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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海棠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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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看清柳春香指的是一个身形清瘦的丫鬟时，哄然大笑。
“天啊，这柳氏是不是傻？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替周小姐作画。”
“这柳春香为了诬陷周小姐居然找这么荒唐的借口。”
“一个丫鬟别说作画，会写几个字那已经是主家天大的恩赐。”
“一个学了十几年书画的世家小姐，她一个丫鬟拿什么比！”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人相信柳春香的说辞。
东方彦被柳春香气笑了：“来人把这个柳氏送到京兆府处置！”
东方雪狠狠瞪了一眼柳春香，你要诬陷周玉瑶，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人。
一个得名师教学多年的世家贵女，还要让一个卖身的丫鬟替她作假，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
就在众人喧闹之际，一抹白色身影从后面亭子里走了出来。
观月冷眸微抬正好看到人群中那道清瘦的身影，她沉稳的气质格外让人侧目，此刻她垂眸盯着腰侧圆鼓鼓的荷包，周遭的纷纷扰扰好像都和她无关。
观月发现还有一道视线同他一样在注意那人。
眼眸轻动，是那个叫魏宗的书生。
他们认识？他们什么关系？
观月莫名不适，不知是因为这乱糟糟的环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陌生的情绪又让他心惊，他这是怎么了？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身体本能的侧身挡住了那道视线。
魏宗正一脸担心的望着掌儿，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他的视线，
那人居然是神潭谷谷主观月。
以那人的地位，他也不好开口让人挪开，只能向右边挪了几步。
观月觉察到身后动静，脚步也向右移动，不巧正踩到旁边东流的脚。
“谷主？”东流正专注看戏，突然脚下一痛。
“无事。”观月冷着脸，收脚。
东流一脸懵，没事，谷主踩我干吗？
场内的柳春香一看没人信她，凌王还要让人把她送到衙门，顿时慌了。
“凌王爷，安和公主，民妇说得是真的，我亲眼看见掌儿执笔作画。”
“你们不信，可以问她，她也看见了！”柳春香指着一位黄色罗裙贵女说道。
气氛倏得安静下来，因为柳春香指的这位贵女，乃是姜丞相的独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姜云芝。
柳春香三两步走到姜云芝面前，拽住她的衣袖：“这位小姐，你刚才也看见有人替周小姐作画对不对？
当时我不小心撞了你，还给你赔礼道歉了，还有你身边这两个丫鬟也都瞧见了。”
姜云芝一抬袖子甩开柳春香的手，嫌恶得扫一眼衣袖上的指印，环视一圈众人，又把视线落在一旁半句都未辩解的周玉瑶身上。
注意到她轻颤的睫毛，姜云芝嘴角微勾。
姜丞相与吏部尚书周景书向来不和，姜家做为皇后的外家自然支持太子，去年皇帝赐婚，周家也被绑上凌王一派，姜家和周国公府自然更是势如水火。
“周玉瑶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周玉瑶没想到姜云芝会掺和进来，她心思百转却未想出破解之法，眼睫轻颤湿润的眼眸越过姜云芝望向凌王东方彦。
东方彦对于支持太子一脉的姜家自然没有好脸色：“姜小姐，你就是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逼迫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她吗？”
本来这事姜云芝不想掺和，当初她主仆三人确实看到那个丫鬟在桌上作画，不过看成品确实是周玉瑶一贯手法便未多想。
后来柳春香喊出周玉瑶作假，她犹豫再三还是没站出来。
因为那副画很是奇怪，她亲眼看到那丫鬟动笔，但是在画卷上愣是找不出破绽，那如出一辙的画风，说不是周玉瑶作品，压根没人信。
只是姜云芝没想到被柳春香这只疯狗咬了出来，不过既然站出来了，她周玉瑶就别想好过。
姜云芝挑眉望着温怒的东方彦：“凌王爷虽说你与周玉瑶有婚约，但也不能这么青白不分啊！”
“是谁青白不分，姜云芝你不要血口喷人！”
姜云芝听着凌王那直呼其名的训斥，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不过眨眼间消失个彻底。
“凌王爷，公主殿下，我姜云芝和两个丫鬟作证，这柳氏说得没错，周玉瑶确实找人代笔。”
你不是要护着她吗，那她今天就撕了她那张虚伪的皮。
听闻这话，众人把目光都锁在周玉瑶身上。
而此刻的周玉瑶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此刻的她非常后悔来这宴会，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让掌儿代笔？
面对姜云芝的咄咄相逼，众人的怀疑，她能认吗？
不能！
她周玉瑶要是承认了代笔一事，她的才女之名毁于一旦，周国公府也会失了颜面成了众人笑话的对象。
周玉瑶望着，那个为了维护她怒斥众人的凌王东方彦。
她怕！
她怕凌王对她的深情出现裂痕。
她怕凌王瞧不起她。
不能认，死也不能认，况且他们根本拿不出证据，只要掌儿不出卖她，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掌儿也没想到事请会变成这样，本来是为了小姐解忧，结果还整出这么大个麻烦。
对于姜云芝的话，东方雪倒是信了几分，命人把那副海棠湖景图展示在众人面前，一些好奇之人上前观看，只是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看来破题的关键就在这个丫鬟身上。
东方雪冲着下人使了眼色，仆人领会其意，把掌儿带到近前。
东方雪见她半点不见慌张，神色平稳的行礼。
“这幅海棠湖景图可是你为小姐代笔所作？”
“不是。”
掌儿一脸平静的答道。
东方雪猛地提高声音，斥道：“你还敢说谎，刚才姜小姐主仆和柳氏都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
“她们确实没看错，我是在凉亭作画。”
这话一出，立马炸开了锅。
“天啊，这居然是真的！”
“难道周玉瑶才名都是靠弄虚造假换来的！”
此刻的周玉瑶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被旁边的墨梅扶住。
“都给本王闭嘴！”
东方彦大声喝斥一声，等场内安静下来，他锋利如刀的目光射向掌儿：“你说那副海棠湖景图是你所作！”
凌王那带有压迫感的气势一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在人群后方的观月眉宇微蹙，向前几步，随后魏宗也急忙挤到前面。
掌儿抬眼对上东方彦那如刀似剑的眼神，平缓而清晰的说道：“回凌王，奴婢是在凉亭作画，但并不是这幅海棠湖景图。”
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掌儿又道：“奴婢画得是另外一副。”
对于掌儿的说辞，东方雪时半点不信，估计这丫鬟是为了护主扯得谎。
“那画呢？”东方雪追问。
“被风刮走了。”
“刮走了？刮到哪去了？”
“奴婢不知。”
“来人，把这个满口谎言的丫鬟拉下去，杖打五十大板。”本就存着怒气的东方雪，听到这荒诞的借口怒火顷刻间发作出来。
观月冷眉一凝就要阻拦，耳边又响起那道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公主不信，奴婢可当场作画。”
这时观月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回头正对上魏宗那歉意的眼神。
“来人！准备笔墨，本公主倒要看看这被风刮走得画是什么模样？”
不大的功夫，下人就在空地处，搬来的桌案笔墨之物。
众人围成一圈，盯着中间的掌儿看她如何作画。
被墨梅扶着的周玉瑶也来到近前，神色复杂望着掌儿。
柳春香望着中间那道沉稳的身影心里嘀咕：这死丫头在双峰坳时是个只会干活的闷丫头，没想到短短几年竟学会了作画？
她活了两辈子再加上这段时间跟在赵文俊身边，勉强学会了看书识字，要让她作画她可是不成的。
也不知道这掌儿能画成什么鬼样子。
巴不得周玉瑶出丑的周景如，一直隐在后面就怕牵连自己，不过看到那抹清冷的身影，脚步也移了过去。
姜云芝望着一旁安慰周玉瑶的凌王，那眼中的柔情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她眼睫轻颤眸光渐冷，今日之后周玉瑶金都才女的称号怕是要成了笑话了。
场中的掌儿边研墨，边思忖：既然那几人已经看到了她动笔，她再否认就没有意义了，只要她的画风和小姐不同，她们就没什么可指责的，小姐也能脱身。
她黑眸微动，有了主意。
掌儿抚平宣纸，中锋淡墨勾勒出山峰轮廓，等第一次墨迹微干，再重复二次三次。
围观的才子贵女们对于书画并不陌生，一看掌儿作画的手法，心里一惊，这丫鬟居然用的是贤云大师的积墨画法。
贤云大师是大轩国著名的绘画大师，尤其擅长山水，他研究了积墨的画法，积墨就是由淡墨开始，浓墨复加，层层渍染，其呈现画作不但有厚重之美，更有立体之感。
金都不少人揣摩过这种画法，但是画得好的没几个。
才子中魏宗便是这积墨画法的佼佼者，不过此刻他正担心又意外的望着场内的那道沉稳的身影。
他没想到掌儿居然会用积墨画法，她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就像当初那样，就那么个单薄的身躯愣是用武力降服惊马救下他，如今看她作画手法娴熟，对于书画也有研究，这样不同的她令他更加惊艳，更想娶她进门。
魏宗眸光越来越亮，他决定了等科举完，他就上门提亲。
观月望着中央执笔作画的女子，清风吹拂，海棠花瓣飘落，暖暖的春光撒在她娴静面庞，让她整个人发着光，这样耀眼的她不意外的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他眉头微蹙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魏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