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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像是刚参加了重要场合,孟宣的眼神在看到她之后有几分暖意,礼貌先对宓音打招呼:“钟小姐。”

      宓音倒没想过在这里见到他,两人在过年时的祝福外就再没有联系。萍水相逢的戏码和平常人一样再散入人海。

      在她印象里,孟宣应该是在CBD的公司,淮海路跟他还是有些不搭。

      “孟先生好,您过来工作?”她问的试探,也不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场面话而已。

      话语沉稳温和,比一般时候还多出些轻松:“今天开工作会,大家聚餐订到这里。”

      “在中德?”宓音在口袋转着刚买的打火机。

      孟宣点头,让宓音稍等,侧身进了便利店。
      中德是老字号总店,也是聚餐常地。

      宓音想着,等孟宣出来告辞,她刚刚突然来了灵感,想回去记录。

      孟宣出来打开伞,自然而然对宓音说走吧。宓音只是侧头看他:“孟先生知道我要去哪?”

      “能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孟宣并没回过头来看她,撑着伞站在台阶下,等宓音进去。

      身立如松,站在宓音面前仿佛一座山,山上有万松不凋,有团花如锦,有险峻难越,有平坦温和。

      孟宣给宓音的感觉很矛盾,雅而清,温和覆盖着内里的遥远不可近,疏朗外皮包裹着清高。

      从背影都能看出许多故事。

      她走到伞下,两人距离不远,孟宣身上有薄荷清香,裹挟着凉风倒是吹得宓音酒醒了。

      过红绿灯之后,孟宣等宓音指示往哪走,宓音停住了脚步。

      “去便利店买了什么?”

      “打火机。”

      巧了,想着也就说了出来。

      她看见雨滴顺着伞滴到他的肩上,浸入大衣又不见踪影,灯光昏暗,也看不出来那一片颜色比旁边深。

      “雨不大了,谢谢孟先生。”宓音打开手中伞闪出去,孟宣也没强留。

      她点头示意要离开,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淮海路九点以后有几个地方的路灯不会亮了,孟先生提醒同事注意安全。”

      说完披着雨幕往右边跑去,夜色深深,雾气也有些重,很快看不到背影。

      孟宣打伞朝另一边走,中德门口司机等着他。上车把大衣脱下放到旁边,助理说聚餐的人都安排好送回家了,孟宣颔首。

      宓音本来想加会班,每天她被烦得都睡不着。今天不知道是酒还是太疲倦,抱着电脑没一会儿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醒了一下,她又做了跟在织云一样的梦。

      凌晨两点半,从办公室望出去已经一片黑暗,她蜷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翻到孟宣拍给她的烟花。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丹顶的合同没有问题,签合同之前出于责任和礼貌,宓音和丹顶的负责人瞿泽见了一面。是当初给她打电话的老板,前一阵儿跟萨莉姐见面的是对方的行政负责人,两人一起跟宓音谈了事儿。

      到最后,宓音摩挲着纸页失笑:“没想到最后这个系列会被如此赏识。”

      瞿泽也不客套,双方签完字聊了些轻松话题,瞿泽说推广前给宓音开个发布会,宓音摇头说打住,她干不了台前的活。

      行政接过话头,笑问宓音之后的计划,要开新的系列吗。宓音摇头,略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出:“以后不准备做短视频了。”

      这是对面两人都没想到的。

      宓音在这个赛道上,既算翘楚,也是最初做的那几个。这几年名利赚了不少,但大方针计划下,这个题材徐徐图之,还有许多能做的。

      新锐创作者都乘风而上,她却要激流勇退了。

      她才二十四岁,瞿泽真正意识到,面前的人才二十四岁,在流量盛行的时代,她的账号粉丝千万,爆款视频频出。在上安寸土寸金的地方,也能买两套房子安家。

      即便不做出镜,她的简历随便摆到一家公司面前,都有人开高价让她做运营写文案,甚至只靠她的名气。

      他想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他是上安人,在上安大学毕业,进入丹顶从实习生做起。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刚转正没多久,轮岗到剪辑部,上学的时候就对电脑不熟悉,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凌晨还在家背快捷键。

      瞿泽在丹顶快十年,机遇和努力实力缺一不可,才有了今天。

      旁人艳羡他在而立稍过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他也常觉圆满,今天见宓音倒是让他重新想起这些。

      小小年纪承受着名利的光彩和压力,即便他们都知道即将上线的视频会被如何运营又会成为将要被分析的爆款,从视频本身到运营方案都将会在网络上轻点水波,留下涟漪。

      她还是平平淡淡的,只有在看到推广文案写的不错的时候神色带上了些愉悦和赞赏。

      宓音婉拒了瞿泽送她的提议,推门出去的时候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
      打开日历发现今天是惊蛰,3月5号。

      都出正月了。

      她摸摸发尾,确实有点长了。

      开车到小区楼下,停好车走进一家常去的理发店修一下发尾。

      其实想剪短一点的,动手之前又后悔了。

      她始终舍不得,烫染也舍不得,永远的黑长直,超过腰了剪短一点。

      宓音不习惯放先导吊胃口,在上线的第一天发了些旅行的碎片图片,第二天中午直接抬上一整期。

      按照她发新系列的惯例,她前一晚写了一段旅行感受和拍摄初衷,她落笔写下织云黄昏疏雨时,难免会想到孟宣,想到那一场隔夜的雨。

      丹顶依照谈内容,软文推广一个不落,第一条就被推上了热门,上线两小时播放破百万。有平台联系萨莉谈授权被她转给丹顶的负责人。

      宓音看着数据很不错,在家开了瓶酒。从家里回来还是她第一次开酒,越湄给她打过来电话,说她那边天气好得很,邀请她过去度假。

      阳光沙滩,惬意的生活,宓音和越湄互相侃了几句答应了。

      第二天把事情给萨莉交代好,晚上就上飞机走了。

      中途转机又坐车,她在飞机上又睡不好,下飞机的时候腿都软了,戴上大墨镜越湄也能看出她小脸煞白。

      薄荷绿一字肩毛衣套在瘦削的身上,更衬肤白。墨兰德夜晚的温度正好,宓音坐在越湄的副驾,强撑着精神跟她聊天。

      “行了音音,睡会儿吧,这离住的地方还远着呢。”越湄示意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眯一会儿。

      或许真的因为长途跋涉,入睡困难的宓音在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到了地方,越湄把东西送进去折回来叫她,正好看见宓音醒了在发呆。

      “正好,下车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越湄取了车钥匙在车外等她。

      车停在一栋别墅前,四周似乎围的草坪,不远处明明亮亮的好像是雕塑。要不是越湄还站在车外,宓音都要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有人接过越湄的钥匙,替宓音打开车门。宓音挑眉看向越湄,越湄摆手让他不用跟着,带着宓音从外楼梯直接上二楼。

      “别惊讶,姐的实力还不够成为这里的主人。”

      推门进去是连廊,宓音的高跟鞋在木地板上作响。越湄跟宓音解释:“我哥在楼下待客,从大门上来又得停下跟他说一大堆话。”

      走过楼梯越湄停下,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堪堪能看到会客厅一点点,零星听到些声音。越湄还没来得及辨别人今天坐的哪个位置,声音就先传上来了。

      “有客人来也不介绍一下,没规矩。”

      宓音看见越湄肩膀抖了一下,翻了个白眼拉着宓音往房间快走。

      “看看喜欢嘛,缺什么明天告诉我再添。”越湄给宓音展示,行李箱被放在床边,屋子装修是越湄的风格,里面能看出来是新添置的一些物品符合宓音的喜好。

      “谢谢越湄,我很喜欢。”宓音把外套披在椅背上,坐到越湄身旁,和她一样双手向后撑,绽开笑。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我把这附近好玩的地方玩了个遍,有几个你肯定喜欢,休息好我带你去。”越湄看着宓音,看着一副柔弱温和的面庞,实际上爱惊险刺激。

      正要开口说些其他,敲门声响起:“越越下来一下。”

      留下一句没等回应就离开,越湄龇牙咧嘴要给宓音控诉她在这里这几年的不堪往事,宓音先拍了拍她的脸说:“万一真的有急事呢。”

      把越湄哄下去,宓音打开行李箱把带的衣服挂进衣柜里。

      久坐让肩膀酸疼,她打开窗户倚在旁边活动肩颈,能看到上安看不到的繁星漫天。

      不远处有车响,隐约能看到有人打开车门,坐进另一个人,返回驾驶位开车离去。车灯照亮前院的喷泉,天使模样,水花四溅。

      隔一会儿肩膀发凉,宓音把窗户关上准备换衣洗漱,越湄又敲门进来,手上端了托盘。

      “吃了早点休息哦。”放下摆摆手离开,两人互道晚安。

      越湄不是这么心思细腻的人,大概是那位哥哥刚刚叫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宓音有些欣慰,这几年越湄常说这个哥哥如何恶劣,单在这件事上,宓音知道绝不是越湄说的那样。

      人生活顺遂里,自然有一点不如意都会控诉。其实更像,昭示幸福。大家把这种行为叫作“恃宠生娇”。

      宓音把越湄的这种行为称作,没有安全感。

      小馄饨不是随便买来的速冻,宓音吃了两口就去洗澡歇下,睡意朦胧时她想起小时候,以为会做一个不太好的梦。
      出乎意料睡得好,第二天还是被萨莉的信息吵醒的。

      她在寻找下家了,宓音给她写了推荐信,不管有没有用都是她的一份心。

      工作室她不准备开了,侃侃准备继续读书,萨莉能力强又是行业的老人,都不用她来担心。

      好像二十岁之后的人生豁然开朗了,不用她再来操心,不用她再背着责任,不用她再来担心温饱风雨。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洗漱过后下楼,越湄在客厅看电视,餐桌上给宓音留了早餐。

      宓音先到客厅问越湄哥哥呢,来而不见主人,总是失礼的。

      越湄嚼着吐司说不用管他,凌晨走了飞临市有事儿。宓音舒口气,走回餐桌喝橙汁:“那么越小姐,我们今天的行程是什么呢。”

      平常逛街看剧听现场宓音也喜欢,但总浮于表面了些。可惜这两天天气一般,越湄给她安排了出海潜水不安全。

      两人下雨待在二层的阳台,宓音头搭在越湄的肩膀上,两人也不说话。静静看着雨声滴滴答放着歌。

      墨兰德下的雨有规律,下午小雨,一入夜随着闪电雷声加大。越湄捧着咖啡对宓音说:“以前我都不敢想,和你会有这么惬意的时光。”

      时光磨磨,冲刷走的不只是老院墙上的爬山虎。

      人生不会只有磨难的。

      宓音从越湄肩头抬起,越湄拍拍她的头,她拥紧越湄,冷雨穿过挡雨檐,扑上身的湿意因为无间的拥抱察觉不到凉。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们晦暗无光,难堪回首的过往,都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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