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秦嬷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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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秋霜白了一地，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珍嬷嬷一大早就在院门处等人。
她和这个老姐妹也有四年没见了。
当年她们两个嬷嬷随着小姐从金都下嫁到边和府。
在小姐生了两位公子后便指派她们分别去照顾两位小少爷。
虽不舍离开主子身边，但为了小姐能安心养病便应了下来。
她去了青风院照顾大少爷沈云风。
当时未满八岁大少爷，远没有现在稳重老练很是活泼好动，经常磕伤碰伤。
她每天都跟着大少爷经常向外跑。
去主院看望小姐的时间不多，只是每次去看小姐都是一副愁容郁郁寡欢的样子，细问下才知道是担心二少爷。
当时只有四岁的沈云易经常风寒咳嗽，一病就是半个月。
她每次见照顾二少爷的秦嬷嬷，都是一脸憔悴揪心的模样，还到处托人打听有什么药方子希望能根治这病。
没想到后来小姐病逝，姑爷迎娶庞氏。
她随着大少爷南下收拢铺子再回来时才知道，不但老姐妹被赶去乡下，二少爷也变了性子，看到这一幕她是伤心加失望。
珍嬷嬷前后给老姐妹寄过几次银钱，都被退了回来。
只信上说在乡下还过得去，让她不用挂心。
又问了一些府里的情况，言语间总是带着失意和惆怅。
现在也不知道她那老姐妹怎么样了。
一辆青篷马车停在门口，帘子一掀下来一妇人。
珍嬷嬷看着老姐妹头上的几缕白发和眼角深刻的皱纹，心里一阵发酸，“老姐妹，好久不见。”
秦嬷嬷也红了眼眶：“好久不见。”
“两位少爷还好吧？”
珍嬷嬷紧紧拉着秦嬷嬷的手，一边说着两位少爷的近况，一边往里走。
秦嬷嬷见到大少爷时眼圈又红了。
对比四年前大少爷长高了不少，性子也越加稳重。
要是小姐还在世的话，该有多欣慰啊！
“秦嬷嬷，这几年委屈你了！”看到秦嬷嬷那苍老的面容，沈云风也颇有感触。
秦嬷嬷摇摇头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小姐，小姐去世后这条老命就是两位小少爷的。
不说是去乡下住几年，就是要她这条老命她眼都不会眨一下。
“我这次请您回来，是为了云易。”
沈云风把云易的事和秦嬷嬷说了。
包括他怎么亲近庞氏、赌钱、气走夫子等，再到后来兄弟翻脸成仇都细细说明。
“秦嬷嬷，庞氏这是要毁了云易，我希望你帮帮我，好好护着云易。”
沈云风是真的没办法了。
南方商铺接连出事他必须马上动身去南方处理，他这一去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
他一走，云易这边就又没有人管了，等回到沈家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
所以沈云风想来想去便想到了母亲身边的老人。
有秦嬷嬷看着他，就是沈老爷和庞氏都会忌惮几分。
秦嬷嬷有些犹豫，不是不想接下这差事，只是当年和二少爷那边有些误会。
“二少爷那边……”
“我会解决。”
沈云风的眸子沉了沉，这回他不会再放任弟弟。
……
沈云易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早上拉着个脸坐在椅子上。
大哥为什么就不信我呢，我在他心目中就是那么不堪啊！
掌儿看着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劝道：“少爷，多少吃点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掌儿一见大少爷带人过来赶紧行礼，沈云易依旧拉着脸坐在那没动。
沈云风看到云易无视自己的德行，心里火直往外冒。
“沈云易，秦嬷嬷你应该不陌生吧，以后你院里的事有秦嬷嬷打理。”
站在一旁的掌儿，用余光打量一下大少爷身后的两位嬷嬷。
除了熟悉的珍嬷嬷外，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想必这就是秦嬷嬷了。
这秦嬷嬷站在那背部挺直眸光沉静，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愁绪。
沈云易一见秦嬷嬷，立马炸了。
“你怎么把这个恶毒的婆子带来！”
“云易，不得无理！”
沈云易直接命令，“以后秦嬷嬷留在你身边，帮你打理青云院事务。”
沈云易一看大哥居然要让这等恶人留在自己身边，气得小脸铁青。
“沈云风，你知不知道这个恶婆子她要毒死我啊！”
沈云风听到这也是一惊，不过想想又否定了。
“不可能，秦嬷嬷不会做这种事。”
“四年前我亲眼看见她在我的饮食中下毒！”
沈云易看到大哥又不相信他，异常恼怒。
见沈云易笃定语气不像是作伪，沈云风把目光放到秦嬷嬷身上，倒不是他相信弟弟的话，只是想听秦嬷嬷的解释。
珍嬷嬷也是一惊，她相信老姐妹的为人，定然不会去害小姐的子嗣的。
只是二少爷又说他亲眼所见，中间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为好。
掌儿也看着珍嬷嬷，没有急着下判断。
秦嬷嬷看着在场的几个人目光，大少爷的相信，二少爷的愤恨，老姐妹的关切，一旁丫鬟的注视。
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四年，终于给了她申辩的机会。
当年大少爷不在，二少爷一口咬定自己给他下毒。
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庞氏的人关了起来。
要不是正赶上国公府来人，说不定她这条老命早在四年前就交待在庞氏的手上。
就是在乡下的这几年也是被庞氏盯着不敢有任何举动。
要不是大少爷避开耳目安排好一切，她连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秦嬷嬷抬起头，看着仇恨自己的沈云易一字一句说道。
“我秦娥向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也没有下毒害过二少爷。
若有一点谎言，甘愿受五雷轰顶之刑，死后永不超生！”
众人没想到秦嬷嬷会发这么重的誓言，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掌儿看见二少爷在秦嬷嬷发完毒誓后依然一脸怒容。
好在情绪平稳下来，便想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少爷，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秦嬷嬷下毒的？”
沈云易没想到秦嬷嬷会发这么重毒誓，吓了一跳后他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是小时候他记错了？
听到掌儿的话，沈云易紧锁着眉头慢慢回想。
那是四年前的下午。
四岁沈云易咳得难受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溜到厨房时看到秦嬷嬷把黄纸包的粉末洒在汤里。
吓得小云易赶紧躲回屋，果然不大会儿秦嬷嬷端上那碗加了料的鸡汤。
小云易害怕极了，找机会把汤倒掉。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领着他来到倒汤的地上，眼睁睁看着吃了鸡骨的花狸猫毒死了。
后来这事就交给母亲处理了，母亲说这种恶毒的婆子本该乱棍打死，念她侍奉过沈家多年，这才饶了她一命把人撵去了乡下。
秦嬷嬷听完沈云易的话沉默良久，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黄纸包。
“你说的毒药是不是这个？”
沈云易只看了一眼，便惊叫起来。
“就是这个！她，她就是在我的汤里面撒的这个毒药。”
沈云风走过去打开黄纸包闻了闻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盯着沈云易。
珍嬷嬷和掌儿也凑了过去看看，都露出奇怪的神情。
“二少爷，这不是毒药，是姜粉。
厨房做菜经常用到，不过都是切丝切片。”掌儿解释道。
“怎么可能是姜粉？我明明见那洒在地上的汤被狸猫舔了几口就毒死了。”
沈云易不相信这包里是什么姜粉，“当时还有几个丫鬟全都看见了。”
掌儿索性把纸包递到二少爷的手上。
一种淡淡的姜味充斥在鼻端，沈云易用食指轻轻沾了点粉末放进嘴里辣辣的，还真是姜粉！
如果秦嬷嬷没下毒，“那……那猫怎么回事？”
沈云风冷哼一声。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弟弟，那猫就不会是被人提前喂了毒药。
或者在你汤倒掉后有人再把毒药撒上去。
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当年知道此时的几个下人是不是都被庞氏发卖了。”
沈云易听大哥提到那几个知情下人。
回想起来，母亲说这几个丫鬟也得好好排查排查就把人带走了。
后来青云院的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便没再关注此事。
现在在想来这下毒一事竟有这么多疑点。
“秦嬷嬷，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汤里面偷偷放姜粉？”沈云易还是有些疑惑。
秦嬷嬷也没想到一包姜粉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那时的小少爷你经常风寒咳嗽，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一咳就是一整晚。
老奴看着那小脸咳得满脸通红很是心疼，到处打听有没有治此病的法子。”
珍嬷嬷插了句嘴。
“这事老婆子我知道，她还向我打听过此事。”
秦嬷嬷接着说：“后来在一个老郎中那里打听到，姜能祛风散寒温肺止咳，最是对应小少爷这病症。
我试着把生姜熬成水让少爷喝，可小少爷喝了一口就觉得辛辣怎么劝也不肯再喝。
后来我想到把姜晒干磨成粉掺进少爷的饮食里这样也能起到功效。”
“没想到我磨了几十包姜粉才用了一半就被小少爷发现，还被误会为下毒。
这几年老奴在乡下做了不少姜粉。
就想着哪天万一能见到小少爷，会用得上。”
沈云易听到这，也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咳嗽得很厉害，整晚整晚不能入睡。
是秦嬷嬷守在自己身边，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他当时怎么会把这些都忘了呢。
沈云易看着苍老不像样子的秦嬷嬷愧疚的要命，跑过去抱着她的腿泪如雨下。
“对不起！嬷嬷对不起！是易儿误会你。”
“小少爷赶紧起来，嬷嬷不怪你，不怪你。”
“是我错了，让嬷嬷伤心了，让嬷嬷在乡下受苦。”
沈云易越说越自责，伸手就要打自己一巴掌。
红着眼睛的秦嬷嬷赶紧拦住，半搂着沈云易的身子。
“小少爷我不怪你，你只要好好的，老奴就安心。”
哭得满脸花的沈云易想起大哥刚才说的话，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秦嬷嬷，呐呐地说道。
“那你，还，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秦嬷嬷看着一脸生怕她拒绝的沈云易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一滴眼泪滑下满是皱纹的脸滴在沈云易稚嫩的脸庞，滴在他的心里。
他又抱着秦嬷嬷愧疚着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秦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