔可以引导人类入梦，你去陈岩的意识里看看，那究竟是个怎样的梦境，好不好？”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沈微微问他。
　　魔王大人自然是有话说的：“我堂堂一个魔王，随意窥探一个人类的梦境，不像话。”
　　像不像话倒是其次，主要原因是他不想看罢了。
　　“每个青春期男孩子都会喜欢、都会幻想的小小美梦”，这种“美梦”估计非常辣眼睛，要长针眼的那种。
　　让沈微微来看就正好，反正她有情感障碍，让她多接触接触这方面的教育，说不定还能帮助她早点开窍呢。
　　科恩不无恶意地盘算着。
　　沈微微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无良魔王打的算盘，她一心只想早点把这破事解决了，好回家睡觉。
　　“行吧。”她应承下来。

　　沈微微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小梦魔伊利克斯在她面前挥动手掌，嘴里念念有词。
　　淡淡薄雾涌现，在她的眼前漂浮不定。
　　很快，沈微微就睁不开眼睛了，意识也随之模糊。
　　她沉入了梦境。
　　等女孩再度睁开眼睛后，眼前过于奇诡的景象，让她……大受震撼。
　　破败的都市里，房屋倒塌、尘土纷飞。而不远处则矗立着一个银白色巨人，交叉着双臂，远远射出一发绚丽的光线。
　　光线的尽头，炸在一个庞大的怪兽身上，那只怪兽外形憨态可掬，唯有一双眼珠子格外突出，瞪得大大的，仿佛牛眼，流露出一些凶悍的气息。
　　牛眼怪被激光打倒，不断在地面上翻滚。银色巨人又转向另一边，射出了第二发光线。
　　这回是个瘦削的怪兽，细胳膊细腿，一双眼睛也是细细的，耷拉下来，有些愁眉苦脸的模样。
　　愁眉怪行动敏捷，激光难以射中。银色巨人将光线转化成柔软的绳索，将愁眉怪牢牢捆住。
　　这时，牛眼怪又重新振作精神，冲将上来。
　　等银色巨人再次打翻牛眼怪后，愁眉怪也挣脱了绳索，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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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微有点无语。
　　看城市里这幅残破的模样，想必这一来一回的攻防战，已经反反复复过无数回合了。
　　还要持续多久？
　　真无聊啊。
　　她意念一动，慢慢腾空而起。伊利克斯与她说过，她在陈岩的梦中是一个纯纯的观众，不受对方梦境法则的约束，也不会被伤害到。
　　她朝着战局中心飞去，想确认银色巨人的正脸。
　　……果不其然。
　　正是陈岩。

　　等沈微微重新回到现实之后，她的脸色有点臭。
　　科恩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促狭地问她：“怎么样？第一次看这种玩意儿吧？感觉如何？陈岩的表现……”
　　他本来还想调笑地问她一句“陈岩的表现强不强”的，想想自己问出这种话未免太下头了，故而收了口。
　　没想到沈微微还真就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了：“陈岩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这回轮到科恩震惊了一把，回头看看一脸纯良的伊利克斯，感叹：“……你小子还挺会玩。”
　　“？”伊利克斯不明所以，骄傲道，“一敌二算什么，我还造过更厉害的梦呢，一个人打一支舰队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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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科恩总算是品出不对了。
　　他谨慎地问沈微微：“……你说的一敌二，到底是什么梦境？”
　　沈微微面无表情，语气如古井无波：“美妙而不失激情，激情又不失浪漫的……奥特曼，打怪兽。”
　　果然是，每个青春期男孩子都会喜欢、都会幻想的小小美梦。
　　变成光，就是男人的终极浪漫。
　　……科恩属实有些无语。
　　花费了一些时间重新整理心情后，科恩让沈微微把整个梦境完整复述出来。
　　沈微微就照实说了。
　　实在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梦。
　　并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设定，也没有真实到让人忘却现实，更不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但陈岩就是着迷其中，不愿醒来。
　　伊利克斯小声嘟囔，委委屈屈的：“陛下，真的是这个人类自己精神状态有问题，我的梦境只是个由头而已……”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闭上双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