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称》十念君

12、第 12 章

　　海边本来就湿气重，没有窗户的房间连通风都不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薛忘忧总觉得被套床单都湿黏黏的，躺一会儿就后背发痒。

　　昨晚睡不着觉，他把韩青踹出去买一次性床上三件套，小城市没有夜生活，超市便利店都关门了，最后还是跨越几条街区在24小时成人用品店买到的。

　　空调老旧泛黄，除湿效果几乎为零，嗡嗡声吵得人睡不好，薛忘忧临到清晨才进入梦乡。

　　睡到自然醒来，韩青不在床上，他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因为怕外面大排档宰客，所以昨晚点了一堆外卖，钱确实省了不少，人也快被房间里弥漫的海鲜烧烤味腌入味了。薛忘忧起来刷牙洗漱，嫌弃地揪起衣领闻了闻，味道一言难尽。送去店里护理应该还能拯救，不过他懒得再装进包里带回去了。

　　洗完澡出来，韩青正好拎了一半西瓜进门。薛忘忧看他脸颊热得红扑扑的，奇怪地问：“你自己上哪儿逛去了？”

　　“去赶海了，帮人捉了许多小螃蟹，然后去集市买了块西瓜，冰镇的，你赶紧吃吧。”韩青笑嘻嘻地说。

　　“昨晚你几点睡的？”

　　“比你晚十几分钟吧，怎么了？”

　　薛忘忧点点头，“精力真好。”

　　韩青一身的汗，站在空调底下，撩起衬衫对着空调风直吹，闻言转过头，“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因为肾虚。”薛忘忧淡淡地白他一眼。

　　“拉倒吧哥哥，你在床上可不是这副衰样儿。”

　　“那你就别管这么多。”薛忘忧把一次性毛巾扔到他身上，“脚踝磕破了，擦擦。”

　　韩青扭身低头看自己的脚踝，说：“不碍事，我租了一辆电瓶车，下午带你去兜风？”

　　薛忘忧摇摇头拒绝了：“热，晚上再说吧。”

　　“行，那傍晚去花市逛逛？那片街头有蛮多卖特色小吃的。”

　　“有蛮多特色小吃你不给我带一样回来？午饭的预算就半个西瓜啊？”

　　“点外卖嘛，外卖软件上更便宜些，再说谁能想到你中午就憋屋里不出去啊。”

　　薛忘忧拿勺子挖了口西瓜，勺子粗制滥造还割嘴，甜倒是挺甜，冰冰脆脆的，他挖了一勺塞进韩青嘴里，说：“我乐意。”

　　下午两人在床上厮混，洗完澡窝在一起看电影，找了部年代久远的文艺爱情片，看得昏昏欲睡。傍晚时楼下传来热闹声，大概是附近的居民下班了，吆喝笑谈声带着浓重的口音，听在耳朵里，此时才有了身处异乡的感触。

　　薛忘忧换掉睡衣，穿上带来的换洗衣服，长袖衬衫有点热，他挽到肘弯，蹲下来给韩青系鞋带。

　　韩青看电影时睡着了，刚醒，人还不是很清醒，撑着胳膊坐在床边发愣。他低头看薛忘忧的动作，反应有点跟不上，等人都站起来了，才说：“你玩灰姑娘play呢？”

　　薛忘忧没懂：“什么？”

　　“给舞伴穿鞋啊。”韩青解释。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收拾好出门。”

　　“你说，请王子殿下移驾。”

　　薛忘忧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像看智障，嘲讽的话在嘴边转几个来回，最终脸色跟吃屎一样回复他：“王子殿下，请您移驾。”

　　韩青笑得不能自已，伸手拉着薛忘忧的胳膊，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乐不可支：“你还挺会宠人的嘛。”

　　薛忘忧淡漠着一张脸：“再浪费时间我就要家暴了。”

　　韩青咧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跟小狗一样，“那你准备好跟我私奔了吗哥哥？”

　　电动车开到六十码，风在耳边呼啸着刮，海平面淹没了一半夕阳，老旧的电动车似乎不堪重负，碾上碎石子后颠起又坠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

　　薛忘忧一手拿着花，一手死死攥紧韩青的腰，皱着眉问：“你是着急投胎吗？”

　　风声灌耳，韩青听不清话，侧过脸兴致勃勃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薛忘忧咬着牙重复：“你是着急投胎吗？还是想把我送走？”

　　车速缓和下来，在沿海公路上慢悠悠地前行，韩青把小喇叭按出“滴——滴——”声，回过头看了眼薛忘忧手里的山茶花，红得娇艳欲滴。他突然来了一句：“你留长发吧，簪花好看。”

　　薛忘忧一整个疑惑住了，缓慢地：“哈？”

　　“要不我留一个？”韩青不确定地呢喃。
　　薛忘忧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干巴巴地呵笑一声，婉拒道：“别了吧大哥，怪辣眼睛的。”

　　“不可能，我剃光头都不会辣眼睛。”

　　薛忘忧不想就发型这个问题再探讨下去，他顺着韩青的腰摸向腹部，捏了捏，夸奖道：“腹肌练得不错。”

　　韩青很得意地哼笑，“你再往上摸摸，我胸肌也挺漂亮。”

　　薛忘忧：“……”

　　“别太自恋了，容易油腻。”薛忘忧淡淡道。

　　“你就嫉妒吧，”韩青才不管他，自顾自地说：“我一个干净清爽的小帅哥，不可能油腻。肌肉线条摆在这儿，整个儿就是一运动系男友。”

　　“是啊是啊，运动系男友为了练出肌肉线条，高考就考了三百多分，好励志噢。”

　　韩青恼羞成怒地嗷嗷叫：“擦！能不能别说扫兴话！”

　　薛忘忧勾唇笑，手上使了力捏了捏掌间温热的肌肤，不紧不慢地催道：“骑你的车吧，不是要带我私奔吗？”

　　后来薛忘忧总结这次旅行，大体感受就是简陋，仓促，以及像做梦一样。他深知不会再有这样的旅行了，因为青春活力和少年心境都难以重绘，落在犄角旮旯里的记忆，一旦远离它生根发芽的土壤，就会变得味同嚼蜡。

　　在回家的火车上，他挑了张图发到朋友圈。图片里他面瘫似的，一副被无语到的神情，因为韩青伸出手，冲他比了个特别傻的心。只有他自己清楚，当时的心动已经跳到了第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