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称》十念君

15、第 15 章

　　韩青比薛忘忧早一年毕业，毕业典礼那天孟如意特地赶来，韩青很拘谨，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向她问好：“阿姨，谢谢你。”

　　孟如意穿着得体，姿态优雅，微微颔首，“祝贺你，阿青，毕业快乐。”

　　薛忘忧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他的毕业作品都是我帮忙做的，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的睡眠？”

　　孟如意置若未闻，韩青面色如常，被忽视的人抱着胳膊坐冷板凳。

　　毕业后韩青想找工作，薛忘忧把他拦住，说：“我觉得你可以gap一年，往后几十年都在工作，没必要这么早就踏进岗位。”

　　韩青迟疑片刻，说：“闲着会很无聊吧。”

　　“你身体里是装了什么马达永动机吗？”薛忘忧不解，“精力过剩的话，帮我的论文做个市场调研？”

　　“自己搞，我弄出来的数据你也敢用啊？”韩青鄙夷道。

　　找工作屡屡受挫，韩青自我怀疑一晚后，释然了，每天就宅在家里打游戏，做家务并且照顾薛忘忧的一日三餐。

　　游戏也总有玩腻的时候，韩青无聊到极致，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个活：酒吧的服务员。

　　服务员没干两天，看人调酒师动作耍得超级无敌帅，就给自己报了班去学调酒。他形象长得优越，拿到证后一应聘就聘上了，一天只用上三个小时的班，跟玩儿似的。

　　薛忘忧去捧场。酒吧不是什么清吧，十点后舞台上有擦边表演，霓虹灯光线晃眼，音乐声震得人脑壳疼。薛忘忧坐在吧台边，吃免费送的果盘，身边总有想搭讪的人，每一个都被韩青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韩青给他表演凿冰球，一个正正方方的冰块，在手掌上飞快地转动，逐渐成形。单锥刨的碎冰碴四下散落，在霓虹灯的映照中闪射彩光，像碾碎的钻石。

　　凿出一颗完美的冰球，韩青投进玻璃杯里，往里面倒上气泡水，最后再点缀两片薄荷，“你的限定饮品好了。”韩青绽放出明朗的笑容。

　　酒吧的制服很显身材，长袖衬衫西装马甲，黑金领带硬挺有型，掐得整个人宽肩窄腰，条顺盘靓。

　　薛忘忧喝了口冰汽水，淡淡的雪碧味，一丝酒精也无。

　　这时一个年轻女生倚到吧台，脸颊泛红，神态微醺，直勾勾地盯着薛忘忧，说：“来杯玛格丽特，送给这位帅哥。”

　　韩青预备调酒的手一顿，抬起头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姐，这位帅哥有人了。”

　　“啊……”，女生遗憾地撑着下巴，视线缓慢地移到韩青脸上，眸光亮起，惊喜道：“你新来的？我靠，也太帅了吧！那就请你喝好不好，加个微信好友？”

　　韩青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薛忘忧，说：“我们俩一对，看不出来吗？”

　　女生闻言愤然捶台，咬牙道：“帅哥都在搞基，什么世道啊操！”

　　这句话音量不低，好多人都听见了，也亏得有这句话，这个晚上两人清净不少。

　　一年时间其实过得很快，韩青中间换了两次工作，最后蛋糕店那份工作还没做熟练，薛忘忧就要毕业了。

　　他花了两个多月学做甜品，耗费不少精力，辞职时有点恋恋不舍，薛忘忧看不得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回家后会在公司旁边给他开一家甜品店。

　　韩青思考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吧，做生意太难，他只适合当打工仔。

　　六月底离校，房子的买卖托给中介，韩青把自己舍不得丢的东西打包好，全部走物流寄回去。七月初两人开着车，离开了这座在脑海中印刻四年记忆的城市。

　　初进公司，薛忘忧干的是总裁助理的活，简而言之就是在他爸手底下打杂。公司为薛家绝对控股，所以薛忘忧一来就被戏称为薛家的小总裁，简称小薛总。

　　薛忘忧是职场新人，公司里都是他的前辈，即便这个称呼尬得人不适，他也无法冷脸反驳。

　　在薛重明手底下讨生活并不好过，他初来乍到，办事效率又慢又容易出差错，薛重明嘴上不说，眉头却越皱越紧，薛忘忧的压力可谓空前绝后，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做梦都在忙工作，结果两个月暴瘦十五斤。

　　孟如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着他的好大儿日益憔悴，后来去问责自己的丈夫，薛重明也很无辜，经过一番思考才明白过来——他无意间把儿子当经验丰富的助理用了，刚出校门的薛忘忧根本扛不住这个程度的工作量。

　　孟如意心疼死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精英老公不靠谱，又觉得儿子太傻气，人都要累无了还在熬夜整理汇报材料。

　　薛重明没有答应孟如意给她儿子调岗的要求，他觉得薛忘忧是能吃苦的，这两个月内的工作质量也肉眼可见地提高很多，未必不能早早上手。

　　事实上，薛忘忧确实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只不过仍然很痛苦，开会时坐在他工作狂爹地旁边，满脑子都是睡觉两个字。

　　等韩青把他那几年没回去已经完全无法入住的老房子修葺完，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薛忘忧身上时，才发现他的男朋友整个大变样，气质沉稳得跟历经风雨一般，举手投足间和他爸莫名神似。

　　当然，那是工作时。私下里却似乎越来越幼稚了，什么都要听他的，把韩青管得无可奈何，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后来彻底适应工作节奏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他让韩青去公司上班，韩青无法拒绝，就跟他打商量，说要自己挑职位。

　　薛忘忧思考过后答应了，他认为只要挑的不是太离谱，让薛重明给他男朋友安排个岗位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韩青要求去看大门。

　　薛忘忧蹙眉：“你在开什么玩笑？”

　　韩青说：“文员我不想干，技术工种我干不了，再说我这个学历进你家公司，勉勉强强也就只能当个保安了。”

　　“你实习时在宣传部门不是待得好好的？”

　　韩青理直气壮：“就是因为待过才知道不适合我啊。”

　　薛忘忧一时无言，默了半晌才烦躁道：“随便你。”

　　入职谈工资的时候，韩青因为被管得心里冒火，强硬地说他要两万的月薪。HR都惊呆了，背过身偷偷给薛忘忧打电话。

　　薛忘忧说：“给他，跟他说工资分两份发，把我的那份也打到他卡上。”

　　HR犹豫了片刻，诺诺道：“小薛总，不够，您的工资一万二，加上也达不到两万。”

　　薛忘忧难以置信：“我才拿一万二？”

　　“是的，初级总助是这样的。”

　　薛忘忧长久沉默，无奈接受现实后，说：“剩下的我再补，你去跟他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