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Beta》岁忧_

64、翻墙

　　上次联赛的成绩已经出来，S中是今年综合比分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于是，学校为了大力鼓舞学生继续奋发向上，特此提出奖励——期中考试一次。

　　众同学无言以对，哀声连连。

　　而参加联赛获得名次的同学去级部那里领到了一个格外大的获奖证书，宋炎看着桑清越手里的证书，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唉，虽说我对成绩啊奖项啊荣誉啊什么的不在乎，可我若是也能拿一个回去，家人可能连着几天都会对我和颜悦色吧……可能就连宋怜怜那丫头在外都能骄傲的对别人说‘这，我哥，宋炎’。”

　　桑清越听到他有些丧气的话，开口道：“你已经很好了。我相信，就算是现在，也会有许多人为你感到骄傲。”

　　宋炎一笑：“小桑，也就你会安慰人，先不说了，我先滚回去背书了。”

　　并不是所有人的少年生活总是充满欢声笑语，更多的还是目不暇接的考试成绩，以及从早到晚都不曾停歇的背书刷题。

　　偶有人从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题海中抽离出来，看向身边的人，又收到对方轻轻一瞥，他同样眉梢轻挑，回之一望。

　　期中考来临的那天，天色格外爽朗，太阳从层层云层中跳出，带来一片温热。

　　一切都是熟悉的流程，李檀香照例点名分考场嘱托考前事项，然后目送一众同学走出班级。

　　楼道里人流涌动，桑清越下楼期间，余凛从后跟上来，与他并肩而行，两人又一前一后进了同一间考场。

　　桑清越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肩膀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回头，余凛正在自己身后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目光沉沉。

　　“桑清越，你知道么？”

　　“什么？”

　　“你身后的这个位置，我肖想很久了。”

　　而在今日，这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余凛伸出一只手放在身前，示意桑清越，“击个掌么？凛哥保佑你这次数学考全班第一，而你，保佑我语文稳过，怎么样？”

　　桑清越将手伸过去与他碰了一掌，“我若是考了全班第一，那你呢？”

　　“我们一起甩开他们——并列第一，如何？”在桑清越将手往回抽的缝隙，余凛却又伸出手不容拒绝的将那只手拉了回来，一点一点剥开桑清越手指间的缝隙，十指相扣。

　　周围的同学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看向这边。

　　在桑清越脸色变化的同时，余凛正色道：“我突然间想起，只是击掌还不够诚心诚意，只有十指相扣心连心，才能让愿望真正实现。”

　　余凛平时从不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而每当他用这种目光望向桑清越时，桑清越总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视线。

　　“……”桑清越无言片刻，“你之前可从不说这种话，这些话术，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余凛：“无师自通？”

　　他手中有些冰凉的手指被强行抽走，桑清越道：“老师来了。”便转过了身。

　　余凛在身后看着桑清越的背影，毫不意外的在对方耳边瞧见了一抹红。

　　视线下移，是少年白皙修长的后脖颈，余凛甚至不用刻意去感知，都能很清晰的嗅到omega后腺体处散发的香气。但他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视线这么无礼。以及，他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冲动——想伸出牙齿，在那片白皙的嫩肉上，留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疯了。

　　作为一个beta，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与冲动，真的是……疯了。

　　考试共占三天时间，与前几次考试一样，各校老师交换批卷，然后公布成绩。

　　于是在考完试的最后一个下午，全体学生一起疯狂。

　　考得好，回家休息一下，该吃吃该玩玩，开学接受老师与家长爱的关怀。考的差，回家休息一下，该吃吃该玩玩，开学也要接受老师与家长“爱的洗礼”。

　　从考场到自己班的教室，一路上到处都是吵闹的，桑清越他们在路上偶遇了宋炎，三人便一起往回走。

　　宋炎唉声叹气，“这次我物理的最后一大题压根就没写上来，看来这次又要完蛋了。”

　　余凛语气平淡无波，“是吗？”

　　宋炎：“是啊，还有英语，这次的听力题我真的是无能为力……还有，您能不这么淡定吗，这样我心里反而更慌了。”

　　余凛十分自然的将手臂搭上桑清越的肩膀，头也歪向一边，对宋炎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因为这点还没到来的小挫折就被打倒的话，那宋炎也就不是宋炎了。”

　　“……你说的对，”宋炎说完这句话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方才的沮丧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干嘛总想着几天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走，不想了，我们回教室。”

　　考完试放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过了一半，李檀香才从考场堪堪回到教室：

　　“高二了，我们的大考小考还是挺多的，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而每一次的成绩都相当重要……有些话我说了不止一遍，大家也听了不止一遍，在这里就不再多做叙述。放假休息期间，也希望大家能在家里养神蓄锐，不要让老师父母担心。”

　　李檀香这次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没有再做长篇大论，可能也是考虑到他们刚考完试心情低落的原因。而依据学校规定，从明天开始，他们将会有为期三天的休整时间，而之后的时间就要比现在更加紧张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休息三天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放学之后，四人聚在一起商量去操场上打球。

　　宋炎肩上挎着书包，手里抱着个球，边说话边往球场上走，“现在啊，已经是夏天了，再也不比当时冬天打球冻的满手通红了……大家快来！趁这边的篮球架还没人，听说开学后时间更紧，我们怕是再也没机会这么痛快的打了。”

　　“那就别废话，今天打个痛快吧。”余凛说。

　　宋炎有些稀奇，“呦呵，看来我们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凛哥又回来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被我们小桑同学打得嗷嗷叫？”

　　余凛：“你要说就说，但不要添油加醋，我什么时候被打的嗷嗷叫过？”

　　宋炎：“是是是，您最厉害，所以快来啊！你大展宏威的时刻到了。”

　　运动正式开始。

　　每一次的拍球、擦身而过，以及运动间挥洒出的汗水，夕阳下的倒影，少年飞扬的发丝以及爽朗不羁的笑容，都是这个夏天，这个青春回忆里最好的证明。

　　璀璨的阳光逐渐变得昏黄，又转为黄色，渐渐延伸出一道红霞，最终又变为浅紫、暗紫，到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寂灭，又会在第二天准时升起。

　　学校的人流渐渐减少，操场上的喊声与脚步声此起彼伏，还有篮球进框的声音。一阵温热的风吹过，天色彻底暗淡下来。

　　教学楼的灯一层一层的渐渐熄灭，楼上的值日生也已经结伴离开，一时间，诺大的场地上竟只剩他们几人。

　　几人正打在兴头上，压根儿没有要停的意思，宋炎更是大言不惭的要与余凛单挑，桑清越与陈诉言原本就有些累了，此刻更是直接给两人让出位置。

　　“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嘿我就不信了，今天势必要从余凛你小子手中顺走一个球来。”

　　他们今天打的时间长，余凛其实有些口干了，他的声音混合在风中，显得有些低沉沙哑，“那你大可以试试。”

　　路灯下，少年的身影拉的好长，足以从这一边延伸到球架那头，余凛又一次进球。

　　他每次篮球进框时，总是会下意识看向坐在场下的桑清越。只不过之前是掩饰着偷偷的看，现在则是越发光明正大了起来。

　　“好球。”陈诉言也说。

　　操场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小圆圈状的在地面上一闪一闪，散发着白色的光亮，远处，一个浑厚的男性声音朝他们这边喊：

　　“那边几个同学，哪个班的？嗯？放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想待到明天早上吗？”

　　“糟了，是主任！”宋炎大叫不好，“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是这老头值班巡逻，他搜查可严了，我们今天若是被抓到的话，嘶……”

　　“那还愣什么？”余凛与陈诉言几乎同时开口。

　　平时遵纪守规的桑清越这次也说话了，“那还等什么。”

　　宋炎拿起书包边走边挥手跟其他几个人道：”今天就先不一起回家了！眼下不被老头发现保命要紧啊！”

　　话音刚落，人群四散。

　　陈诉言直奔校园侧门，宋炎则直接从喷泉旁的石头边一跃而过。在阵阵热风中，余凛牵住了桑清越的手，身后是年级主任的厉喝声，耳侧是徐徐的风，手中是令人心里发痒的温度。

　　两人直奔操场旁边的小树林，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越过小山丘，踏过小水池，桑清越跑的有些喘，听见余凛在喊他。

　　“桑清越。”

　　“嗯？”

　　“翻过墙么？”

　　“……初中的时候，偷偷翻过两次。”

　　年少时总会做一些叛逆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余凛沉闷的笑声，“这和我印象中的好好学生小桑同学不一样啊。”

　　余凛：“那么今天，你可能要重操老本行了……要和我一起翻墙过去么？”

　　桑清越有些无语，“请问我还有别的选项可以选择吗？”

　　“很遗憾，没有。”

　　“……”桑清越看着面前老旧斑驳的墙壁，“那就别废话，快走。”

　　余凛先让桑清越踩着墙旁边的石砖上去，然后自己上去后再下来，又张开两只手臂，示意桑清越跳下来。

　　桑清越没有朝着他跳，而是选了一个侧前方的方向，却依旧跌进了余凛的怀抱。

　　“怎么有人在下面接着你，还要往空地上跳啊。”桑清越下巴正巧到余凛的肩上一点，能很清晰的听见余凛的声音。

　　桑清越没说话。

　　余凛继续道：“桑清越，你相信玄学吗？”

　　“……”桑清越：“不怎么相信。”

　　“那就是不相信了。但是今天，我希望你可以相信一次。”

　　“这是很多年前S中传下来的一则传说。这面墙，其实是很久之前学校翻新时由于一些不好重建的原因保留下来的，由于墙面较学校周围其他的墙更加低矮，便时常有许多同学偷偷从这儿翻墙出去。”

　　桑清越抬眸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好像已经有点能预料到他之后要说什么了。

　　学生时期的恋爱总是很幼稚的，余凛也不例外。余凛还记得他自己第一次听这则谣言时，还嗤之以鼻，眼下却也已成为局中人。

　　可他愿意相信，他不会后悔。

　　“而听说，从这里一起翻墙出去的人，最终都会如愿以偿，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