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废柴魔王的饲主之后》瑟瑟半江

17、“界天使”赛茜莉雅

　　等科恩抱着沈微微从32楼一跃而下，扎扎实实体会了一把蹦极的感觉之后，二人再次回到了名为“回声”的香氛店。
　　沈微微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叶秋遥的情况，再三确认了好友安然无恙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至此，这桩横生的枝节算是彻底了结了，终于可以安安心心享受手制香水的乐趣。
　　试闻各种香型之后，选定偏好的主调和前中后调，按特定配比量滴入烧杯之中，再加入香水溶剂、定香剂、增溶剂、去离子水，充分搅拌融合后，灌入自己喜欢的香水瓶子，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沈微微不懂香，只管一股脑地选偏甜的味道，在她心中叶秋遥就应该与全世界所有的甜与美相配。最后调出的香水是晶莹的浅琥珀色，香型近似于焦糖爆米花，香甜得恨不得让人一口吞入腹中。
　　许逸辰则是选了木质香，以橙花作为主调，辅以紫丁香和睡莲，香味清新雅致，后调意外地显出一些融融的暖意，也很特别。
　　二人把自己调好的香水送给了寿星，叶秋遥笑吟吟地收下，对着左右两边的好友各自轻轻拥抱：“谢谢，我很喜欢。”
　　沈微微在某些方面是有些执拗的，比如说现在。
　　她就很想问问，不是说好要对答案的么？叶秋遥到底是更喜欢她的，还是许逸辰的？
　　应该……是她的吧？
　　刚打算开口，却被科恩斜伸出来的手打断。
　　原来科恩也送了一瓶香水给寿星。
　　“不是自己做的，店里的现成货罢了，别嫌弃。”他笑容随意。
　　叶秋遥双手接过，大大方方道了谢。
　　沈微微狐疑地盯着某笑面魔王，眉眼间的疑问不言自明：
　　……你这家伙哪来的钱？
　　科恩俯于她耳边，低声笑道：“凭本魔王的身份，问索菲亚要个几瓶香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倒也是。
　　名义上，他是索菲亚的上级来着。

　　从店里出来之后，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叶秋遥要请大家吃晚饭，就随意在附近选了一家火锅店。
　　科恩是第一次吃火锅，眼见一个如脸盆般硕大的汤锅整个端上来，惊得他一扬眉。
　　还好，稍微观察了一阵子后，他就弄明白了火锅是个什么概念。
　　恶魔是不需要靠人界的食物生存的，吃饭对他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意趣，平日里他陪着沈微微吃晚饭，重点也是落在“陪”而不是“吃”上。
　　因此，这会儿在饭桌，他习惯性地关注沈微微的小碗。
　　他现在已经知道她爱吃哪些菜了，自动自觉地替她烫、帮她捞，面上温文有礼地同人说着话，手上动作却始终利落，沈微微面前的小碗就没空过。
　　叶秋遥看见了，捂嘴偷笑：“科恩哥哥对微微也太体贴入微了吧！”
　　她顺势转头看向许逸辰，娇嗔道：“你看看人家！”
　　九转十八弯的娇柔语调，怕只有傻子才听不出言下之意。
　　偏许逸辰还真是个傻子，他起身捞了一块豆腐放入叶秋遥碗里，倒是向科恩笑了笑：“科恩兄实乃吾辈楷模，做哥哥的，确实该多照顾自家妹妹才是。”
　　这又是“做哥哥的”，又是“自家妹妹”，他这是在强调些什么？
　　见多识广的魔王大人算是呷出味了。
　　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台面上，也只有沈微微啥都不知道，一心只管认认真真吃饭了。她拨弄着碗里的菜，挑出几根混在其间的芹菜，直接丢到科恩碗里。
　　她不爱吃这个。
　　吃东西不能浪费，这是沈微微一向牢记的观念。以往要是有不爱吃的东西，她总是强忍着吃掉。后来被科恩发现了，他就告诉她，不喜欢吃的不用勉强，夹给他就好了。
　　她便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过，这种小动作在常人眼中，实在是太亲密了些。叶秋遥本就对那二人关系起疑，这会儿更是笃信，他们绝对不是劳什子的哥哥妹妹。
　　叶秋遥咬着筷子，实在有些怅然。
　　唉，她从高中起就暗恋许逸辰，至今已有八、九年了，关系仍然维持在青梅竹马的邻家兄妹上头，毫无寸进。
　　没想到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没有那根恋爱神经的沈微微，反倒是先她了一步。
　　人生啊，实在是过于奇妙了些。
　　此时的她却是不知道，更“奇妙”的还在后头呢。

　　吃过了饭，叶秋遥本来是要买单的，但许逸辰硬是抢着付了钱。
　　“妹妹过生日，哥哥来买单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许逸辰笑意温柔，语气倒是很坚定。
　　牢牢把自己圈定在“哥哥妹妹”的框架里。
　　叶秋遥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了店门，送叶秋遥上了出租车之后，大家这才挥手作别，各自归程。
　　时值深秋，天黑的早。这会儿才八点多钟，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了，如同一块蓝黑色的天鹅绒布，缀着碎钻般的星子，忽闪忽闪。
　　其实月下散步还是挺浪漫的。
　　科恩就提议道：“微微，要不要去哪里走走？”
　　只可惜沈微微完全没有这种浪漫细胞，很平淡地拒绝了：“我要回家。”
　　魔王摸摸鼻子，还能说啥呢。
　　等回到家后，打开电灯，在月辉下影影绰绰的沈微微的脸容，终于清晰了。
　　果然回到了一贯的淡漠木讷，冷然无情。
　　和叶秋遥分开，就意味着她从五光十色的缤纷人间，重新跌落回麻木无色的黑白之中。
　　沈微微自顾自地放下拎包，洗手换衣服。科恩斜倚着墙，打量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五官神色的变动。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面无表情，眉眼间一丝涟漪也无，但科恩偏偏就觉得，她脸上写着失落。
　　就像是小孩子在游乐园疯玩了一整天，初初回到家后的那种失落
　　他有点想哄她开心。
　　“微微。”他叫她，语气放得缓缓的，像在哄孩子，“你看看，你的包里有什么？”
　　沈微微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打开自己的拎包，伸手进去摸。
　　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瓶香水。
　　瓶身非常精致，打磨成一朵莲花的形状，里头的液体是浅浅的粉色，映在灯光下，仿佛有丝丝缕缕的光点闪烁其中。
　　科恩献宝，催她：“喷一下试试。”
　　朝着空气按了一下喷头，顿时满室芬芳，极馥郁的甜，偏又一点儿也不腻，有点像是索菲亚身上的味道。
　　沈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有点晕乎乎的。”
　　迷人的、陶醉的、欲罢不能的，这就是名为“幸福”的气味。
　　科恩掩不住得意的神采，笑道：“索菲亚给我的。”
　　准确的说，是他在索菲亚那里软磨硬泡拿来的。
　　和送给叶秋遥的那瓶不同，这瓶可是上等货，里面加入了食情花所汲取的“幸福”情绪。
　　他叮嘱沈微微：“以后临睡前喷一下这个，应该能让你做个好梦。”
　　沉浸在幸福的气味中入睡，希望能够帮助她早日开启情感的灵窍。
　　沈微微不置可否，却又伸手进包包，刚才她好像还摸到了什么。
　　掏出来一看，竟然又是一瓶香水。
　　科恩和沈微微大眼瞪小眼。
　　今天她这包是百宝箱还是咋地？
　　想了一会子，倒是沈微微蓦地高兴起来：“一定是啾啾送给我的。”
　　立即就试喷了一下。
　　非常清冽的香气，像是从冰山之巅流淌而下的清泉，宁静幽然，香韵悠长。
　　她很喜欢，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珍而重之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魔王大人脸颊抽搐。
　　他不满意她的区别对待，便自己动手，将莲花香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另外一瓶放在了盥洗室。
　　“这样正好啊。”科恩振振有词，“以后睡前你喷一下我的，出门前喷她的，大家各管各，公平。”
　　……行吧。
　　沈微微懒得同他争这种事。
　　她赶他出去：“你回你自己房间，我要工作了。”方才收到通知，新页面有点问题，她要抓紧调试。
　　科恩依言，乖乖退出她的卧房。

　　他漫步转到隔壁房间，关上房门。
　　走到窗边，指节屈起，敲了敲窗框。
　　刹那间，两只浑身漆黑的小蝙蝠不知从哪冒出来，飞蹿入房。
　　科恩拉起一个隔音结界，开始倾听属下的汇报。
　　“启禀陛下。”小蝙蝠阿右率先报告，“杰德大人传信，幻、眠、惰、声等恶魔正在依计划行事。提丰那边见您不在魔界，果然放松了警惕，一点儿都没察觉咱们的潜入。按照目前进度来看，他们真正完成大法阵，最快也得是半年后的事了。”
　　半年啊……
　　不算很短的时间，但也绝对算不上长。
　　人界关于时间的度量衡，套用在恶魔身上，实在是不够看。
　　他转头，再看向另一只小蝙蝠：“天界怎么说？”
　　小蝙蝠阿左低下头，尖声道：“天界使者传信，目前‘界’之力罕缺，能够熟练运用此力量，最强大的‘界天使’，就只有、只有……”
　　阿左战战兢兢，小小声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赛茜莉雅大人。”
　　科恩慢慢垂下眼去。
　　低哑的笑声从喉间蔓溢：“果然，是‘她’啊。”
　　原本他来到人界，一来是为了让提丰的人放下戒备，以便于手下恶魔潜伏于内，拖延他们大法阵的进度。二来么，很简单，很单纯。
　　他只是想再见一见“她”，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小天使，仅此而已。
　　没想到的是，兜兜转转，现在竟告诉他，“她”所司掌的“界”的力量，竟然就是破局的关键。
　　这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现在，要做的事很清楚了。
　　半年内，他必须解开沈微微的情感封印，将“她”唤醒。
　　否则……
　　血与火将洗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