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失序中》来希

20、Chapter20

　　放下手机，闻叙向后倒去，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漫漫长夜有点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已经凌晨两点。

　　他再次点开手机，看向那短短的一个字。

　　他从小自负，在离开家的那两年失去了优渥的经济条件，也仍然有骄傲的资本。

　　截止到现在，人生唯一的失意就在姜时意身上，即使过去三年，他依然没有把握寻回那份力量。

　　不知几时才沉入睡眠，第二天早上七点醒来后健身洗漱，在他巨大的衣帽间挑选衣服，连换七八套仍不满足，平时看着还不错的奢牌与设计师品牌服装，这时怎么看都能挑出问题来。

　　抛弃了常穿的黑色，选了一件花衬衣，打扮的随性又骚包，戴着能买一辆车的表，开车能买十块表的车，亲自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挑三拣四吹毛求疵地嫌弃这朵开的太大，那朵又不够大，要不是花店阿姨脾气好，他又长得帅，估计早就把他打出门了。

　　每一支花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同品类的拼拼凑凑了一大束，你要是问他具体哪支叫什么名字，他估计也是说不出的。只是觉得清新淡雅，每一支都跟姜时意很配。

　　一路上都面带笑意，春风荡漾的模样被狗仔跟拍了一路，他愣是没发现。估摸着狗仔也在怀疑，怎么闻叙今天脾气这么好，任我随便拍。

　　姜时意的房子不是什么高档的小区，就是普通的公寓房。那年他买房的时候社保没交够年限没有购房资格，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钱，想尽快安定下来将奶奶从农村接过来一起生活，只能按揭买一个小公寓。

　　就这一个心愿也没有达成。

　　一般来说物业的敬业程度基本上和小区质量成正比，闻叙开车进来时保安只多看了一眼，也没拦下，估计觉得开着么贵的车的人也没必要拦吧。

　　他来的时候不到11点，姜时意正在厨房备菜。听见门铃响的时候，姜时意径直开门让他进来，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层哪户。

　　他给闻叙到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视将他安顿在沙发上，留下一句“你自便”，就去厨房了。

　　“有花瓶吗？”

　　精心挑选的花束直接被姜时意忽略了，闻叙还得自己找花瓶插进去。

　　“阳台自己找。”

　　他也不觉得被怠慢，溜溜哒哒去阳台，看见好几个绿植架子，满眼生机盎然，除了一个龟背竹，其余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角落空置着几个陶瓷花瓶，他拿着临时在网上搜索的鲜切花养护教程，生疏的剪枝休叶，还试图摆弄出个造型来。

　　两人在一屋檐下，也不说话，一个在阳台，一个在厨房，各忙得热火朝天。

　　插好的花势必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茶几、斗柜、饭桌……收拾完后，他端着杯子走到厨房，靠着门框看着姜时意忙碌。

　　姜时意听见他过来，也没管，任他看。

　　这个场景在闻叙的人生中很少见，进娱乐圈之前家里一直有照顾饮食生活的阿姨，进娱乐圈之后常年赶通告又习惯了在不同场合吃外卖工作餐。

　　唯有籍籍无名那两年，时常跟姜时意一起做饭。说是做饭基本上是姜时意主做，他打下手。

　　火锅料是姜时意在网上看一个S市的师傅出的教程自己炒的，这几年工作不多，倒是掌握了很多复杂的生活技能。

　　“吃辣锅还是番茄锅？”姜时意举着两包料给他看，辣包装在保鲜盒里，番茄包是他从柜子里拎出来的某品牌的料。

　　“辣的。”

　　“现在能吃辣了？”

　　闻叙轻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啊。”

　　姜时意就觉得自己多余问他，白了他一眼就去放火锅料了。

　　他俩太熟了，见过对方最不堪的那一面，实在没必要像在外人面前一样搞什么形象管理。

　　两人吃饭时也没什么好讲，姜时意不想说，闻叙瞧着他宛如“陌生人拼桌吃饭”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起话头。

　　确实，即使一对普通朋友三年不联系，也会没什么共同话题，何况是前男友呢。

　　于是一桌吃饭的两人，像是为了孩子勉强凑活着过的陌路夫妻，没离婚，也没什么好说的，凑活着赶紧吃完就拉倒。

　　鲜香麻辣的火锅配着冰可乐，闻叙吃着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姜时意挺开心的。他很久没吃如此重口的食物，偶尔一顿简直美味。

　　要是没有吃到一半，闻叙突然冲到洗手间吐那就更好了。

　　姜时意都懵了，直到听见呕吐声，才意识到他不舒服，着急打开门却发现闻叙把洗手间门反锁了。

　　“你怎么啦？别锁门啊。”

　　闻叙不答，反而打开了水龙头，试图用水流声遮住不好听的声音。

　　呕吐，是胃痉挛？急性肠胃炎？还是过敏？

　　今天都是普通食材，之前闻叙都是可以吃的，那大概就是胃难受吧。

　　姜时意脑子飞快快了一遍思路，也没继续呆在洗手间门外，转而去客厅找医药箱，看看里面有没有治疗胃病的药。

　　要找止疼药，抑制胃酸的药物……

　　冰可乐不能喝了，要烧热水……

　　最好火锅也收拾了，胃不舒服的人闻到会不舒服，要打开空气净化器、打开窗子通风……

　　哦对了，不行还得立即去医院，这里离第三人民医院比较近，要挂消化内科，还是急诊呢……

　　他在心里细数着能做的事情，手下和脚下飞快动作。

　　待闻叙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闻叙一手捂着胃，腰有点弯，他走上前去扶着对方的胳膊，闻叙不禁笑了出来。

　　“我是胃不舒服，又不残了，不用扶。”

　　“你倒是还有力气说闲话，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嘛。”

　　话是这么说，手上动作却没听，将闻叙引到了沙发上坐下，桌子上已经放了一杯热水。

　　“现在什么感觉啊，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小毛病，用不着给我国医疗事业增添负担。”闻叙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说话声音都有点不太对。

　　“你确定真不用去吗？”

　　闻叙摇了摇头。

　　胃疼是这两年的老毛病了。

　　工作了的人哪有什么规律的吃饭时间，一旦忙起来都是想起来才吃，年底一体检没几个身体健康的，胃不舒服更是家常便饭。做艺人也是这样。

　　姜时意拿来胃药让他吃下去，又问胃疼不疼，要不要吃点止疼药。

　　递给他的，闻叙都吃了两片下去。

　　他坐在沙发上有点蔫蔫的，早上出门打理好的发型，也有点凌乱了。

　　姜时意去房间拿了个小毯子，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蜷缩着似乎会缓解一些疼痛。

　　又去用杯子灌了个热水瓶，让他捂在胃上。

　　“你休息会吧。”

　　姜时意要走开，结果被闻叙拉住，姜时意下意识抽了一下手，没抽开，就听见闻叙说，“哥哥，陪陪我吧，我难受。”

　　他能感觉到闻叙是真的不舒服，脸色嘴唇都有点苍白，额头冒着冷汗，手心也潮潮的。

　　他抿了抿嘴，内心叹了口气转身说，“你睡吧，我不走。”

　　顺势坐在了地毯上，一手给闻叙攥着。

　　攥得紧紧的。

　　“胃不舒服怎么不早说，问你能不能吃辣还说能，你不折腾自己不舒服是吧。”

　　闻叙说，“我想吃你做的，不想吃外面买的料。”

　　“菜还是外面买的呢，又不是我自己种的。”

　　“主要还是想让你心疼我。”闻叙说着笑了起来，不像舞台上的那种笑，是一种有点温柔的、不太好意思的笑。

　　他说，“哥哥，真的好疼啊。”

　　“知道疼你还吃辣的喝冰的。”姜时意皱眉训斥他。

　　他知道，他痛感很敏锐，很怕疼的。

　　也记得闻叙之前没有胃疼的毛病。

　　都说胃是情绪的器官，想来这些年他承受的压力一定是难以想象的。

　　他看着闻叙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心，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额头有点汗涔涔的，眉头有点微皱起来，他伸手缓缓的抚摸了一下闻叙的眉心想要抚平，却在他触到的瞬间，自动舒展了开来。

　　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闻叙将他两手拢在一起，牢牢地抓住。

　　“你是心疼我的对吧。”

　　“不舒服就闭嘴休息，说这些话干什么。”

　　“知道你心疼我，我就不敢疼了。”

　　姜时意内心百感交集，说是不心疼是假的，心疼说不出口也是真的。

　　昨晚还担心两人独处会尴尬，没想到尴尬尚未来得及蔓延多少，闻叙就突然被胃疼击倒，变成了一个柔弱的需要照顾的人了。

　　他对外总是强势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看着姜时意，眼神变得平和而柔软。

　　他说，我没事，就是最近压力比较大。

　　他说，这些年我一点不敢松懈，在你身边我就能放松一点。

　　他说，过几天新专辑要上，紧接着要开巡演，暂时定了6个城市，我想邀请你来看，1排1号，你来吗？

　　闻叙说了好多好多，姜时意就坐在他身旁，被他握着手，听他说。

　　他还说，姜时意，我这些年很想你，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都很想，总是梦见我们以前……有时真想不管不顾地来找你啊……

　　姜时意轻声问他，“那你……怎么不来呢？”

　　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我没等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