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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不测 ...

  •   一学期悄然过去,我们迎来了文理分科之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第一次做了一张满满当当的理综试卷,好多人都没写完,哭天抢地。这时就看见老白气定神闲地跑到讲台上挑了根粉笔,开始往黑板上写暑假化学作业。自从文理分科之后,老白成绩突飞猛进,之前的一次月考甚至跃升到了班级第三的位置。成绩变好的老白更加目中无人,开始跟张志南学,上课不止一次打断老师,指出老师讲课的不严谨之处。人非圣贤,老师说话也不能滴水不漏,他老是钻牛角尖地咬文嚼字,彰显自己的聪明,其实无聊得很。
      老白平常神神叨叨又故作高冷,跟向林飞那帮中二男生玩不到一块去,唯一的好朋友就是祥神。祥神和老白的性格迥然不同,祥神一个星期说的话还没有老白一节课多,可是当老白在讲台上肆意妄为地听写闻所未闻的化学方程式、受到全民抵制时,唯一对他表示支持的就是祥神。有一次老鲁在讲一道立体几何题的几何解法,就是不必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就能直接证明的方法,这种解法最考验智商,有可能看半天也看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所以我从来不用这种方法,都是直接建立直角坐标系。老白又来了精神,老鲁没讲几句,他就举手说:“老师,这道题明明可以更简单。”
      老鲁大概是想起了曾经被张志南支配的恐惧,如临大敌,看看黑板又看看老白,谨慎地说:“这是我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了……张博臣,先听我讲完好吧,一会儿听你讲。”
      老鲁的方法确实非常巧妙,我们听完神清气爽,更加期待老白的方法了。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黑板前,一通猛写,写着写着,纵然是糯糯也看出了不对——老白的方法确实更简单,但是他下意识地多用了一个条件,题目中并没有给。
      “你这个不对吧!”向林飞率先发难,接着海仔、沈一一和明朗他们都跟着应和了起来。
      “怎么不对?”老白理直气壮,一脸“你们都不懂”的表情,开始跟他们辩论。辩论了好一会儿,老白自己终于也发现不对,但这时明显已经下不来台了。
      “这个条件不可以用吗?”老白在真理与面子之间显然放弃了前者,狡辩道。
      “当然不能了!”海仔喊道,老鲁也在一旁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怎么不能用呢?很多别的题里面都可以直接用的!”老白彻底撕破了脸皮,开始胡扯,但竟然也不好反驳。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这个问题上吵起来,老鲁试图控场,但是他好像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并没有发挥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活活吵了五分钟,祥神突然站起来道:“可以不用这个条件,用他的方法证明。”
      全班猛地静了下来,大家眼巴巴地看着祥神宠辱不惊地走上讲台,在老白的证明旁边加了几行。他绕过了那个条件,殊途同归地回到了老白的方法上,虽然这样绕了一圈之后,其实并没有比老鲁的方法更简洁,但也确实是对的,算是勉强挽回了老白的面子。
      自此以后老白明显收敛了一些,不再跟老师抠一些“全部”“都”“所有”的字眼,显得没那么讨厌了。但他依然改不了考完试装逼的习惯,每次看到他对答案的时候一脸“就这”的表情,我都情不自禁地揪心:这家伙这次不会要考过我吧?
      不过还好,这次期末考试还没有。其实名次就像薛定谔的猫,不管你自我感觉考得好还是坏,结果只有在你看到成绩条的刹那才会坍缩成一个。所以,当我看到我这次期末考试保持在了年级第五时,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逃出生天的侥幸。
      殊不知,我这种万分侥幸的成果,竟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高二下学期刚开学的某一天,我跟甜橙一起去上厕所,我俩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许嵩的新歌,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居然是六班的传奇人物肖屹丰。
      我之前从来没跟他说过话,也不知他找我有何贵干,只能愣在原地。肖屹丰用他那张帅气的脸冷眼看着我,冷不丁说道:
      “这次差一分。”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孤傲的背影。甜橙用跟我一样的表情愣了半天,然后看着我,痛心疾首地说:“路路,人人都爱肖屹丰,可没想到他的心中只有你啊!”
      我差点原地跪下,慌忙去找蛋黄,耗资十元要到了所有的成绩单,发现从入学第一次月考开始,每次大考我的名次都比肖屹丰靠前。这哥们大概是从第一次月考开始就把我列为靶子,谁知棋逢对手,他考得好我也好,我考得差他更差,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其实说起来也没多大点事,可是一旦形成执念,事情就完全变了。人的执念很可怕,就像拼命往一条越来越窄的死胡同里钻,钻到最后可能已经忘了原来的路了,甚至能让人走火入魔。
      或许正是这种执念,让我们班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自诩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数学课代表,平时收发作业和试卷这些事老鲁基本上是不操心的,都是我默默搞定,他只负责拿杯水大摇大摆地去上课。他经常卷子批完了就随手一扔,不再过目,假如某天我忘了发卷子,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记得。一个周四的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我下了早读就去办公室找老鲁拿批改好的周测卷子,他上课要讲。我进去的时候,老鲁正忙着在电脑上发微信,我瞥了一眼头像应该是师母,不好意思打扰,看见卷子正在他办公桌旁边的窗台上放着,就打算直接拿走。
      但当我拿到那天的卷子,看到上面的胜景,忍住内心的炸裂,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把老鲁从温柔乡里薅了出来。
      “鲁老师……鲁老师。”我喊了他两声他才听到。
      “啊?怎么啦?哦,拿卷子啊——我去!”
      他一边说一边往卷子上瞥了一眼,自己先忍不住炸了。
      第一份卷子是可怜的楠哥的,上面用红笔胡乱划成了一团乱麻,虽然还不至于看不清字迹,但划卷子的人显然带着情绪,有些地方下笔很重,都划破了。分数的部分划得格外密,似乎有意要把它抹去,要不是因为楠哥考了个非常显眼的成绩——88,恐怕真的会看不清。我和老鲁一张一张卷子翻下去,直到最后一张都划得非常认真,这显然不会是老鲁自己喝多了干的,而是一次蓄谋已久、情节恶劣的“试卷谋杀案”。
      怎么办呢?我和老鲁面面相觑,老鲁还是决定先把卷子发下去,要不然这节课就没得讲了。卷子一发,全班哗然,向林飞拍桌而起:“这TM是谁干的?”大家立刻纷纷议论起来。
      老鲁尴尬地说:“大家克服克服,凑合看一节课,要是分数实在看不清的话,就自己算一下。”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我也是刚发现这件事,昨天晚上批完卷子还是正常的,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我们先上课,等下课我会想办法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鲁估计是怕我们互相猜忌,并没有明说可能是某个同学干的。我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有激愤不已的,有面色凝重的,我也不是柯南,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样心猿意马地上了一节课,一下课,我们立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老鲁就是昨天晚上才批完卷子的,昨天他看晚自习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在批卷子。批完卷子,他就放在办公室了呗。所以肯定是有人昨晚或者今天早上早读以前去他们办公室划的。”糯糯化身福尔摩糯,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怎么会这样,他们办公室晚上不锁门吗?”猪豪问。
      “门是锁的,但是走廊的窗户通常不关,可以从窗户里翻进去啊。”向林飞说。
      “可是教学楼大门晚上是会锁的,早上六七点钟才会开门,难道这人在教学楼呆了一晚上吗?”我也贡献了一些浅显的推理。
      “你看这卷子,每张都划了,划得这么仔细,笔管都得用空一根,估计要花不少时间,我觉得很难是利用教学楼大门开门和数学办公室没人的间隙干的。这人,估计就是在教学楼里呆了一晚上。”向林飞最后有理有据地总结道。
      跑完操的大课间,老鲁把祝总、我和向林飞叫到了办公室。
      “班里最近有没有比较反常的情况?”老鲁看上去焦头烂额的,委婉地问道。
      祝总直接回答:“老师,我认为有三种可能。第一,八班有人想报复咱们班。第二,有人无差别犯罪,正好祸害了咱们班。第三,这是咱们班同学干的。”
      老鲁愣了愣,他估计直接忽略了前两种情况,默认是我们班同学干的了,正在担忧班里会再出现一个阳姐,听到祝总这么说,又觉得宽心了一些,眉头都松开了:
      “行,那我再好好调查调查……你们先回去吧,别影响学习。”
      我们点头应承着,出了门转眼就聚在一块,向林飞把我们刚才的推理跟祝总说了,祝总说道:“嗯,我也这么想。我回男生宿舍问一圈,昨晚有没有人没回宿舍。”说罢看向我,“老大,女生宿舍就交给你了。”
      我赶紧点头,但是心里却忐忑极了,心说这可怎么问啊?我要是推门进去直接说“你们宿舍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夜不归宿”,不就相当于直接问“你们宿舍有没有人是划卷子的凶手”了吗?
      糯糯这姑娘还是有点心眼的,她说在每个宿舍里选一个信得过的人私下问,我想了想,这对于我来说也是唯一可以操作的方法了。问了一圈,没有任何反常。第二天跟祝总和向林飞碰头,他们那边也没有新情况。
      “如果不是住校生,那就只有走读生了。”祝总意味深长地总结道。
      其实我们班的走读生不少,有十来个,真要查起来也不容易。但我跟祝总对视一眼,心中大概已经有了重点怀疑对象。
      刘醒。
      因为刘醒是唯一一个这学期才开始走读的。不仅如此,我感觉他这学期以来沉寂得有点过了头。以前经常能看到他在食堂对着一群男生唾沫横飞地吹牛皮,自从他走读、午饭不在学校吃了以后,他在班里的存在感骤然降低,也很少见到他给同学讲题了。但怀疑归怀疑,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也没办法直接问。
      这件事在班里热闹了几天之后,议论的风暴渐渐平息。虽然老鲁说要自己调查,但他的调查能力显然捉襟见肘,我们也没指望他能调查出什么成果。老鲁再也没提过这事,我们也在繁重的课业之下逐渐把这事抛在了脑后。谁知,风平浪静了没几天,又出事了。
      又到了周四,我早上去办公室搬作业。这次作业是用练习册布置的,一个班有将近五十本,贼沉,老鲁经常收了也不批,原封不动发下去让我们自己对答案,纯粹让我干体力活。回到教室把作业发下去,没过半分钟,教室里祥和的空气就被甜橙的尖叫声打破。
      “啊!我作业被划了!那个人又出现了!”
      几个正在发作业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活靶子,大家一哄而上,赶紧找出自己的作业翻看。“我的也被划了!”“我的也是!”一时抱怨声此起彼伏。
      我也翻开我的作业,昨晚做的那三页果然被划了,手法跟上次如出一辙,最让人无语的是,成绩一栏还被写上了个“0”!
      我想着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老鲁,起身欲走,向林飞看我起身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拉着我说:“我跟你一起去!”然后我俩在办公室看见了捷足先登的祝总,他已经把被划的练习册亮给老鲁看了。
      老鲁一脸苦瓜相:“唉,以防万一这些天我都会把卷子锁在柜子里,没想到他改划作业了。”
      看来这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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