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岛》盼尽春华

5、第 5 章

　　被误会了。有点心塞。

　　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坏吗？

　　——《寄给南极洲的信》

　　这两天她躲避后退，陈近南坚持靠近。姜米有些烦躁，忍住抓头发的冲动，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陈近南一顿：“什么？”

　　“你是想报复我吗？”姜米重复道：“真这样的话，不如坦诚相待，聊开了彼此相安无事，再不联系。 ”

　　再不联系？报复？

　　陈近南冷笑：“你从哪得的这结论？”

　　合着她躲他的原因就是这个，陈近南目光阴郁地盯着面前的一杯水。

　　那是刚才倒给姜米她没喝的。

　　姜米没说是因为那条短信给的感觉，而是提起陈近南的黑历史：“你大学的时候有个前女友。她被你暴富了，连学都退了。”

　　陈近南先是一愣，随后被气笑了：“你哪儿听来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姜米不知道，总之那件事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

　　陈近南本身也是个混球，她从没怀疑过真实性。

　　陈近南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冷笑道：“行，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报复你？”

　　姜米不言。

　　她自认为是当初不辞而别的事他记恨在心，但万一人家根本没那么在意她呢？那说出来尴尬的不就是她了？

　　“你不会是觉得我记恨你不辞而别吧？”

　　心事被说中，姜米没忍住瞥一眼他。

　　看来猜对了，陈近南胸口窝了一团火。既然她在意这件事，证明她清楚当年她做得有多过分。

　　存续了两年的恋爱关系，她招呼不打一声就走。怎么都联系不上，一走就是四年。

　　现在他主动找来了，她不但没个好脸色，连烟子都懒得甩他。竟然还把他想成那种会报复女人的渣男。

　　陈近南哼笑两声，假装不在意地笑着说：“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记恨你？我都不在意好吧。”

　　他的语气很轻松，姜米听不出是真是假，只那么看着他。

　　陈近南： “还是你觉得我特别稀罕你？一直忘不掉你，由爱生恨，所以要报复你？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信啊？”

　　看吧，姜米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别开头，尴尬地干咳两声掩饰说：“我没那么想。”

　　陈近南直起身子，不信反问：“真没这么想？”

　　“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事实还真是这样呢。”

　　姜米：“？”

　　陈近南沉默看她，等她反应。

　　姜米目光淡淡地跟他对视，似没察觉异常。

　　然心跳速度已经快得快要逆血。

　　她能感觉陈近南对她还有点点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可能只是重逢后的一时起意，并不长久。

　　就像突然找到丢失很久的心爱之物，前两天会爱不释手，过段时间就会让它继续在角落吃灰，很难再想起来。

　　尤其对于陈近南这种人来说。他的世界丰富多彩，朋友一堆，经济和精神都足够丰富，感情只会是最简单不过的调味剂。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匆匆过客。

　　她从没想过陈近南四年来会对她念念不忘。

　　可看他的眼神真的很认真。

　　姜米承受不了赤诚热烈又暗含期待的眼神，轻轻别开眼。

　　陈近南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第一次害怕她的沉默。

　　陈近南重新把协议往她面前推去，装出恶霸模样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猜得对，我就是为了报复你。不然我吃撑了来这鸟不拉屎的南极洲？我报复你的方式就是让你给我打工。赶紧签了就啥事没有，明白不？”

　　姜米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谁告诉你南极洲鸟不拉屎？”

　　“……”

　　姜米仔细科普：“冬天的时候帝企鹅粪便很多。”

　　“……”这是重点吗？

　　“你没必要因为生气，就诋毁我喜欢的地方。而且你之前不也很向往这里吗？”

　　陈近南疑惑地看着她，隐约知道以后用什么方式可以让她多跟自己说点话了。

　　他干咳两声：“看协议。”

　　姜米看了看，知道他就是想让她给他打工出出气。

　　姜米用商量的语气说：“既然这样，那有什么事等我回国再说行吗？我保证不会拉黑你让你联系不到我。现在真的有更重要的工作，您别纠缠我了。”

　　“注意用词，”陈近南双手枕在脑后，往沙发靠背上躺去：“我又不稀罕你，怎么纠缠你？再说了……”

　　她还有回国的那一天么？真回国了，怕也是嫁人去了。

　　要是就眼睁睁看她回去嫁人，那自己还来这里干嘛？

　　陈近南看似凶狠地踢了一下放协议的茶几腿儿催促：“不是说我报复你吗？赶紧签字啊。”

　　姜米压不住的烦躁：“我不去你是不是不罢休？”

　　“对。”

　　“有什么意义呢？”

　　陈近南哼笑一声：“我又不像你，励志献身给有意义的工作，追求生活的意义。我只要吃饱一天过一天，不追求什么意义。”

　　“……”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每天在你面前刷脸、烦你。烦到你同意为止。反正在你心里我都是个混球了，在混一点也不多。”

　　“……”

　　姜米看他这副老赖的模样，厌烦又无奈。她了解陈近南，他是真做得出来。

　　以前他就是这样厚颜无耻、死缠烂打追到了她。但姜米必须承认，从第一眼见到陈近南，他给她撑伞的时候她就有些心动。

　　否则就算陈近南脸皮堪比墙厚，他也得不到机会。

　　反正只有一个月，或者更早的时间她就会走了，忍耐他最后的时间。

　　到时候两人再无瓜葛。

　　想到这里，姜米拿起钢笔，签下了名字。

　　她的字写得规秀整齐，看着看着，陈近南笑出了愉悦的声音，傻笑半天，半晌才想起留给姜米一份。

　　一抬眼见姜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咳了咳，一本正经道：“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笑话。要不要讲给你听？”

　　姜米别过头，表示拒绝。

　　正中下怀，陈近南赶紧说：“行了，时候不早了，你拿着这一份赶紧回去休息吧。咱们的工作后天开始，明天一起商讨规划路线。”

　　姜米拿上协议，临走前又看了眼他手臂，以及……

　　陈近南看出她眼神，故意笑道：“你看哪儿呢？”

　　姜米抿了抿唇：“你…没事？”

　　“当然没事，依旧雄风。”

　　姜米本来还想问他的手臂，又怕他说出更不正经的话，她转身走开。

　　陈近南知道她好面子，担心自己又不好意思问，便自顾自冲她的背影大声道：“我好着呢，一点儿都不疼，不用瞎担心。怕你担心一直想着念着我，回忆起我的好来，对我旧情复燃。”

　　姜米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径自离去。

　　她的身影从视线里一消失，陈近南立刻捂住手臂龇牙咧嘴，暗骂了句爷爷的：“真疼啊。”

　　陈近南不敢轻视，收拾好东西赶紧回卧室。

　　第一件事先脱开裤子检查检查，他以前是学动物医学的，后来又涉猎了一些人类医学，算个赤脚医生。

　　检查一番，又去了一趟厕所试试功能，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陈近南坐回床上，脱了厚厚的羽绒衣，把羊绒毛衫的袖子卷起来，一截粗壮但青紫发肿的手臂随之露出。

　　他用备好的药擦了擦，然后把袖子放下来，躺在床上摸手机看来电记录。

　　排在第一的是备注‘救命大米’的联系人。

　　以前姜米的备注不叫这个，只是普普通通的‘大米’。

　　她走后，陈近南在前面加上了‘救命’。

　　陈近南好几次想给她打电话，但又怕她把自己拉黑了…更怕她没有拉黑他，真的接通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暴露自己还念着她，那样会很没面子…

　　现在可好了，终于有了光明正大联系她的理由。

　　陈近南满足地对着那串号码傻笑。

　　笑着笑着，电话响起来。备注的‘谢随’在屏幕上闪烁。

　　陈近南接下：“放。”

　　谢随温和地问：“情况怎样？”

　　陈近南有点窝火：“不怎样。”

　　“听你语气似乎结果不太好。”

　　陈近南不语。

　　“怎么回事？”

　　“有男友了。”

　　谢随默了默，回忆起记忆里的姜米来。他只见过她一次，是学校的名人大会上，远远地看见她跟陈近南并肩走在一起。

　　她气质很冷，五官偏向欧美，大眼厚唇，极其深邃。冷漠又性感，非常冷艳。

　　姜米太美了，不缺乏追求者。四年的时间找到新欢不是没可能。

　　谢随说：“那你准备怎么办？你去的时候自诩魅力四射，一定能重新吸引她。”

　　陈近南一开始确实自信满满。这两天实在见识到姜米对他有多清淡，他说十句话，她理都不理。

　　谢随又道：“而且徐北说，他都给你打点好现场了。”

　　陈近南踢掉拖鞋，爬床：“试试呗，又不会掉块肉。”他想看看姜米对他到底什么想法。

　　他同样也能感觉到姜米对她还有点点意思，但那有多少？足够支撑她同意复合吗？

　　他以前能让冷艳自持的姜米胡思乱想，现在呢？

　　至于她那个所谓的男友，陈近南总觉得不可信。他见过姜米恋爱的样子，绝不是现在这样。

　　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那么姜米一定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了。

　　总之迟早得分。

　　谢随说：“那我等你消息。过阵子我也飞过来，我从迪拜机场转机，到时候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