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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盛夏,神都大理寺大堂。
      “饼爷,饼爷,您快去看看,死人了,哎呦~~~。”
      李饼低头摸索着手里墨蓝色的钱袋,耳边突然传来陈拾地呼喊。
      抬眼之时,正看见对方被脚下的凳子一绊,整个身体朝着地面趴了过去。
      只见他把钱袋往怀里一塞,手掌在面前的案牍上一按,闪身到陈拾面前,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体。
      “没事啦。”李饼看着对方捂着脸,做好挨摔的准备时,勾起手指敲敲陈拾的后脑。
      陈拾露出一只眼,看到眼前有力的手臂,呼出一大口气。
      “谢谢饼爷......可吓死俺了。”
      “以后小心点,这地面要是砸坏了,你可赔不起。”
      李饼扶正他的身体,拍拍他的胸脯。
      “俺赔不起,就在这大理寺里干一辈子活。”陈拾怕怕胸脯,说的很真诚,“唉?饼爷,你的眼睛怎么了?这么红?您是不是病了?眼角还有泪,是不是得猫瘟了?”
      李饼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慌忙拿袖口去擦眼角。
      “饼爷,不能擦,您铁定是得猫瘟了,俺见你这几天眼角都是红红的,别怕,俺去给抓药。”
      说着陈拾就要往外跑,被李饼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我没得猫瘟,你不是说死人了,出了什么事?”
      陈拾一拍脑门,“俺一见您得猫瘟,就着急忘了。”
      “我没得猫瘟。”李饼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好好,没得没得,饼爷身强力壮的,没得没得。”陈拾嘴上哄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去山上挖草药了
      李饼听他那哄小孩子似的语气,无奈地叹口气,“是哪里死人了?”
      “是城外吴家村,死的是一个女人。孙豹和阿里巴巴已经先过去了”
      “叫上王七崔倍,一起去看看。”
      “是。”
      城外吴家村。
      这是一个以卖豆芽为生的小村,全村一半以上的人都做豆芽,死者张氏也是以此为生。
      几人来到张氏门前,院子在报案后,衙役已经封锁了现场。
      王七先一步推开面前破旧的木门,进院四下观察以后,对着李饼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普通的民户,张氏是一个寡妇,男人十年前就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儿子现年十六岁,在神都的一家布店里做伙计。”
      崔倍叙述着这家的基本情况。
      李饼边听边往院里走去,这是一家在普通不过的居民小院,正北房屋五间,东面一间厨屋,西面一间放牲口饲料的草屋,草屋边上一间简易的棚子,里面一头小驴正开心地探过窗户吃草屋里的草,时不时发出“啊呃啊呃~~”地叫声。
      “死者是今天早上,神龙镖局的镖师发现的,在那间用来存放豆子的储货间。”崔倍指着北屋最西面的一间房。
      “镖师?”李饼蹙起眉头,这么一家穷苦的小院,很难和镖师联想在一起。
      “对,是张寡妇自称自己的人身受到威胁,请了神龙镖局的镖师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李饼歪歪头,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么一个无钱无势的寡妇,谁会害她?害她能得到什么?
      带着疑惑几人来到案发的房间,王七推开房门,一具尸体赫然眼前。
      尽管见了许多次死尸,陈拾还是有些害怕,缩缩脖子,躲在李饼背后。
      李饼回头看着他说,“这屋里有些闷,你身体不好,去外面透透气。”
      “饼爷,俺没事,俺就是···就是··,俺没事···”
      李饼笑笑,不再言语,拍拍他的肩膀后,去仵作老白身边蹲下。
      还是那句话,哪里有尸体,哪里就有老白的身影。
      “少卿大人。”老白没有抬眼,继续他手里的动作。
      “怎么样?”
      “初步鉴定,死者死于昨天夜里子时左右,凶器是后背上插的那个匕首。”老白抬了抬尸体,微微露出尸体下面压着的匕首,“死亡原因是心脏被刺穿。”
      “那些个圈起来的是什么意思?”
      李饼进来时就注意到,房间里和门口有很多白灰围成的圈,仔细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三寸小脚留下的脚印。
      “这是死者的足迹。这地面是硬质的土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土层,很容易保存下脚印。圈起来防止别人破坏。”
      孙豹回答着,并走到圈住的足迹面前,“我和阿里巴巴来到之时,这个房间和门口,只有张氏自己的脚印。”
      “只有张氏的?那凶手的呢?报案人的呢?”李饼歪头看向孙豹。
      “我俩查看后,并对比了那镖师的足迹,只在窗户口底下看到他来去的足迹。没有发现凶手的脚印。”孙豹回答。
      李饼站在窗户口处的白圈外,圈里的足迹确实是男人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着的是死者的面部,匕首是从后方插入,死者脚下的足迹也没有旋转的痕迹。镖师杀人的可能性就排除了。
      “我俩也觉得奇怪,就想了个这个办法,提醒众人不要破坏。”孙豹继续说着。
      “那门当时是什么状态?”
      “是反锁的,镖师见人死,就去报官了,我俩带人来了之后,才开的门。”
      李饼看着地上足迹,来时脚步均匀有力,去时步幅混乱,看得出镖师来时镇定,去时慌张。
      “凶手没留下脚印,俺滴妈呀!那凶手怎么进来杀人的?难道是妖怪飞进来的?”陈拾眼睛闪过惊恐,求助地看向李饼。
      李饼拍拍陈拾的后背,温言安慰,“哪里这么多妖怪?不过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而已,妖猫案不也是人在作祟。不过,孙豹的这个方法不错,传达下去,以后现场有用的东西,都用白灰圈起来,尽可能地保护现场。”
      孙豹被他这么一夸赞,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挠挠后脑,掩饰了他微红的脸颊。
      “其他房间里看过了吗?”
      “看过了,也是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翻找钱财的痕迹?”
      “没有。”孙豹说的很确定。
      李饼点点头,凶手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张氏知道自己有危险,无非只有三种,情杀,仇杀,和因钱财被杀。
      排除钱财的原因,还有,情杀和仇杀,这两种得从死者的人际关系着手了。
      “先把尸体抬出去,我要彻底验尸。”老白检查完现场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说道。
      两个衙役进屋,躲开地面划线的地方,抬走了张氏。
      尸体抬走以后,地面上留下一个隐隐的人形印迹。
      李饼眼神一定,直直地看着印迹。
      刚刚这里被尸体压着,没有看到,这才发现,尸体下的土,比周围的湿润一些。
      他蹲下身体,避开血迹捏起一小撮土,放在鼻子上闻一闻,却只有湿土那种特有的气味,没有血腥味或其他味道。
      尸体的心脏被匕首插着,没有流出太多的血,那这湿土是怎么回事?
      “少卿大人,张氏的儿子到了,正在院子外面候着。”
      王七看到院子外面一男子,哭哭啼啼地要往里面冲,却被拦在外面时,提醒李饼道。
      李饼拍拍手上的土,接过陈拾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离开房间走到院子里。
      “让他儿子进来,还有那个神龙的镖师在哪里,一并喊进来。”
      “是。”
      陈拾见状从屋里搬出一条长凳,放在正屋前的一棵槐树下,用袖口擦了擦上面后,示意李饼坐下。
      李饼点点头,坐在上面,摆好衣服的前摆。
      此时,一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见躺在院子里的尸体,扑过去趴在上面大哭起来。
      老白无奈先起身,让他先哭一会儿。
      而另一个男子,紧跟在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睛里闪过疑惑与难过。
      李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就是神龙镖局的镖师?”
      “是,大人。”那人抱拳回答。
      “张氏为什么会有危险?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大人。小人叫刘钊,是神龙镖局的二等镖师,经常外出走镖押运货物,有时也会接保护别人安全的活。
      张大娘这事得从三天前说起。三天前,她突然来镖局里押镖,我们还纳闷一个乡下女人还有什么宝贝可押。
      谁知她说是她自己,说是有人要杀她。让我们保护她的安全。
      当时我们只觉这女人脑袋有了毛病,就没有理会她。”
      刘钊顿了顿,看了看旁边大哭的人。
      “我们镖局和冯勇所在的锦绣布庄挨着,所以小人认识冯勇,也见过几次他的母亲张氏,看她站在那里被我们嘲笑,有些不忍,于是打算把他领到他儿子那里。”
      刘钊说着,一阵蝉声鸣鸣,给这本就燥热的天气,更添一丝烦躁,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陈拾则从包里拿出一柄蒲叶做的团扇,冲着李饼缓缓地扇了起来。
      一阵凉风吹来,李饼满意地伸了伸脖子,自然地享受他的服务,继续听刘钊的叙述。
      “哪知小人刚起身,张大妈直接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碎银子,说这些都是佣金,只要保护她这七天安全,这银子就是谁的。这下把大家都弄傻眼了。”刘钊说着,摊开双手,眼里的不解更甚。
      “不是说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可佣金二十两以上的镖,不是值钱的瓷器,就是上好的丝绢布料。就是冯勇他们店铺最好的云锦,一百里内运送一匹的价格也才五两。”
      听到这里,李饼站起身,看向那地上的张氏。“所以你们就接下了她这一单。”
      “是啊,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那她怎么还是死了?”王七语气里带着嘲讽。
      刘钊低下头,满脸愧疚,“小人实在不知,这几天小人时时刻刻盯着着院子里的动向,围着院子一天巡视好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今早上突然就被杀了呢!”
      “没有可疑人出现?”李饼再一次询问。
      “没有,小人好歹也是二等镖师,这方圆百米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能发现,确实没听见什么异常。”刘钊的脸都快拧成了苦瓜。
      “你先下去吧,这几天不要离开神都,随传随到。”李饼说道。
      “是,大人。”刘钊说着,躬身行礼退下。
      唯一可能得目击者也没见到凶手,眼下只能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了,那得先问问她儿子。
      冯勇的哭声还在继续,李饼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揪出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好让她早日入土为安,你现在趴在她身上,除了影响仵作验尸,什么也做不了。”
      冯勇听着,突然转身对着李饼疯狂磕起头来。
      “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求大人做主啊!”
      李饼弯腰要去扶他,陈拾却已先一步,扶住对方的胳膊,“你不用这样,先起来,俺们饼爷是个好官,聪明官,一定会为找出杀你母亲的凶手,快起来。”
      冯勇继续磕了两个头后,狠擦掉脸上的泪,站起身让出位置给老白。
      “随我到院外说话。”李饼说着走到院外,等冯勇情绪稳定以后,继续问道,“你母亲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我没依靠,轻易不和别人起冲突,除了卖豆芽时,你沾我几文,我沾你几文的有点口角外,几乎从未和人红过脸。”
      回忆起母亲这几年不易,冯勇的眼泪不觉又掉下来。
      “那她花重金聘请镖师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家里贫困,母亲从不舍得花钱,就连那聘礼...”冯勇说着,一脸顿了一下,叹口气,“小人也才知道母亲聘请镖师的事情,要是早知道母亲会有危险,就是豁出去不去布店了,也要好好保护母亲啊!”说着话,冯勇恨恨地捶打几下自己的脑袋。
      李饼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然而并没有从中找到可疑的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王七提醒众人城门就要关闭了。
      李饼看了看天,留着老白和衙役守住尸体和院子。
      孙豹和阿里巴巴在冯家村调查张氏的人际关系。
      王七和崔倍去张氏的娘家村里,调查她的过往关系,尤其是有没有什么过往的表哥拉,邻居哥啊,什么的。
      而冯勇,暂且带回大理寺,随时问话。
      夜深,李饼询问完冯勇之后,去了书阁,那里还有很多各地呈上来的案件需要复核。
      陈拾安排好冯勇以后,端着一晚冰镇梅子汤去书阁找他。暑天正燥,冰冰的梅子汤是最好的饮品。
      果然,书阁的灯还亮着,饼爷是天下第一的好官,各地的案子都要亲自审核一边才放心。轻步踏上台阶,缓缓扣门。
      “饼爷,喝....”陈拾的梅子汤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眼前的门被一阵内力的罡风瞬间打碎。
      而他也被甩出去几十米撞在院墙上。
      怎么了?怎么了,饼爷有危险!
      陈拾心里想着,艰难爬起身,只见眼前两道身影飞过,落在书阁的屋脊之上。
      月光下,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一看就是饼爷,而另一个看起来特别高大强壮的身影,好像有点熟悉。
      陈拾扶着胸膛站起身,走近书阁,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哎呀妈耶,闹鬼啊!邱将军回魂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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