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华光》五彩西瓜

8、谋命

　　年关将至，李钰凝的公主府建成，特邀明华前来游玩。
　　“钰姐姐这公主府大是真大，也偏得很啊，就算里头锣鼓喧天的热闹，外头也听不到吧。”
　　李钰凝白了他一眼:“少在这阴阳怪气，我要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明华摊手，“好吧，今天你叫我来做什么?”
　　“屋里说。”李钰凝领他入屋，挥退左右。
　　“三日后就是除夕，除夕夜解宵禁，父皇到城楼上为民祈福时，满京城的王公贵族都要陪同在后。”
　　明华抓了把葡萄干，随意地靠在软榻上:“这个我知道，然后呢？”
　　“我要你帮我杀了王延。”
　　“王延，他可是你的准驸马，杀了他，皇舅舅肯定会严查，到时我可不好脱身。”
　　“放心，我会给你扫除痕迹的。”
　　“嗯...人我可以帮你杀，但我总要知道原因吧。”
　　“他为了不做驸马，害我险些担上诅咒太后的罪名。上次诗会让他躲过去了，这次我定要他死。”
　　“那他确实该死。”明华伸出一只手讨要“老规矩。”
　　李钰凝抿了口茶:“我留了个院子给你，你进去就知道。”
　　晚间，明华在公主府暂住。
　　明华来到李钰凝给他留的院子，开门迎接他的是做寻常妇人打扮的白蕊芯。
　　“奴婢见过明少爷。”
　　看到白蕊芯的一身装扮，明华还挺意外的，“你的孩子也在这吗？”
　　“公主仁慈，赎我母子二人出揽芳馆，留我在这府里侍奉少爷。”
　　明华越过她，往里走:“把你孩子叫过来我看看。”
　　“遵命。”
　　白蕊芯牵来一个三岁小孩，小孩瘦了吧唧，怯生生的躲在母亲身后。
　　“叫什么名字？”
　　白蕊芯回话:“叫白小凡。”
　　明华随手抓了一块糕点递出去:“吃吗？”
　　白蕊芯小小推了白小凡一把:“快谢少爷赏！”
　　白小凡试探性接过:“谢少爷赏。”声音糯糯的，也不失可爱。
　　“在这养着吧，我正好缺个侍墨小童。”
　　白蕊芯带着孩子千般感谢，如今他们能脱了贱籍已是天大的幸运。
　　在公主府正经当差可比在青楼楚馆卖身强。
　　杜重看着这对母子，心中唯余叹息，明华虽身份尊贵，但五岁就被接入宫，此后母子分离。
　　在十年间，明华试过多少次出逃他再清楚不过。
　　习武十年就被折磨了十年，换做是谁都要疯。
　　除夕夜。
　　明华虚扶着太后下城楼。
　　“皇祖母，我听说晚一点平康坊有游花灯，我也想去看看。”
　　小孩子爱热闹也是无可厚非，“去吧，去凑凑热闹也好。”
　　到了平康坊酒楼预定的雅间，杜重留下守着房门，明华则从后门入巷往外走。
　　一路走街串巷，来到一处荒废已久的三层阁楼，底下有人在等着他。
　　男子奉上提前上好弦的桑柘木长弓。
　　明华掂了掂这把比他人还要高的长弓，又拿起一支箭簇带血槽的箭羽，问:“哪来的?”
　　“这弓和箭都是公主特地从淮州弄来的。”
　　明华心中了然:“表姐做事够细心也够狠。”
　　皇帝下城楼，众人散去，王延也要上自家马车，马车里，等候多时的女子伸出纤细的手牵他上车。
　　女子巧笑嫣然:“三郎，今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何不一起四处逛逛。”
　　王延用温热的双手捧住女子的脸颊，为她暖脸:“我早早的就在里湖边包了条船，我们去那。”
　　“也好。”
　　马车没一会就停下，王延率先下车，抬手去牵女子下车，就在此时，一只箭羽挟着破空声迎面向他射来，速度之快由不得他做任何阻挡。
　　利箭正中眉心，王延瞬间毙命，他身体软在地后，周围的行人才反应过来。
　　人们纷纷尖叫着逃命，里湖南边一时乱做一锅粥，有人挤着挤着掉进冰湖里，有人举着孩子骂拥挤者。
　　防城营的人来得很快，疏通人流，救起落水百姓后带刀围住王延的马车。
　　女子在人墙之中哭断肠。
　　明华从阴暗的巷子出来，自然的走入人群。
　　湖的南边混乱，西边热闹依旧，明华在一摊前停下脚步。
　　“这是鹤翅做的骨笛，公子喜欢就买一支玩玩吧！”小贩热情招呼。
　　明华拿起两支仔细比较时他的衣摆下传来一阵拉扯感，明华低头，发现是一只小猫崽正抓着他衣服往身上爬。
　　明华弯腰将它抱起来，猫仔冷得发抖，拼命往他衣襟里钻，衣服被弄脏了明华也不生气，反而伸手抚摸它细短皮毛，随便拿走一支骨笛，付完钱后心情颇好的抱着猫走。
　　小贩在他身后笑叹:“真是个善良的小公子。”
　　明华正抱着猫往回走，天空突然炸起烟花，猫崽受惊，挣脱他的手跳出去。
　　“啊！你给我回来！”明华在人群中艰难的追着猫跑。
　　东窜西跑的，等明华好不容易再次抓住这只受惊的小狸猫，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四周静悄悄，明华只能往有吵闹声地方去，正打算问路就发现在这吵闹的还是熟人。
　　谢映微被人推搡着摔倒在地，侧身爬起来就看见身后之人。
　　“明华?！”
　　已经开始动手众人听到他喊出的名字后纷纷停手。
　　傅茗和陈仪过来扶起谢映微。
　　带头打人的薛成笑了:“哟真是巧啊，本来还想放过你的没想到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随即对着手下大叫:“动手啊！没看见他只有一个人吗？！”
　　贾玉涟劝道:“薛兄不可，打了明王的儿子此事必定闹大，我们不是说好了只给他们个教训就行的吗?”
　　“哼，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死了就扔进湖里喂鱼，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杀的！”薛成越说越狠。
　　傅茗:“异想天开，你当三法司全是你家的吗！”
　　贾玉涟心生退意，谋害宗室可是会被诛连的。
　　“你们确定好要杀我了吗？”明华两手抱猫就这么站在月光下，出尘之姿，说出的话却是狡黠冷漠。
　　“自寻死路，给我上！！！”薛成将手下推出去。
　　二十个个手下提着棍棒一拥而上。
　　“抱好。”明华把猫往谢映微怀里塞。
　　谢映微只觉一阵风从身边拂过，他还没反应过来，明华就已夺了对方一条木棍，开始反击。
　　长棍到了明华手里被挥舞得虎虎生风，落棍快、准、狠，对面被击中四肢之人，骨头尽数刺肉而出，不稍片刻已是哀嚎一地。
　　谢映微看得呆愣，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倒在他们不远处一人，疼中生狠，趁他们不备拔出绑在腿上的短剑，向谢映微奋起而刺，傅茗察觉后去拉他已迟，就在这危急时刻，明华于打斗中抽出一手，捡起地上一枚石子打过去，一声细响短剑落地，傅茗也趁机殴打起来。
　　因此他不得已用后背顶了一棍，所辛他挨惯了打，这一棍并没能削减他的实力，半柱香后，二十人通通倒地不起，薛成二人见形势不利，已经跑没影了。
　　明华稍稍平复一下气息后向谢映微讨要他的猫:“把多多给我。”
　　“多多? 哦！”谢映微反应过来，把猫还给他，“陈仪去叫人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到。”
　　“嗯。”明华脸色苍白，抱上猫后找了一处墙角靠坐。
　　他这个样子让谢映微忍不住的去关心:“你伤得重不重？”在谢映微心里，明华实在矛盾，一会凶如恶鬼，一会又可怜兮兮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着谢映微心焦的模样，明华应景地呛出一口鲜血，“还好。”
　　“都咳血了还好?！！！”谢映微眼泛泪光的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明华苦笑道:“回哪？”
　　“明王府? 皇宫！”
　　明华在他怀里摇头:“不要。”
　　谢映微快急死了，“总不能回学里吧，这个时候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没有看病的大夫。”
　　“去你家不行吗？”明华委屈道。
　　“...也可以。”谢映微背起他就跑，傅茗在后面抱着脏脏猫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