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的魔女》王爷纪东宝

41、41.内比奥罗祭（3）

　　到达比试等候区的艾玛，并没能如愿一睹王室成员的真容。

　　那几位尊贵的观众藏在金色丝线织成的帘幕后边，可以轻松地透过帘幕看到远方发生的一切。只需要付出眼前所见被染得有些金黄的小小代价，就可以杜绝烈日侵扰，还规避了不必要的视线。

　　观战区已经搭起了数百天幕，贵族们开始陆续入座。

　　“你父亲来了没？”

　　艾玛不怀好意地悄声询问。

　　“没有，我早就确认过了。”

　　海沃德把头偏向一边。来观战的大都是赋闲的贵族，真正的肱股之臣还是需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就好像随行的老师只有帕西副院长、阿莱西亚女士、瑞雯女士和弥尔顿先生，其它老师必须将教学继续正常进行下去。

　　若不是事先确定父亲不来观战，海沃德也不会这么干脆地参加。

　　正式比赛以前，是皇家骑士们的表演赛。眼前的骑士们按照规定统一身披银甲，可还是在盔甲上精雕细刻，装饰了不一样的花纹。

　　这一来方便观战的人能分辨选手，二来也是对自己家族实力的传扬。

　　“这些都是获取过战功的骑士，没有一个花架子。”

　　海沃德有些兴奋地鼓掌，开始跟艾玛挨个介绍参加表演赛的选手。

　　历史课学得这么差的人，居然可以从家纹轻松判断出披盔戴甲的骑士身份，如数家珍，真是让艾玛另眼相看。

　　“那个是驻守北方边疆的凯伦爵士，旁边是他的堂弟，他们的家纹特别有趣，是八爪海怪……”

　　“劳伦斯来了么？”

　　艾玛打断了她的话。劳伦斯·查梅拉，这个名字提到都让她有些脸红心跳。

　　“啧，你对他还真是在意。应该来了吧，按理银隼军指挥官是一定会参加的，毕竟他们代表了国家的最强战力，又没有驻扎任务。”

　　海沃德仔细辨认了一下，指着第二排说。

　　“喏，在那边，盔甲上的雕花是鹰隼，骑栗色斑纹马的那个。”

　　一旦找到，就会发现劳伦斯的与众不同。即使被头盔挡住那“全国第一”的英俊面容，在这些英武的骑士当中，他也是最出挑、最风度翩翩的那个。

　　骑士战非常精彩，尽管禁止了这些手上染血的“杀神”们使用魔法淬炼过的武器，改用统一的训练用木枪、木剑，可是诸位英雄的表现依旧不俗。

　　大家都是从战场上杀戮回来的硬茬，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胜负往往都在一招之间。

　　先是马战，如果在三轮冲刺后没有人被枪挑下马，就改为斗剑。

　　每当有人落马，或者被刺倒地，观赏区就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劳伦斯一路取胜，战绩辉煌，很快就杀到了决赛。他的对手是驻守南方群岛的斯考特爵士，他是格威斯公爵手下的得力干将。今年三十二岁，正值壮年，抛开莫须有的“主场优势”，也是一名无人可挡的猛将。

　　只见两人长枪上扬，很快就策马交锋了三个回合，彼此都无法找到对方的破绽攻击。

　　接下来的斗剑则更为精彩。木剑显然有些不称手，两人一开始都打得有些轻飘飘的，不过很快在适应了手上的重量以后，战场上响起可怕的铿锵声。

　　居然能把木剑劈砍出金属声？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能是无声地在剑上附着了魔力，所以才能让它们承受更强力的攻击。

　　斯考特爵士找到机会刺出一剑，击中了劳伦斯的胸口，劳伦斯狠狠地向后平飞出去，就像是被魔兽正面冲撞，在围墙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哐锵！”

　　艾玛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看起来很难不受伤吧？

　　结果下一秒，劳伦斯直接灵活地原地蹦起，丢下左手的盾牌，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改为双手握剑，附身冲了上去。

　　双手是重剑的持握方式，对善于使用这类武器的人而言，木剑格外难以适应。

　　只见他来到斯考特爵士跟前，重步踏出，“轰！轰！轰！”三响，是步伐和剑招的声音合而为一。每一下都气势惊人。

　　这三招过后，斯考特爵士已经不是被震得手发麻的问题，他手中的盾牌居然裂开来。这可不是木盾，是正式的战盾。

　　用木剑砍坏战盾？劳伦斯的表现令人咋舌。

　　斯考特爵士不顾形象地啐了一口，也丢下盾牌，双手持剑迎了上去。

　　在如狂风暴雨的一轮对抗之后，终于还是以斯考特爵士脚下不稳，跌倒在泥地里告终。

　　场外此刻早已经屏息静气多时，大家生怕打扰了激烈的战斗，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满场只听见木剑相击发出的“金属声”。

　　“赢了！”

　　不知是谁率先喝彩起来，大家开始像发了疯一样，将事先准备好的鲜花丢向赛场。

　　劳伦斯先是友好地将对手拉起来，然后行了军礼，这才向场外挥手致意。

　　斯考特爵士显然也打得很尽兴，对自己的对手很是满意，他牵起劳伦斯的手，高高举到空中，替他宣扬胜利的荣耀。

　　接下来是表演赛冠军骑上马绕场一周，看着劳伦斯在马上挥手的英姿，艾玛简直快要感动地流下眼泪。

　　谁都没料到的是，劳伦斯策马来到中途，凌空接住一只鲜花，直接停在了场边。

　　马头离艾玛只有不到一米，冲她脸上喷出炙热的鼻息。

　　这是要干什么？

　　劳伦斯俯下身来，将手中的花递到艾玛面前。那是一朵白色的百合，一朵艾玛平生见过最美的百合。

　　艾玛痴痴地接过花，面无表情，她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卡塔丽娜那边发出了羡慕、嫉妒和惊喜交织的复杂尖叫声。

　　“谢……谢……”

　　“不用谢，巫婆。”

　　什么？艾玛察觉到了不对。

　　“劳伦斯”摘下头盔，那下面赫然是卡斯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天知道艾玛是用了怎样的洪荒之力，才把那声“脏东西”的嚎叫憋了回去。

　　“我去接受奖赏了，晚点看你表现哦。”

　　卡斯嬉皮笑脸地，调转马头往主看台方向而去。

　　“海……沃……德！！！你不是说那是劳伦斯吗？！！”

　　感觉自己观战过程中所有的感情都像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错付的艾玛的脸涨得通红，怒气溢于言表。

　　杀了她，杀了海沃德，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即使当着同学的面，当着帕西副院长的面，当着国王的面也要杀了她。

　　这是一种迁怒，更是一种恼羞成怒。

　　“嗯……银隼军参赛确实是惯例没错啊……通常是主将参赛也没错啊……不过……不过副将参赛也……也合规矩。”

　　“艾玛，别闹。”

　　帕西副院长冷冷的声音，让艾玛停止了发飙。

　　“那是谁啊？你怎么认识的？”

　　这是卡塔丽娜在不依不饶地小声询问，她早就不记得卡斯的长相。虽然她也是那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不过她那时受了太大惊吓，别说是卡斯，就连劳伦斯的长相也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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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仆从们的一阵忙活，此前已经被激烈的打斗破坏得一片狼藉的赛场又重新恢复了整洁。

　　在场地的中央竖起四面巨大的旗帜，这便表示四大学院的选手应该入场了。

　　等到跟随领队学姐脚步，有条不紊地入场站定，艾玛终于能悄悄地确认待会儿要“兵戎相见”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对手。

　　巨浪中的海龙旗帜下，沃瓦道斯学院的学徒们都晒得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显得白得吓人。看来长期在海上锻炼的传闻是真的，阳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足够的印记。

　　雅德学院的学徒，外表和学院旗帜上那只怒吼的蝎尾狮大相径庭，无论男女都显得非常文静，每个都是好学生的模样。说起来图书馆的管理老师庞姆女士就是从这所学院毕业的，没想到她并不是学院的异类，而是完美契合了学院的气质。

　　卡姆波尔学院以培养圣骑士著称，虽然并非男校，可是学徒的男女比例也严重失衡。他们的领队一上场就冲着旗帜施了道术法，让缠绕在圣剑上的蛇活动了起来，上下游弋。这大概是他们学院的某种传统。

　　国王易雷亚王在帘幕后边开口讲话，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的易雷亚王，刚开始还会加上二世、三世，后来干脆就直接继承先祖的名号。

　　他简单讲了几句话，算是寄语国家未来的魔法栋梁。接着便吩咐主办者格威斯公爵将学徒们按照组别分开，准备领往正式赛场。

　　“不是在这里比？”

　　艾玛有些意外，这说明接下来要和海沃德彻底分开比试，身边就只剩下不靠谱的卡塔丽娜和华筝两个熟人，让她感到有点突如其来的惶恐。

　　“貌似不是……难怪了，听说格威斯公爵提前一年多就开始公开招募工人，大兴土木建造比试场地。这个表演赛场明显耗不了多少工时。”

　　卡塔丽娜靠过来说道，她还是一样的擅于打探消息。事实上，她的家族四处开设旅舍，也并不光是为了赚钱，收集情报的能力一旦受到重视，也是往上爬的一条捷径。

　　那是你没把构建海滩之类的工事算进去……艾玛暗自腹诽。

　　“待会见……”

　　海沃德那边更不想和小伙伴们分开，她可是低年级中唯一一个参加武斗赛的。还好一起参加的几个学姐也是弥尔顿先生的高徒，平时在选修课上也已经混得颇熟。

　　“加油啊，一定要撑过第一轮！”

　　艾玛诚心诚意地祝福道，这已经代表了整个学院对海沃德的期许。“重文轻武”的图林学院，向来都只能在魔法赛上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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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的是，前往比试场地居然还要用到马车。这让艾玛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海岛上的道路明显是赶工铺出来的，唯一平顺的路段是从“港口”到城堡的那部分。前往赛场的这条路明显有些敷衍了事，颠簸得吓人。

　　“离这么远，那些贵族老爷要怎么观战？”

　　“正式比赛通常赛制比较复杂，都是通过特制的魔镜观看的。”卡塔丽娜解释道，“他们还会开设赌局，押注自己心仪的选手。用魔镜可以一直锁定局部赛况，还能在表演赛场那边舒舒服服地享用茶点，何乐而不为。”

　　杜马大陆上并不禁赌，只是不允许私人开设赌场，由国王授权统一管理。当然，地下赌场这种违法存在还是屡见不鲜。

　　四年一次的内比奥罗祭，想也不用想，贵族们一定是乘机大赌特赌。平时拉不下面子去赌场的人，也会拿出私房钱图个乐子。

　　今年的赌盘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开放，公布了大量“种子选手”的资料，便于贵族们提前了解和下注。

　　四年级以下的热门选手寥寥无几，毕竟历史上除了罕有的几位天才，低年级生统统只是来陪跑一下。

　　这点从提前一个艾玛她们才接到通知就可以看出来。真正有希望夺魁的选手可不会这么晚才确定参赛，那首先就不便于详细资料的搜集和编撰。

　　像阿莱西亚女士那样的特例，一定让那年的庄家——当时的国王赚了个盆满钵满。

　　“天啊……你看！”

　　卡塔丽娜虽然尽量控制了情绪，还是止不住让声音颤抖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一座完整的、中上规模的城池。远远就能看见，从城墙到城中建筑一应俱全。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啊！格威斯公爵家的财力果然如传言中那样雄厚。难怪有人戏言说，他们家的马桶都是纯金镶钻的。

　　负责第一场比试的考官已经站在城门口。他看上去羸弱而瘦小，比艾玛还矮上不少，可是优雅的举止让他看起来不容小觑。一头波浪般的头发点缀着些许斑白，反而让他显得颇为出众。

　　“大家好，我是考官巴赫。你们今天应该已经听过很多废话了，接下来只需要记住，这座城市就是你们的考场。”

　　敢于把皇亲国戚的话评价为废话，看来这位巴赫先生应该有相当的地位。

　　“城市是圆形，从这道城墙往内，还有三道内城墙，区隔出了四块区域。每个区域就对应了选手即将面临的四场试炼。”

　　原来是闯关啊……这倒是省事，每一层都可以淘汰一定数量的选手，最后的核心区域就是决赛的战场。

　　不知道海沃德那边的武斗赛是怎样的规制，不会也是一座城吧？

　　“我负责的第一轮比较温和，你们需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找出进入第二轮考场的方法’。率先进入就算通过，限定名额为前五十名。”

　　五十名？光是图林学院参加魔法赛的就有三十二人，其余几所学院大都超过这个数字，毕竟归根结底是四所魔法学院参赛。即使是培养圣骑士的卡姆波尔学院，“文武选手”也最多是一半一半。

　　淘汰率颇高啊。不过压力都集中在高年级学姐的身上，艾玛、卡塔丽娜和华筝对视了一眼，耸耸肩表示尽力而为。

　　“请问，我们要分散开来进去吗？”

　　察觉到这项赛制的不公平部分，雅德学院的一名男学徒举手提问。

　　没错，如果是“解谜”的话，对于参赛人多的学院要有利得多，只要抱团进行地毯式搜索就行。

　　而眼前，明显沃瓦道斯学院人数显然占了大头，那些皮肤黝黑的选手那么显眼，每个此时都一脸无辜。

　　巴赫先生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进门的瞬间，选手就会被随机传送到城中某处。而且第一轮的场地是最大的，要在细心解谜的同时找到彼此很难。”

　　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这个考场里藏着的谜题必然是他的匠心之作。

　　“准备好了吗？没别的问题就开始依次进去，进去以后原地休息，听到指令以后再统一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